第26章 面目全非
兰城。
已是入夜。
这里却灯火通明，举城难安。
兰城将军府。
齐聚了整个兰城的风云人物。
锦衣卫千户张辽。
兰县知县邓通。
兰县提刑按察使方城。
兰州卫指挥使司李元。
兰州卫指挥佥使许江。
兰州卫指挥同知索里隆。
此六人为兰县三百里朝廷正式的官员，也是可以号令兰县大大小小军政官员的存在。
而除此之外。
站在将军府中的还有陈家家主陈武强，李家家主李齐，马家家主马占元，肃王府大管事，兰州左，中，右，后四卫千户。
此刻。
殿中阴云密布，气氛低沉到了极点。
“靖虏卫人呢？”
“庄浪卫人呢？”
“临洮卫人呢？”
“山丹卫，肃州卫，永昌卫，凉州卫，西宁卫，高台守御，宁夏卫人呢？”
“都眼瞎了吗，看不到烽火燃天？”
“是都准备放弃兰城，放弃黄河，把老子放弃了吗？”
“废物，全他娘的都是废物，拿着朝廷的俸禄尸位素餐。”
兰县目前唯一的最高级别官员兰州卫指挥使司李元，在殿中发疯咆哮。
这是近乎绝望的咆哮。
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辖八府两州，有四十二万户五百万人口。
其中有陕西都指挥使司和行都指挥使司两大最高军事机构，所辖卫所二十二卫，四守御千户所，总计十二万兵马。
兰县，地扼要冲之地。
连接着都指挥使司和指挥使司，一旦被切断，整个陕西就会被切为两半。
这其中的后果难以想象。
可现在。
身为兰州卫指挥使司，最高军事官员，面对此种情况却束手无策。
“克烈部南下的速度太快了，主要是沙坡井烽火台没有燃，导致永泰镇没有任何防备的被偷袭。”
“等到发现警觉之时，永泰镇已被攻破，防守已经来不及了。”
“以前卫兵马根本无法抵挡克烈部的进攻，退守黑石山是最正确的选择。”
指挥同知索里隆忍不住的劝说，不想看到李元在这个时候撂挑子，更不想因各种情绪错误决断。
“我就想知道沙坡井烽火台为何没有燃？”
“距离最近的庄浪卫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丁点消息？”
“不仅你们派去的人没有音讯，就连我们派去的人也没有音讯。”
锦衣卫千户张辽双眸阴鹫的扫视着殿中所有，最终目光落在了陈家家主陈武强的身上。
“本官有理由怀疑此次鞑靼人南下，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勾结内外。”
“鞑靼人就犹如天上长了眼睛一样，知道我军的部署，知晓我军调动情况，并针对此做出了相应的应对，导致现在，兰城成为一座孤城！”
这态度就差指名道姓的说陈家勾结外敌了。
“此事必须严查，尤其是陈家，身在永泰镇，却弃镇而去，做起了逃兵，陈家好歹也是将门中人，本将军就不相信，陈家毫无抵抗之力？”
指挥佥使许江见此，也是忍不住的冷笑道。
“哈哈哈，笑话！”陈武强并不忍着，面对质疑愤恨不满的怒道：
“千户大人不必拐弯抹角指着老夫鼻梁骨构陷我陈家勾结外敌，有证据就去找，没证据就闭嘴。”
“若大人找到证据，老夫自负双手听候大人发落，若找不到，老夫定告你构陷污蔑忠良之罪。”
顿了顿，陈武强又看向指挥佥使许江，毫不客气的冷笑道：“姓许的，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陈家有没有能力抵抗，别人不清楚，你许江会不清楚？”
“老夫倒是要问问，你堂堂兰州前卫指挥佥使，剿匪剿匪不行，戍边戍边也不行，整个兰州卫，就你尸位素餐，不谋其事，现在倒是指责起我陈家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
张辽被呛的不轻，甚至眼中有冷光涌动，但在这里也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切齿的冷哼道：“我会找到证据的！”
可另一边的指挥佥使许江，却拍桌子怒斥起来：“辱骂朝廷命官，好，好，好，陈武强，陈家果然是狼子野心，对朝廷没有半分敬畏。”
陈武强根本不虚，“少在这里给我陈家扣大帽子，我陈家对朝廷有没有敬畏之心，也不是你一个卫指挥佥使说了算。”
原本还是殿前议事，转瞬间就变成了指摘，同在将军府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指挥使司李元，‘啪’的一声差点拍碎了桌子的怒道：
“够了！”
“若说陈家守卫永泰镇不利，这是事实，但陈家仅为镇中百姓，我等军户的职责便是保一方平安，保百姓安居。”
“堂堂指挥佥使，六品武将，指摘所护百姓无守卫之能，丢不丢脸？”
“本将军不管诸位有何恩怨，危难之际，当众志成城，放下成见，共克蛮贼。”
李元发怒。
殿中众人当即不敢再争，纷纷抱拳道：“末将（下官，属下）谨遵将军之令。”
便是张辽，也在此时抱拳听令道：“下官谨遵将军之令。”
论职位，卫指挥使司是三品武将，仅在都指挥同知之下，与都指挥佥使同级，归五军都督府直接管辖，根本不虚锦衣卫。
至于指挥佥使，在兰州卫有五个指挥佥使，许江只是其中之一。
而陈武强，虽不是朝廷命官，但曾经高低也是甘州布政使，正三品文官，人家是致仕又不是被罢免，凭啥要忍你一个五品武将。
再说了，他李元大小也是陈家女婿，当着他的面问责陈家家主，倘若掌握实证问责他自然闭口不言，可无端揣测，岂不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兰县知县和兰县提刑按察使排不上号的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在这里的众多决策者，只有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发言权。
即便是肃王府大管事，一个甚至说户籍只是奴仆的管事，说话也比他们二人管用。
人家可是代表着肃王府参加此次议事。
可他们呢，军政大权如今全部被指挥使接管，全县粮草都被指挥同知接管，就连衙役都被指挥佥使接管，手底下已经没几个可供驱使的人了。
“诸位大人！”肃王府大管事忍不住的道：“肃王府除了留下少数看家护院的护卫外，其余人护卫家丁五百七十二人，府兵三千，可供李将军驱使！”
“只是，府兵尚在凉州境内，王妃在得知消息后已飞鸽传信令府兵回援兰城。”
“算起来，已有两日，应该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