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假日返家
柜员的工作逐步熟悉了之后，接下来，徐静夜以继日地开始忙其他各种培训，新业务。
陈鹏每周至少会出现两次，有时是上午一上班的时候，有时是下午刚上班时，但是大部分时间仍是下午下班之前。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好像永远有着忙不完的工作在等着他。
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徐静给自己买了一个传呼机，是黑色的摩托罗拉汉字BB机，那时候，刚刚流行传呼机，人们之间的联络方便了许多。
当时有一部汉字BB机，就是一个人最大的风光无限。男人在腰上挂个传呼机，女人在兜子里放个传呼机。有数字的，有汉字的。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在公共场所，随处可见腰跨BB机的人。
在公交车上，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刚刚踏上车门，传呼机突然响起，立刻这个人就下车找电话去了。还有的来不及下车，就坐到下一站下车，还有的人传呼机响起的时候，不是先看传呼机，而是东张西望，看看周围的人，那表情仿佛告诉别人，我有传呼机了，有人在传我了。还有的人，就让传呼机的提示音一直响着，让旁人知道他的传呼机响了，传呼机的世界真是千姿百态，各具特色。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国庆节来到，趁着国庆假期，徐静回了一趟老家。虽然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平时工作起来，也是忙得灰天黑地，再加上作为新手，难免会加班加点。所以，也是她参加工作之后第一次回家。
汽车行驶在家乡的土地上，阵阵秋风扑面而来，风中带着瓜果的香味，吹在脸上倍感熟悉和清爽。田野里的玉米，像一排排英姿飒爽的卫士，这是生她养她的家乡，一次次远离，又一次次踏上这片土地。
知道她要回来，父亲早早地等在村口。远远地，看到父亲那佝偻的身影，走到父亲面前，她发现父亲老多了，也瘦多了，两髪已经发白，深深的皱纹也顺着脸颊爬了上来，和额头上原本就存在的千沟万壑胜利“会师”了，只有那双眼睛，仍是那样慈祥可亲。
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看到徐静，赶紧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嘴里不住地念叨：“回家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啥？”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放在自行车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是她家的“宝马”。
跟着父亲进了村，村里的大娘大婶看到徐静，满脸堆笑地和她打招呼：“小静啊，这下你出息了，可要带你爸爸妈妈去城里享享清福。”“小静呀，银行工作好啊，赶明儿找个有钱婆家。”几个小孩子跟在她后面看，一直跟着她快要到家。
说话间，就到了，她看到母亲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等着他们父女二人，一看见她爷儿俩，快步迎了上来。
进门之后，母亲早已给她打好了洗脸水，又递给她一条新毛巾，“快洗把脸，又热又灰。”
洗完脸，徐静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往外掏。父亲的毛衣，香烟。母亲的外套，丝巾。
父亲嘿嘿直笑：“买那些干啥，我有衣服穿。”
“女儿买给你的，穿就好了。”母亲白了他一眼，马上把外套套在身上，左看右看，还转个身，用那双粗糙的手轻轻地摩沙着厚实的布料，嘴里不住地念着：“料子真好，料子真好。”还不忘转过头对徐静父亲说：“看看，咱闺女多孝顺，我几时穿过质量这么好的衣服？”
母亲不漂亮，脸大，皮肤黑，身子壮实，绣花缝针不在话下，砍柴挑担也不输给男人。和许多农民母亲一样，善良、朴实、坚韧而又充满爱。母亲性格开朗，这一点，徐静觉得她是遗传了母亲，她身上可以看到许多母亲的痕迹。
母亲搬一把小竹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小静，你在城里过得还习惯吗？住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领导对你好不好啊？和同事相处的怎样？”
母亲恨不得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虽然打电话的时候，母亲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情况，但是，还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父亲开始杀鸡，家里那只油脖亮脚的公鸡，刚才还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转眼间就在父亲手下一声不吭了。刚杀完鸡，母亲又催他去村后自家鱼塘里抓鱼。
徐静和母亲坐在院子里，一边摘菜，一边一唠家常。母亲先是讲亲戚家的事，讲完之后，把三个月来村子里的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一桩桩，一件件讲给徐静听。徐静虽然性格活泼，但是在母亲面前，她还是得甘拜下风。
“小静啊，你现在也参加工作了，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如果有合适的男孩子，可以接触接触，你看看村里面和你年龄大小的几个妹子，早已经生了孩子，有的都已经两三岁了！之前你上着学，没人讲，现在不同了。”母亲的谈话，终于来到了重点上。
“妈，我不急。我刚刚工作，有很多东西要学习，每天都很忙。没关系啊，在外面不比家里，三十岁没结婚的，大有人在。再说了，我才二十三岁，小的很呢。”徐静安慰着母亲。
“前段时间，村里的几个人想给你介绍男朋友，也是大学毕业，和你一样，在市里工作。我说要看孩子的意思，现在不比过去，要听老人的。”母亲继续唠叨着。
“妈，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先不着急，过两年再说。”徐静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找离家太近的男孩。
到底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男孩？她自己也不明白。其实她心里面也曾想过，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在大学时，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却牵手了隔壁宿舍的漂亮女孩。
晚上，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全是她喜欢的菜。红烧鱼，酱油鸡，家乡特色猪肉炖粉条条，还有“妈妈牌”的紫菜蛋花汤，这道紫菜蛋花汤，她从小吃到大，每次回家，母亲都做，母亲的紫菜蛋花汤不同别人的，她在里面放上芝麻粉，小虾米，外加一点点醋，那样的“五味俱全”，实在是让她垂涎欲滴。
父亲还让她去村头的小商店帮他打了半斤酒，父亲虽然话语不多，但是她看得出，父亲今天心中高兴。伯伯大娘，叔叔婶子都来了，吃饭间，少不了对她一番夸赞，叔叔还说，或许以后有需要她帮忙贷款的时候，她可一定不能推脱。
接下来的几天，徐静和母亲一起下田，一起去小河边洗衣服，陪着母亲做饭，叽叽喳喳在母亲耳边问东问西，无忧无虑地过着小女孩的生活。
闲暇时候，她和母亲开玩笑：“妈，谁让你把我生得这么丑，你看，皮肤这么黑，还有雀斑，如果嫁不出去，你可不要怪我。”
“谁说我闺女丑了，我闺女聪明着呢！多少人眼红俺闺女在银行工作。再说了，那个啥？看戏里那个诸葛亮的媳妇，叫什么来着？哦，黄阿丑，人不漂亮，多么聪明！”母亲文化不多，知道得却不少，讲起话来一溜一溜的。
徐静倒是佩服母亲的乐观洒脱。
说实在的，对于自己的相貌，她心里面还是有些自卑的。虽然成绩优异，虽然外表看着性格坚强，可是哪个女孩不爱美？哪个少女不怀春？
眨眼之间，五天的假期已经结束，她要启程回去上班了。父亲骑自行车送她到村口，母亲把她的包塞得鼓鼓囊囊，俨然一个要生产的女人的大肚子，结实的拉链也要炸裂开来。
汽车来了，父亲赶紧把几个包提上车，汽车呼啸着离去，父亲的影子越变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