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汉水初显威（二合一）
面对他们设下的埋伏，关羽的两千步卒脱离了船只，缓慢的移动速度反倒成了累赘，骑兵才是他破局的依仗。
满宠，乐进，用旗语告知徐晃已经准备就绪，
在青田北方的阻挡关羽的任务交给了徐晃的副将赵庶，徐晃担心他挡不住，特地分了七千士卒给他，不过由于仓促下船，尚未完成列阵，给关羽露出了个破绽。
“汉升上马，随我向北！”关羽没有丝毫犹豫便做下决定。
赵庶曾是吕布旧将，徐晃也正是看中这点，将他和另外一名吕布旧将李邹带来应对关羽，不过李邹此时正在船上。
赵庶看着前方向自己径直冲来的关羽，赤兔马鬃毛飞扬，如火球一般，仿佛看到了旧主吕布，
好在他也是戎马半生，跟着吕布走南闯北，见识过董卓的西凉军，袁绍的冀州兵，曹操的青州兵，征战多年，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立即放弃整队，而是让部下聚拢在一起，试图以人墙挡住骑兵的冲锋，只要关羽冲进人群，面对数千人的重重合围，就算插翅也难逃走。
身处右岸的徐晃看到赵庶如此应对之法蹙眉不语，换成他在赵庶的位置，除了与关羽对冲，也似乎就只剩下这个方法，如果非要寻找问题，那也就是徐晃部不习水战，导致下船整军列队的速度太慢，有时候水军的差距并不仅仅体现在船上作战，还有类似种种细节。
关羽看见前方人马乱哄哄聚在一起，冷笑一声，并没有向赵庶所预想的那边直接冲进来，而是偏转马头带着黄忠，关平等七百余骑兵从赵庶阵型边缘突了出去。
在这里浪费宝贵的骑兵，关羽可不舍得，这里也要多谢乐进上次送的几百匹马，令他的五百骑扩充至七百骑。
赵庶这招聚拢士卒，虽然保全了自己和大部分士卒的性命，但关羽也趁机成功突围，越过了赵庶的大阵。
赵庶心中大急，他如何不知道此战的重要性，为了猎杀关羽，荆北三大将兵马齐出，布置在各处人马都尚未发力战事便在他手上结束了，那第一个问罪处斩的便是自己。
此刻他已管不了对面是谁，就算是吕布当面，他也要冲上去，领着几十名亲卫脱离大阵，奋力向关羽冲去。
“关将军，敌将脱离本阵追来了。”黄忠在后提醒道。
关羽本就没打算走，他如此骄傲之人，又岂会让自己连人都不杀就落荒而逃。
听到黄忠的提醒，关羽立即调转马头，加速向赵庶冲去。
长髯赤面，绿袍大刀，看着越来越近的关羽，赵庶总算甩开了脑中吕布的阴影，可随后他又看见了自己的铠甲，马匹和无数的马蹄。
就这样赵庶的几十骑瞬间淹没在关羽的骑兵大队之中。
就在关羽与赵庶交锋之际，周仓率领的两千步卒却被拦住前进不得，
关羽旋即又对徐晃的步兵发起冲锋，失去主将的士兵见到威风凛凛的关羽向自己冲来，纷纷避让，这场面就犹如青泥的芦苇，随风折断。
满宠、徐晃、乐进都知道关羽很强，就连底层的士兵在口耳相传中也知道关羽无人可敌，所以真没有人轻视过他，不然也不会以十倍之敌来围剿关羽。
然而强悍到这份上，也是让人瞠目结舌，如果说乐进是因为自负才带五千人迎战关羽，而此次徐晃只不过是让五千人迟滞他的脚步，便被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卸甲，七千人甚至连军阵都没机会列出来。
“将军，我还以为你要放弃我等！”周仓神情激动地看着关羽。
“诸位放心，只要有一人没走，我关羽定不会先走！贼众虽多，不过都是些插标卖首之徒，关某在前面为诸位开路，诸位只管随我奋勇向前！”
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士气大振。乱战之中士卒最怕的便是主将弃自己于不顾，他们没法以高空俯视角看清关羽的动向和意图，只能看到周围的人，一旦有人情绪崩溃，带来的便是整队，整曲，甚至整部人马的溃散。
关羽的一席话不仅给与他们信心，更是为他们指明的进攻的方向——向前！
其实关羽的性格又怎么允许他抛弃周仓等人，赵庶虽死，却也误打误撞地又将关羽拉了回来，五、六千人卡在狭窄的出口，即便再混乱也不会让两千人轻易通过。
