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功不受禄
……
七年前，金陵。
东虹公司的食堂里，脸上稚气未脱的林历坐在角落，旁边堆着两个干干净净的餐盘。
“公司的饭菜这么好吃吗？”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端着餐盘坐到了林历的对面。
林历咽下嘴里的饭菜，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瞟了一眼周围窃窃私语的职员们，准备站起来向对方问候。
“好了！”年轻的本部长钱小深摆了摆手，“别演了，这群棒子连咱俩说什么都听不明白，演了也没什么意思。”
刚刚入职不到半个月的翻译林历笑了笑，
“样子还是要装的——尊重他人文化嘛。”
“少来，”钱小深用筷子摆弄着一块被炖得很软烂的牛肉，“就是因为讨厌那套虚头巴脑的礼节，我才没找高丽人当翻译，而是选了你，跟咱们两个是室友一点关系也没有。”
“啊，是啊。”林历撇了撇嘴，“代理本部长一向公平公正，从不徇私枉法。”
“这话我爱听。”钱小深挑了挑眉，“下个月给你涨薪水，就当是我的个人奖励了。”
林历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钱小深夹了一筷子菜，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你每天都在食堂吃饭，衣服也常年总是那几套，也没看过你买什么奢侈品；所以你挣的钱都干嘛了？储蓄吗？”
“还债。”林历放下筷子，脸上挂上了温和的微笑，“我要把我这十八年里花的钱还回去。”
……
“总之，为了挣钱，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大学去工作了。”林历摊了摊手，“跟夏权差不多嘛。”
正细心打包着烤肉的张夏权羞涩地笑了笑，他恭敬地回答道：
“但是我没有哥的学习天赋。我高中时候上了很多补习班，但是成绩还是很差。”
“但是大叔也没有你的游戏天赋，”许秀插了句嘴，“都好几天了，他还是没搞懂自己为什么又在抗塔。”
“小崽子……”林历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狠狠揉了揉他的锅盖头，“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叫我叔，乾熙和夏权叫我哥，你应该怎么称呼他们两个？”
“我们是队友啦，队友。”许秀满不在乎地梳理着被揉乱的头发，鄙视道：
“大叔你应该不会懂吧？这种青春的感觉？”
阿嘟～
Kakao发出的新消息拯救了许秀，让林历松开了捏着他脖子的手。
【YUQI】：我爸妈给我邮了很多零食，里面有你的一份哦。最近有空来拿吗？
【厉】：我最近很闲，随时都有空。
【YUQI】：那明天怎么样？明天我们要去SBS打歌，六点半到七点半，来看吧来看吧！
【厉】：没问题，放送中心见。
放下手机，林历看向许秀，
“想不想去现场看年上的大姐姐们跳舞？”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许秀瞪大了眼睛，“哥，请务必带我一个！”
……
Ong网吧的门口，许秀从出租车上下来，拎着烤肉一溜烟地跑了进去，林历则叫住了走在最后的赵乾熙和张夏权。
他打开后备箱，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后备箱里是几个包裹得很严的大箱子。
“这几个里面是暖贴，”林历揽着张夏权的肩膀笑眯眯地解释，
“网吧里面很冷，平时会影响操作吧？用这个就不冷了。”
满脸惊喜的张夏权转头看向赵乾熙，却发现对方看起来有些苦恼。
“哥，无功不受禄，今天您带我们吃饭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让您破费呢？”
“没事的，”林历咧嘴笑着，“觉得内疚的话就给我好好努力，哥可是很期待你们打上LCK的那一天啊！”
“谢谢哥的礼物，我们一定会用尽全力的！”张夏权深深地鞠了一躬，用他最大的音量回应着。
“这个孩子太腼腆了……”林历险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看赵乾熙还是面色犹豫，林历干脆弯腰抱起了最大的那个箱子，
“赵乾熙你这臭小子，是要让哥自己搬进去吗？”
赵乾熙赶忙同样抱起箱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历转头，对站在车门旁边迷迷糊糊的朴秘书不放心地交待着，
“站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出来。”
“是，林次长。”已经双眼迷离的朴秘书努力挺直身体，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多时，林历拎着一套带有DWG队标的外设走了出来，这是赵乾熙非要塞给他的，上面还有战队里五个人连带教练的亲笔签名。
林历把袋子丢到后座，顺便把朴秘书也塞了进去，自己则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现在去哪里，先生？”
驾驶位上的代驾恭敬地问道。
说实话，这一单他本来是不想接的。作为土生土长的高丽人，他也时常和其他人一起在网上痛骂堵死上升通道的财阀们。
但当他看到车上显眼的Han Hai集团标志时，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了些畏惧，鬼知道这种排名前十的大财阀里到底有没有正常人，会不会因为他刹车踩得急就要把他扔到海里喂鲨鱼。
好在车主是个温和的年轻人，说话也很和气。但代驾还是提高了警惕，尽可能地把车开得更平稳些。
“接下来去……去哪来着？朴秘书，你家在哪？”
“峨山……峨山医院。”
朴秘书脸上泛着红色，含混地回答道，“肝肾脏治疗中心，松坡区那边。”
峨山医院的某间病房里，短头发的女孩坐在病床旁边，细心地削着苹果。她的妈妈半躺在病床上，睡梦中的眉头紧紧皱起，时不时发出小声的梦呓。
病房门口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女孩转身望去，却不是预料中的父亲，而是一个拎着果篮的高大青年。
尽管这人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但女孩还是警惕地握住了水果刀，她走向门口问道：
“有什么事吗？”
“是朴秘书的女儿吗？”青年让开身形，露出一个站得摇摇晃晃的秃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