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爹，她是我娘吧！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已停，漫天蜈蚣停下了动作，转头缓缓飞回了森林之中。
地面四处，散落着无数残破的虫躯，堆在一起，层层叠叠，宛如炼狱。
见三人皆已筋疲力尽，支撑不住，秦无炎这才停下了控妖笛。
他的眼中此刻早已狂热无比，也不管那田不易和苏茹，径直走到陆雪琪身前。
天琊蓝光暗淡，被陆雪琪插在地上，支撑着身子，勉强保留着最后一丝尊严，就在她目光恍惚之间，下颌传来一阵剧痛。
秦无炎紧紧捏住陆雪琪的下颌，将自己近乎扭曲的脸贴了上去。
看着刚才如此骄傲的人儿，如今已然动弹不得，任人鱼肉。
秦无炎终于心满意足，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你舞不动了吗？”
“不是喜欢拔刀相助吗？”
他嘴里的粗气喷在陆雪琪的脸上，等着她的回答。
她一动不动，眼睛半醒半闭，不知是否已经失去了知觉，听到声音，手掌竟然还慢慢地、倔强地拿着天琊，颤抖着向前一刺。
“嘭！”秦无炎一甩手，天琊瞬间被砸飞到远处，插在地面之上。
虽然那一刺慢悠悠得离谱，伤不了自己分毫，但她那高不可攀，圣洁不输的气势却并没有随着身疲力竭而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像九天仙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为什么她能坚定本心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秦无炎紧紧掐住她的脸，更加疯狂扭曲地咆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服输？！”
陆雪琪的脸依旧冰冷如霜，只是嘴角轻轻一张，啐了面前人一口。
秦无炎愣住了，放任脸上的液体缓缓留下，他的手因为捏她太紧而骨节发白，原本扭曲的面容此刻却一片平静，连眼神都不带丝毫波动。
“那你死吧。”秦无炎淡淡说道，缓缓举起了匕首。
“噗——”
一声闷响，鲜血飞溅，传来骨肉分离般的声音……
有束蓝光从眼前一瞬而过，等到秦无炎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左手已经不在手臂之上了。
蓝光飞过，才传来破空锐响，如雷霆怒吼，龙吟咆哮，剑势之快竟让断掉的手没有丝毫痛觉。
“说吧，你想怎么死？”
有道身影缓缓走出，一把拎起天琊，顿时蓝光如涛，照彻黑夜，竟不知比在陆雪琪手里强了多少倍。
夜风吹来，只见那男子衣摆飘动，目光冷峻，正是张小凡。
吸血老妖三人面面相觑，皆感震骇，眼神里透露着难以置信，竟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轻轻一击，就斩断了秦无炎的手，岂不是道行远远在他们三人之上？
青云门里还有高手？
见天琊被他握手里，不时传来龙吟之声，吸血老妖忽地大骇，惊恐万分地叫道：“你是万剑一？”
“怎么可能？”百毒子和端木老祖对视一眼，仿佛在搜寻记忆深处里，那让所有魔教众人都惊惧万分的身影，从而再和眼前这个男子比对。
“万剑一是谁？”一声稚嫩的女声从身边传来。
三人大惊，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有个红衣小女孩正坐在他们身旁的一块石头上，摇晃着两根长短不一的马尾辫，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们。
三人面色一窒，顿时冷汗直流。
“呐，那个人——”小女孩一指张小凡，自豪地挺起了胸膛，骄傲道：“就是我爹，他帅不帅？”
三人：“……”
“小红，先把师父师娘他们抬回山洞。”张小凡吩咐道，伸手指了指身旁的田不易、苏茹、田灵儿三人。
这时田不易和田灵儿依旧昏迷着，只有苏茹还保留一丝意识，看了眼张小凡的身影，终是双眼一闭，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好~”张小红微笑着应了一声，忽地转头，神色冰冷地盯着三人道：“喂，你们三个，不许动。”
说罢便双手一撑，身子如电般弹飞而出，落到了苏茹身旁。
从刚才到现在，不知是恐惧还是害怕，秦无炎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乖乖地站在哪里，失去了所有动作，等到身后人走到他身旁，他才仿佛醒来一般，转过了头。
面前是一个少年人的模样。
那人脸色平静，目光平淡如水，但那眼眸深处，就像吞噬了千万个阴魂厉鬼般，透着铺天盖地般的杀意！
“我只说一次，拿解药来。”张小凡淡淡道。
“放了秦无炎，否则……”百毒子盯着张小凡犹豫良久，终于恶狠狠地说道。
谁知张小凡头也不回，手握天琊，向着后方猛地投掷了出去。
只见天琊蓝光如线，呼啸远去，伴随着尖锐的破空撕裂之音，没入了黑暗之中。
过了片刻，远处便传来一声闷哼，随即归于平静。
