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驱虎吞狼起激斗，大度调停解纷争（中）
于是就在片刻之间，又有不少人向曹于汴身前涌来。
曹于汴吃痛之下，高声呼道：“勋贵食君之禄，竟也在左顺门外大打出手？”
随着曹于汴的一声痛呵，东林党人也被点燃了火气，这些书生虽然打仗不在行，但终究是血气上涌，竟也是向勋贵们挥出了拳头。
这不打不要紧，一打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几百年的恩恩怨怨瞬间点燃了起来。
众人个个挥拳，可谓是拳拳到肉，打得两方人马鸡飞狗跳，叫苦不迭。
王承恩看到这番模样，也是瞪大了眼，高声呼道：“倒是看不出来，曹大人也有几分勇武在身！”
原来这时的曹于汴被下了几招阴的，也按耐不住自己火气，当场和吴惟英扭打在一起，一边打还一边骂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吴惟英这时扭着曹于汴的双手，看着面前这个老夫子骂的兴起，怒气更是上涌，当即骂道：“老家伙！老子忍你许久了！”
新仇旧恨相加，吴惟英哪里饶得了他，于是挥动拳头，不停砸在曹于汴脸上。
吴惟英终究是武将出身，又在京营任职，即使不适训练，也不是曹于汴这些文臣可以抵挡的，所以看似两方互殴，实际上却是勋贵们对着朝臣大打出手，一时间求饶之声、辱骂之声不绝于耳。
左顺门阴暗角落，朱由检看到朝臣们大打出手，轻哼了一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后世“流氓联合”的场面，在那种环境下，政客们都能大打出手，更何况这些被占了钱财的官僚？
朱由检顿时没了心思，自顾自的转身回去。
.......
就当朝臣们打在一起之时，广渠门上，孙承宗正手持陛下御旨，面色难看，久久无言以对。
其子孙铨撇了一眼御旨，方才说道：“阿爹肩负督师重任给，陛下为何要调阿爹入宫平乱？”
孙承宗这才抬眼望了一下皇城所在，徐徐说道：“陛下早就裁撤了东厂、锦衣卫，皇城守卫又不能随意调动，如今朝臣与勋贵大打出手，除了老夫，还有谁能平乱？”
孙铨自来忠贞，早就看不惯这满朝文武，于是骂道：“这些京卿真不是东西！金兵还在城外，自己就先打成一团？”
孙承宗却是轻笑一声，大明朝堂是什么模样，他自然比孙铨清楚许多，于是笑道：“朝臣们看似是为了个汤若望大打出手，但实际上却是文武之间的百年恩怨爆发而已，圣朝为避免地方豪强、藩镇割据，故以文制武，但武将们怎会甘心？”
孙铨立即明白其中要害，于是赶紧说道：“那陛下为何要让阿爹平乱？”
孙承宗听得此言，暗暗皱眉，轻声说道：“所为有三，一是京师戒严，老夫又身具督军重任，这京师之事本就是老夫管辖范围之内，此乃法理；二是老夫出身东林，与韩爌等人自来要好，老夫平乱，朝臣不会因此责怪圣上，此乃情理；三是老夫如今统协京营，又任兵部尚书，满朝武官都因归老夫统协，这是道理！法理情理道理，这便是陛下独独派老夫平乱的原因。”
孙铨听得此言，早惊得瞪大双眼，说道：“陛下竟有这般英明？”
孙承宗却是皱了皱眉头，在崇祯皇帝刚刚继位之时，这个少年天子虽然机敏过人，但终究没学过帝王之术，所以政治手腕略显生疏，但自从自己回京以后，听说韩爌等人的事情之后，却发现圣上仿佛处处料人于先，把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其中变化，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孙承宗轻叹一气，说道：“陛下真是高深莫测啊。”
孙承宗叹言完毕，随即拔刀而出，高声呼道：“传令下去，城门守卫严禁下城！老夫从高阳带来的三千人立即集结，随老夫入宫平乱！城楼守卫之事，暂由你统协。”
孙铨自知事出紧急，也不敢推辞，当即行礼答道：“末将领命！”
孙承宗清点清楚人马，当即率人便向左顺门赶去，不消多时便到了皇城之外。
就当孙承宗进入城门之时，眼前的一幕实在冲击着他的眼球。
只见左顺门之外满地都是文臣勋贵，那些被打到在地的朝臣们个个痛哭流涕，口中高呼不止。
就连九卿国公，都是打得龇牙咧嘴，身上朝服都被撕了个粉碎。
这样大规模的斗殴，遍观史书，都是未曾见过之事。
而在左顺门外，皇城的守卫早就准备妥当，各类盾牌火器也都对着朝臣，至于当先那人，自然就是王承恩了。
孙承宗撇了守卫将士一眼，只觉得圣上连最坏的打算都准备好了，自己不过是擦屁股的罢了。
孙承宗虽然不太清楚朝堂的事，但由于终究是东林出身，对于汤若望的事也是知晓的，心中立即明白过来，暗暗想道：恐怕这其中，都是陛下所为罢，陛下真是好招法，朝臣们吃了暗亏，却只能把罪责推到勋贵身上，要说这满朝文臣没有明白人，那肯定是天方夜谭，但即使偶有通晓一切之人，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从大流，问罪于勋贵？
孙承宗本来自诩东林出身，以清流自傲，但如今细细想来，这所谓的党派，和平日里的奸臣作乱不同。
何为东林党？东林党并非一人之权柄，那是一群志同道合之人齐聚、一群门生故吏扎堆，随着时间推移，东林党的意志就会变成个人的意志！即使你明白事理又能如何？只要和东林党的理念不同，那你就是千秋罪人，即使是身为党首的曹于汴，也是不能控制的。
孙承宗来到左顺门外时，朝臣们已打得差不多了，累得精疲力竭的朝臣和勋贵分做两堆，正破口大骂，但由于之前打得火热，众人这时也没了争斗之心，只不过对骂而已。
孙承宗带着亲军来至众人中央，当即高声呼道：“诸位同僚，老夫奉命督战！如今京师之内戒严，宵禁已到，为何还不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