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菊与刀》
“哎呀,现在可怎么办,就连政府都已经找上门了呀。”
竹中编辑感觉到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疼。
“您说您一个文学家,上台讲一点文学不好吗,怎么能讲这种东西?”
“我讲的难道不是文学?”
江桥裕之仍旧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头也不抬一下。
“再者说,我自己可不想上台演讲,是你们逼我上台的。”
听到这话的竹中编辑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抱怨江桥裕之。
为了缓和气氛,竹中编辑选择转移话题,问道:
“江桥老师,您这是在写什么?”
“我在翻译一位中国作家的文学。”
这让竹中编辑感到十分惊讶。
“您还懂汉学?”
自明治时期之后,政府便全面停止了日本的基础汉学教育,转而投向英语教育。
纵使在战争之后,汉学研究的热情又有所回升,但也无济于事。
如今的霓虹知识分子,除非是专门学习汉学的学者,汉学素养几乎为零。
“总是读我们霓虹自己的文学,容易把自己读得太小了,缩进自己的贝壳出不来;还是要适当多读一些外面的文学,开阔一下自己心胸才是。”
江桥裕之向竹中编辑解释着自己翻译的目的。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江桥裕之用眼神示意竹中编辑去开门。
竹中编辑快步走到玄关打开大门,看到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绅士站在门外。
“请问江桥老师在吗?”这位中年绅士礼貌的问道。
听到这话,竹中编辑的警惕心已然拉满。
由于江桥裕之不喜欢外人打扰,所以杂志社对于江桥裕之的住址一直严格保密,江桥裕之自己也极少外露自己的住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找到江桥裕之。
“请问您是?”竹中编辑试探着问。
“鄙人石川真二郎,是来自相模国的一位商人,久闻江桥老师大名,如今正好路过东京,今日特来拜会。”
中年绅士看到了竹中眼中的戒备,开始安抚竹中:
“不用紧张,江桥老师的住址是你们社长告诉我的。”
听闻此言,竹中编辑也只能让道,请这位绅士进屋。
石川真二郎走进书房,看到江桥裕之仍在全神贯注的写作,并未选择上前打扰,反而是安静的站在江桥身旁,安静地欣赏江桥裕之笔下的文字,直到江桥裕之停笔藏牍,才开口恭维道:
“没有想到江桥老师不仅精通霓虹文学,还对汉学有如此深的研究。”
“哪有什么研究,不过是懂得几个汉字罢了。”江桥裕之否认了石川的恭维。
“是先生您太谦虚了,您此前在晚稻田大学的演讲,就已经体现了您对汉学的研究之深。”
听到石川真二郎主动提起了那场演讲,江桥裕之开始对这位商人的目的感到好奇。转而问道:
“不知道石川先生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自是为了瞻仰一下大作家的真容。”
“除此之外呢?”
“江桥老师此前的演讲真是振聋发聩,令全霓虹为之震动,奈何这份演讲太短,让人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石川真二郎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希望江桥老师可以把自己的理论变得更充实一些,最好能编成一本书来发行。”
江桥裕之揶揄的说:“算了吧,为了大霓虹帝国的万世一系,我可不敢再发表什么不当言论了。”
听到这话,石川真二郎微微一笑,
“关于政治上的压力。我可以向您保证,不会有一个人能够用他卑劣的政治手段,去迫害一个真正有良知的文学家。”
“但愿如此吧。”
送走了石川真二郎,竹中编辑向江桥问道:
“你觉得他真的是个商人吗?”
“你是信他是一个商人,还是信我是天照大神?”
而在另一边,离开了江桥家的石川真二郎仅仅走了几步路,一位斯文的年轻人便站在了石川的身边。
“尾崎先生,您要是想见江桥裕之的话,直接把人请来便好,何必劳苦一趟、亲自拜访呢?”
“此言差矣,须知每一位文学家可都是我们民族的瑰宝,是不得不慎重对待的。”
尾崎先生严厉地批评了年轻人的错误思想,紧接着说道:
“如今的政府拿龙椅做挡箭牌,拿圣旨做炮弹,要把政敌一个个打倒。我们也正需要这样一位肯说话、会说话的人来帮我们发声,才能让民众免受那些政治流氓的蒙蔽,愿意维护我们的民主。”
“那您此行感想如何?”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而尾崎先生显然对江桥裕之观感极好,但他没有正面回答年轻人的问题,而是转而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艳羡洋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见到有如此汉学功底的年轻人,真是难得呀。”
在与“石川真二郎”短暂的见面后,江桥裕之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翻译,转而开始完善自己此前发表的言论。
在沉寂了足足几个月后,江桥裕之终于又发表了自己的新著作。
并将这部著作命名为——《菊与刀》。
“无论是在中国人还是西方人的眼中,日本人有着极其矛盾的性格,好战而祥和,黩武而好美,傲慢而尚礼,呆板而善变,驯服而倔强,忠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
这一对对相互矛盾的特质,竟然都能同时存在于一个民族之中,这令所有的外国人都感到无比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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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桥裕之作为霓虹历史上第一位真正脱离了霓虹社会的表象,开始从根本上研究霓虹文化与民族性的学者。
尽管他的许多理论在如今看来,都具有极大的争议。
但是其科学的、理论的研究方法,以及其基本的研究思路,至今仍值得每一位学者学习。
——长谷扶《霓虹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