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慈不称王
“杀！”
秦川，鞑靼人南下抵兰州的最后一处盆地，此刻烽烟四起，大地在无数铁骑的践踏下不断的抖动。
再往南，便是真正的八百里秦川。
八百里只是虚数，实际上这是一条自西向东的祁连山山尾段，南北距离六十里，没有高耸入云的山峰，到处都是山丘山沟，弯弯绕绕，走出了八百里的感觉。
而兰州前卫，便是在秦川道的出口，秦川盆地的最南端。
一旦突破兰州前卫，直线距离六十里的秦川，鞑靼人只需要半天时间便可以直抵兰城。
此时，陈武强低沉的站在兰州前卫城墙之上，对着兰州前卫千户冯明道：“不能撤，但也不能不撤。”
“以兰州前卫的兵力，面对七万鞑靼人的进攻，不可能守住。”
“可一旦这里撤兵，鞑靼人必会跟随而下，届时兰州卫没有足够的兵力抵挡，兰城危险。”
“若是振远桥被鞑靼人占领，兰城便会成为孤悬之地。”
冯明深吸一口凉气，拍着桌子怒道：“陈公，我何尝不知此中关键，可是，此次克烈部南下的太快了，我们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
“以现在兰州前卫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赤兀烈的七万兵马。”
“兰州前卫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怕就怕，我们收不住兰州前卫，可各处兵力却又急速往这边赶来。”
“到时候支援而来的兵力若与克烈部遭遇，兰县就彻底糜烂了。”
“现在，唯有撤退，并告知四方增援而来的卫所，集中兵力在兰城，我们方有一战之力。”
千户冯明也是悲鸣，空有力而无处发作。
克烈部南下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等他看到永泰千户所烽火的时候，无论是救援还是抵抗，都已经迟了。
“冯将军！”陈武强也极其凝重的劝道：“前锋已经和鞑靼人交战了，现在撤，只会被鞑靼人咬住尾巴，再难脱身。”
“在下的意思，往黑石山撤，隐去行踪，彻底放弃兰州前卫。”
千户冯明疑惑，“黑石山？”
陈武强点头，“没错，黑石山，鞑靼人大多是骑兵，只要我们上山据守，鞑靼人不可能攻下来。”
“鞑靼人若是重兵进攻我们，便可拖住鞑靼人一部分兵力。”
“鞑靼人若是南下直取兰县，我们便可下山断鞑靼人的后路，从后方袭扰鞑靼人。”
千户冯明眼前一亮，可紧跟着又忧心起来，摇头道：“若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放任鞑靼人南下进攻兰县。”
陈武强冰冷一笑，沉声道：“演一出空城计，待鞑靼人发现中计率兵南下之时，再炸毁黑石口。”
“将军也可率骑兵袭扰鞑靼人。”
“冯将军，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抵挡鞑靼人，而是拖延鞑靼人南下的脚程。”
“兰县已经接到消息整整一天了，若是能将鞑靼人拖延到傍晚，想必兰县必有所准备。”
兰州前卫目前三千兵马，全部归千户冯明一人节制。
听到陈武强的谋算，双拳紧握，眼神凝重，却又万分犹豫。
此刻。
他任何一个决策，都影响着兰城的命运。
“好，那便听陈公的！”许久，冯明还是坚定的做了决定。
“请冯将军放心，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让兰城有失。”陈武强再次坚决的保证。
“有劳陈公了！”千户冯明深吸一口气，当即也不再犹豫，下令全军往黑石山方向撤。
黑石山，秦川众多山峰中一处险峻的山峰，易守难攻。
“冯将军，记住，切莫擅自出击，静等朝廷兵马反攻。”陈武强心中更是长松一口气，终于把冯明劝退，当即也是马不停蹄的向着兰城赶去。
真的郁闷。
冯明要带着三千人马死战不休。
一方面，他清楚，这场大乱，三千人面对克烈部的进攻，无异于螳臂挡车，连个水花都漂不起来，战死，无异于白送。
唯有暂避锋芒，等赤兀烈进攻兰城，从背后牵制赤兀烈的兵马。
另一方面，若是死战，兰州前卫镇所地势险要，赤兀烈想要攻过去，恐怕还要费大半天的时间，等到赤兀烈抵达兰城，估计临洮府的兵马也过振远桥了，附近卫所的兵马也聚集到兰城，与鞑靼人有一战之力。
这个结果是他完全没想到！
他现在是终于明白鞑靼人是如何失去天下，克烈部是如何失去河西的了。
无德无才没能力。
赤兀烈带着七万兵马从永泰镇出发南下，竟然整整一天没有攻下来兰州前卫这处军镇。
原因是！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赤兀烈派遣撒合亦部为前锋攻打兰州前卫，可是撒合亦愣是只派遣了少部分的兵力进攻兰州前卫，自己则是带兵四处劫掠乡里。
结果，冯明以三千兵马挡住了赤兀烈大军整整一天。
直到大清早，赤兀烈不满的亲自带着各部大军前来，形势才急转日下。
而以冯明的能力和死战的态度，就算是赤兀烈亲自带兵进攻，至少还能拖大半天。
没办法，他只能劝说冯明放赤兀烈过去。
“希望，一切顺利！”
陈武强沉闷的看向了西北方。
西北方的庄浪卫，才是关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绝不是鞑靼人，你们到底是谁？”
然而此时，庄浪军镇东南方向的大通山口，庄浪卫指挥使司张岚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之人。
内心之中充满了恐惧。
他敢确定，这些穿着克烈部戎装的鞑靼人，绝对不是鞑靼人。
“张岚，十五年了，你还是这老样子，一点进步都没有啊！”
就在庄浪卫指挥使司震惊的目光中，一道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张岚的面前，露出了残忍的表情。
可这道面孔一经出现，张岚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似炸裂的惊吼道：“是你，竟然是你，陈武广，你竟然还活着。”
“陈家，好一个陈家，是你们引鞑靼人南下的，是你们，是你们。”
陈武广冷漠挥刀，没有废话的斩了张岚的头颅，冷笑道：“若非你张家步步紧逼，一心要亡我陈氏，老子当初何至于走这一步。”
“哼”
“杀，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