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马作地卢飞快去，弓如霹雳弦惊来（中）
佟养性此刻身骑烈马，不断挥舞着手中弯刀，高声呼道：“出击！出击！把汉人押出来。”
随着佟养性一声令下，八旗汉军的将士们纷纷把俘虏押了出来，径直向广渠门走去。
满清建奴这个招法用得熟练，把汉军派在前面送死，一旦敌军出击，必然阵型大乱，待到那时满洲人再冲杀过来，这样的招法可谓百试不爽。
金兵的动静，袁崇焕也看在眼中，当下便抽刀而出，高声呼道：“全军集结！城前列阵！”
随着袁崇焕一声令下，营地中的关宁军蜂拥而出，在城墙外摆了阵型。
“陛下，金兵来了！”
随着王承恩一声惊呼，广渠门上的明军顿时乱作一团，这些京营将士本来就多年未曾打仗，更是连训练都不开展，面对来势汹汹的金兵，竟是吓得慌忙失措。
孙承宗向朱由检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此地危险，还请陛下暂避。”
朱由检却是眉头一挑，来的不过是八旗汉军而已，这些金兵治下的汉人这时还未编到八旗之中，甚至努尔哈赤把他们甲胄都收缴了，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却让城上的守军慌乱成这样？
朱由检轻声说道：“无妨，不过是些二鞑子罢了，把工部打造的红夷大炮推上来。”
朱由检此言一出，孙承宗立马急了，他刚刚担负督师职责，又多年执掌辽东兵马，对于京营这些将士操练程度再清楚不过了，要是在皇帝陛下面前出了洋相，只怕不好收场。
孙承宗赶紧说道：“启禀陛下，枪炮无眼，就怕惊了圣驾，还是请陛下暂避。”
随着孙承宗话音落下，城下乌泱泱的也走来了一大群人，这些人个个穿着大红官衣，面色激昂慷慨，正是朝中的文臣言官，随着圣驾追到这里来了。
“诸位同僚，圣驾在此！”
随着都察院御史的一声痛呵，这些文官立马发现了停留在城下的龙辇。
曹于汴径直拨开群臣，来到城下，望了一眼城墙之上，高声呼道：“陛下在城上！诸位同僚，随老夫一道，谏言圣上！”
“国家危难，礼制崩坏，正是吾等效忠之时！”
“今日不劝陛下回宫，吾等定不罢休！”
“纵使受罪下狱，纵使背上千古骂名，老夫也要直言谏上！”
这些言官们个个摩拳擦掌，心中准备好了千言万句，皇帝老儿不尊礼制，擅自出宫，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啊，干得好了不说加官晋爵，来日史书中能提上一句“正色文臣”也是极好的，在这样的期望之下，这些文臣眼看就要冲到城墙上去了。
这可把城下的守城将士吓坏了，这些丘八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但孙尚书还没下令，将士们哪敢放人上去，于是赶紧将众人拦下，并说道：“诸位大人，如今金兵就在城下！此地实在危险至极啊！”
曹于汴几步走上近前，高高挥手打向当先那名将士，骂道：“你等是什么东西？为何阻挡群臣面圣？难道要逼宫不成？”
曹于汴话语刚落，韩爌便径直走到了队伍前面，说道：“老夫乃是文渊阁大学士，当朝首辅！就连老夫也不能上城墙不成？”
韩爌多年身居高位，身上自有几分气势，哪里是这些丘八可以阻拦，于是一群将士愣在当场，只能连呼“不敢”。
城下吵得厉害，城上的朱由检和孙承宗等人也听了个真切。
望着一脸坚毅的圣上，孙承宗试着说道：“陛下何不先随诸位辅臣回宫？守城之事，自有臣在此处。”
朱由检无需回头也知道是那些人在下面胡闹，再度开口说道：“朕让你把红夷大炮推出来，你要抗命不成？”
抗命二字一出，孙承宗虽是心中暗骂：昏君，尽会添乱。但终究没有办法，只好令人将大炮推了出来。
随着红夷大炮推出，京营的将士们都大开眼界，虽然早在宣宗时期，明军便配发了弗朗机炮，在嘉靖年间，就有了红夷大炮。但由于工部贪污之风不绝，生产出来的大多只是面子货罢了，没有人真把他当一回事。
但面前这个红夷大炮制作精良，诺大的炮口摄人心魄，看得京营打过仗的老兵垂涎三尺，要不是圣上还在此处，只怕就要冲上前去试射一发了。
朱由检没有搭理众人，自顾自的来到了红夷大炮后方，稍稍调了一下角度，便说道：“装弹！朕要亲自发炮！”
朱由检此言一出，城上众人吓得惊慌失措，工部制造的豆腐渣大炮，所有人都有所耳闻，炸膛那是常有的事，这要是炸伤了皇帝陛下，如此大的罪责谁人能承担的起？
“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
随着孙承宗拜伏于地，城墙上所有将士都纷纷跪拜，高呼“不可”。
朱由检却是面色不改，要说是工部制造的大炮，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试射的，但这个火炮出自徐光启之手，他在宫中便试射过几次，自然心中不怕。
朱由检看到没人听令，当即几步来至炮手位置，一把抢过弹药，并将那名炮手踢倒在地，口中还骂道：“滚开！”
这样的举动真的把众人看呆了，孙承宗更是吓得满头大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几次想要上前抱住皇帝陛下，但终究不敢妄动，只好高声呼道：“陛下，万万不可！”
朱由检没有管跪在一旁的孙承宗，自顾自的摸出一块布条，他在前世军队中时，作为侦察连尖刀班的班长，打了多少年狙击，片刻便确定了风速风向。
朱由检收回布条之后又伸出右手，对准了约莫一千米外，正在徐徐靠近的八旗汉军。
朱由检心中暗暗计算，没用多少时间便测准了距离。
确定好一切因素的朱由检马上调整了红夷大炮朝向，一下子将炮弹塞了进去。
“陛下！”
朱由检没管一旁声嘶力竭的孙承宗，反而一把抢过了一旁士兵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