正在率军北上支援的乐进，见关羽居然又去而复返，向前的脚步不自觉为之一滞，和远处的关羽来了个四目相对，顿时汗流浃背。
关羽自己可以于乱军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可其他人不行，北面之敌虽然已经混乱，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纵使强行突围，也需要一些时间，若是正在北上的乐进成功合围，则周仓和两千子弟必死。
看似关羽小胜一阵，实际上汉水左岸的生机已然全无，
“带他们上船，向西突围。”关羽给周仓留下命令，径直又向乐进出去，眼前的乐进也必须给予重击，不然他尾衔在后，哪里都走脱不得。
乐进也在同时停下脚步，急忙整队，他不像赵庶是刚刚登陆，简单的一字长蛇阵还是很快就能列成的，“立盾！挺矛！谁也不许向后退半步！”
所谓一字长蛇阵，共有三种变化，击蛇首，则尾动，卷！击蛇尾，首动，咬！击蛇身横撞，则首尾至，绞！
关羽目的不是斩杀乐进，而是迟滞乐进部前进的步伐，给周仓创造登船的时间，他果断下令七百骑兵一分为三，黄忠攻击蛇首，关平攻击蛇身，自己攻击蛇尾，将乐进的阵型往后推。
由于有赵庶的例子在前，乐进并不急于下令进攻，而是以稳住阵型为先，任由关羽，关平，黄忠三人反复冲杀他自巍然不动。
随着周仓率领的步卒陆续登船，关羽也决定给予乐进一记重拳，七百骑兵再次兵合一处，选择冲向远离汉水，靠近青泥池的蛇尾，看是你乐进蛇首来的快，还是他关羽斩尾快。
“将军，关羽的步卒好像要上船逃窜。”乐进身旁的亲卫提醒道
“我军已设下天罗地网，他们还想往哪跑，别管他们，只要把关羽留在这，些许小卒不用在意！”乐进紧盯关羽部的动向，“命令位于头部的部曲向后迂回至尾部身后，别让关羽击穿阵型。”
要是换在过去，以乐进的风格必然是下令全军迂回至关羽的侧翼及身后，但上次蓝口聚一战后，他的嫡系人马遭遇重创，现在俱在城中修养，对于今日所带士卒的战斗力乐进实在不敢轻信，所以采取偏保守的打法。
关羽很快，位于蛇头的乐进部也不慢，蛇尾处即使人仰马翻，也没让关羽击穿，乐进刚想包抄关羽的后路，却不料关羽沿着蛇身向自己袭来，刚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
关羽在乐进面前展示了一下军威，便从容上船，令岸边的乐进只能望江兴叹。
抵达汉水右岸后，徐晃亲率的五千人也已经在南方的满宠军身侧列阵以待。
关羽在黄忠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缓缓向徐晃的军阵靠近，连番的战斗骑士和战马都需要喘息的时间，而黄忠则从关羽的骑兵部脱离出来，带着周仓的两千步兵向北移动。
徐晃看着关羽分兵的举动忍不住蹙眉，乐进不了解关羽，他徐晃可以说是除了刘备，张飞外最了解的，
他所认识的关羽是绝对不会抛弃成建制的士卒，并且在这个时候还将身边的猛将黄忠派出去，必有深意。
徐晃复又看向左岸两处狼狈不堪的军阵，心中大惊，难不成关羽正真要逃跑的方向乃是西北的荆山，又或是在北面某处地方藏着船只，毕竟三千人过河所需的船只并不多。
方才斩赵庶，破乐进不过是掩盖真实突围方向的假动作？
不等徐晃想明白，关羽洪亮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大兄，今日乃是我最后一次这般称呼你，他日再在战场相见，你我便无私情！”
徐晃闻言不胜唏嘘，他本是一个降将，在曹军鲜有朋友，而关羽是他为数不多的知交好友，如今却要刀兵相向：“云长！别怪兄长无情，自古忠义两难全，我知道你的为人，开口劝你投降这事我做不来，但我可保证，他日我定保你全家性命无忧。”
“哈哈哈！”关羽捋髯大笑，“敢问此番四面埋伏之计出自谁人之手？”
“正是不才，满宠满伯宁。”满宠朗声以对，“敢问关将军休息好了吗，是否还需要些时间。”