吸血老妖和端木老祖看向身旁，哪里还有百毒子的影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后，只见一棵合抱之木上，被剑气霍然砸开一个大洞。
百毒子侏儒一般的身型，被那天琊神剑完全贯穿，然后牢牢地钉死在了树干之上，嘴角歪斜，眼神涣散，已然是死绝了。
那天琊虽已离手，扎在树中，此刻又是一颤，吐出一声龙吟来。
两人顿时冷汗直流，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无法移动。
“留下法宝，滚吧！”张小凡冷冷道，“回去告诉毒神，秦无炎的命，我收下了——”
听到声音，两人如蒙大赦，连脱带丢，把身上的物什法宝一一抖落在地，也不管那扎在树上的百毒子，光着身体转身就跑，转眼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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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传来一丝温暖，温和地滋养着四肢百骸，陆雪琪慢慢睁开了双眼。
看到身旁熟悉的身影，在给自己传输真气，神色关切，正是张小凡。
“啊！”陆雪琪似乎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轻呼：“你别过来！”
自己的白衣，早已污秽不堪，看不清楚颜色了，又腥又臭，怎么能让他接近自己呢？
“你起开，我自己走……”陆雪琪冷冷说道，不愿让他碰到自己。
谁知那人竟好像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径直贴向了自己，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已然被他抱在了怀里。
“你……”陆雪琪发出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张小凡。
他稳步向山洞走去，脸色一如往常，还是那个死灵渊下，坚定而温柔的身影。
陆雪琪放弃了挣扎，仍由他抱着，默默地闭上了眼。
感受到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他来了，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就有了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来到山洞，张小凡将她缓缓放下，又扶着她的腰，将她轻轻靠在墙壁之上，摆正身子。
陆雪琪本就筋疲力尽，此刻只能任由他摆布，眼睛却不敢与他对视。
不知是不是张小凡碰到了哪里，陆雪琪发出一声轻哼，眉头紧皱。
张小凡瞄了眼她的手臂和小腿，上面一片血污，随即伸出手来，将她的靴子脱下，卷起裤腿，立刻就看到了数道伤口，此刻正血肉外卷。
他托着她的腿轻轻放进了自己怀里。
“你……”陆雪琪吓了一跳，转过脸来，盯着张小凡，脸颊滚烫，见他依旧跟个没事人一般，只好又将自己的脸转了过去。
张小凡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将她腿上的伤痕一一清理干净，倒上药膏，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那认认真真的模样，被刚搬完苏茹三人的张小红看在眼里。
张小红看了眼张小凡，又看了眼陆雪琪，心里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里放出光彩，开口道：“娘！”
张小凡身子一僵。
陆雪琪也楞住了，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张小红。
谁知张小红忽然小手一指陆雪琪，向着张小凡大声问道：“爹，这个是我娘吧？”
陆雪琪目光一转，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小凡，见那人竟然装作没有听到，仍然忙着帮自己清理伤口，如雪的脸颊上悄咪咪地红了一下。
露在外面的伤口很快清理完毕。
“那你身上的脏衣……”张小凡犹豫半天，还是指了指她的衣裳。“你自己换不了吧？”
陆雪琪闻言一愣，顿觉脸上有些发烫，怒道：“难不成，你帮我换？”
张小凡憨憨一笑，没有回答。
只见此刻陆雪琪双唇紧闭，一双眼眸清亮无比，脸上虽有污秽，却平添了三分红润，又带着几分薄怒，散发着一种异样的美。
张小凡一阵心动，只得干咳了一声，站起来喊道：“小红，你来帮她换吧，我去打水……”
“啊？”张小红拎桶刚要走出山洞，被一下子叫住，只得摊手道：“那师奶他们怎么办？”
“先帮她换吧。”张小凡说罢接过水桶，宠溺地摸了摸张小红的头，径直向外走了出去，留下楞在原地、面面相觑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