满宠这话既是说给关羽听的，也是变相提醒徐晃别中了关羽的缓兵之计，
徐晃大惊失色，当即下令：“挥旗！打旗语，让船上的李邹下船堵住向北逃窜的敌人。”
管他往北还是往南，只要把黄忠等人拦住，再多的谋划也无处施展，这便是一力降十会。
被揭穿的关羽并不恼，也不急，这次他没有采用正面冲锋的雷霆攻势，而是选择骑射骚扰，他这一举动更是让徐晃坚定心中的想法，关羽这支骑兵只是佯攻，北面才是重点。
要是真是如此，那北面李邹才三千人，如何挡得住求生心切的关羽军。
赵庶率兵出击被斩一是技不如人，二是人数太少，他徐晃并不认为以他的武艺能被关羽轻易斩杀，随即带着千余名骑兵怒吼着向关羽杀去。
眼见徐晃带兵杀出，关羽立刻命人收弓提矛。
两拨人马正面交锋，长矛迎着长矛对戳，生死之间比得便是谁胆子更大，握矛的手更稳，双方不断有人落马，这才是第一次交手，关羽身后的骑士便少了百人，徐晃那边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伤亡人数惊人的一致，不过徐晃人多，拼消耗也能耗死关羽。
双方人马拉开距离准备着下一次冲锋。
“举矛！”关羽突然令下，手持长矛的骑兵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手中矛齐刷刷举过头顶，原本被当作骑兵突刺的利器此刻变成了投掷物。
“投矛！”再一声令下，数百支长矛在曹军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划着弧线扎入正在冲刺的徐晃军中，徐晃侧身躲开一支飞向自己长矛，而他身前的亲卫则没有那么好运，长矛亲卫的身体凭借巨大的惯性，再刺入徐晃胯下的战马，徐晃拼命稳住身形，被身后的亲卫扶助，不然要是失足跌落马下，那怕是要被踩成肉泥，一时间死伤无数，阵型大乱。
“拔刀！”关羽深知不把眼前徐晃的骑兵彻底打垮，今日是难以脱身，战马左右飞奔，骑士身上的皮甲根本挡不住锋利的环首刀，徐晃被杀得大败，只得在亲卫的掩护下撤回阵中。
另一边黄忠单人单骑慢悠悠走向李邹，在三千人疑惑的目光中，黄忠突然搭弓射箭，于人群之中一箭射中其面门，更十分嚣张地冲入阵中将李邹的首级割下，从容上马返回，竟无一人敢追。
区区一支三千人的游击队，竟然还有一个和关羽一般强悍的猛将，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黄忠带人再次返回船上，关羽也不再追赶徐晃溃败的骑兵，也是一齐登船。
唯一没有参战保持冷静的满宠这时才发现关羽真正的目的，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在青泥突围，斩杀赵庶不过是捕捉到战场上的机会，就像曾经斩杀颜良那般，故而杀了之后还再次折返。
攻击乐进，也不过是为了故意在曹军面前展示自己想从陆路突围的想法。
当关羽来到汉水右岸再次突围之时，哪怕徐晃猜到关羽会往北跑，但也以为他会走陆路，故而命船上的李邹部的三千人登陆拦截。
吸引李邹部下船才是关羽真正的目的，只有借助船只他麾下的两千步卒才能逃脱。
现在汉水之上仅剩几十艘空船，他们只能目送关羽离去。
甘宁和凌统就曾在青田的南面寻口被围，这事关羽是知道的，又如何会没有应对之法呢，
故而在关羽发现回去的水路被满宠堵了之后，便已经制定好撤退的路线——沿汉水北上，从鄀国下船，向东进入大洪山，去和张飞汇合。
此战曹军士卒死伤的情况并不严重，甚至对于三万人的规模来说是无伤大雅的，伤亡最大的乃是徐晃的千人骑兵部，其他三处加在一起也不过伤亡千余人，最离谱的是李邹率领的三千人只死一人，便是主将李邹。
不过此战对整个荆州北部曹军的心理造成了极大伤害，今日之后这汉水之上再也没人可以与关羽争锋，甚至都不敢在外与关羽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