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0.圣骑士的裂痕

阿迦娜走上前，直视着艾登：“我的骑士，你没有看到吗，这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遭受了怎样的待遇，才会选择铤而走险，去绑架一名圣教的神职人员？”

艾登扫了眼半兽人的难民们，接触到艾登视线的半兽人都急忙移开了视线。

“这和我们无关。”

阿迦娜正色道：“圣教的教义中从没有说过半兽人不能聆听神明的教诲。”

艾登沉默着望着阿迦娜，阿迦娜从他阴沉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应该很糟糕。

但本着艾登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的阿迦娜决定坚持自己的做法。

路途并不安全，补给更是在提高遇到危险的系数，这些道理阿迦娜都懂。

想必伊莎贝拉想要成功到达圣都继位，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想要伊莎贝拉命的人有不少。

甚至连艾登都不能避免嫌疑。

“不要节外生枝。”艾登凑上前小声说。

“把一半的补给给他们。”阿迦娜坚持。

“我拒绝，路途还很远，丢掉一半补给我们走不远。”

“补给到下个城镇就可以，但难民们等不了。有很多人已经死了，你是让我……”阿迦娜的胸口起伏着，已经渐渐动了真火，“作为教皇，作为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对此视而不见吗？”

“……”

艾登沉默了下凑上前，在阿迦娜耳边小声说，“城镇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安全，我们必须避免与人接触，更何况，你这只是自我满足，村民数量这么多，这些补给坚持不了几天。”

“几天，这就够了。”阿迦娜露出自信的笑容，琥珀色的瞳闪动了下，“这就是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艾登。”

“我第一次觉得当教皇也蛮好的。”

这句话让艾登顿觉不妙，来不及阻止阿迦娜，魔女小姐转身直面半兽人难民们，用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朗声道：

“各位迷途的彷徨者们，我以圣教第73任教皇伊莎贝拉·雷格哈特的名义，向你们保证，最多三日，你们原本的土地，村庄，粮食，都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片刻的寂静，随后则是难民们激动的呼喊声。

村长老伯手都在颤抖，老泪纵横：“教皇陛下？人类小姐，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夏普脸色铁青：“完了，我袭击了教皇，这不得被送上绞刑架。”

至于村民们，则是不断呼喊着伊莎贝拉殿下的名字，神情激动到不能自己。

见此，阿迦娜脸色微红，露出了满足得表情。

快快快，再多说点好听的话，孩子爱听。

艾登上前一小步：“你不会打算真的帮他们吧？”

阿迦娜理所当然地回答：“君无戏言，做出的承诺当然得兑现。”

说罢，魔女小姐用纤细的食指抵住嘴唇，微眯着眼小声说：“你会追随我的吧，我的骑士？”

艾登皱了下眉：“……我还能有拒绝的余地吗？”

是的，自从伊莎贝拉遇害身亡之后，艾登的命运就已经和魔女绑定在了一起。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都只有陪着她一起。

阿迦娜凝视着艾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说：“如果是伊莎贝拉的话，她也肯定会这么做的。”

对于艾登的个性，阿迦娜早已经摸清楚了，很明显地是属于吃软不吃硬。

再加上之前提及伊莎贝拉时的表情变化，很显然这个女孩就是他的软肋！

只要弄明白了这些，想要艾登听自己的命令行事，并不困难。

果不其然，阿迦娜注意到，随着这句话出口，艾登那一直以来如同死水般的眼眸，终于焕发出了无法平静的涟漪。

这个变故让魔女小姐嘴角泛起了些微若有似无的浅笑。

最怕的是没有弱点的人，但艾登却已经把他的弱点暴露在阿迦娜的面前了。

那么接下来，艾登，节奏就在我这边了。

你就好好的，按照我的话做事吧。

这可是伊莎贝拉的愿望哦。

在将随军补给交给难民们时，骑士们包括阿尔伯特副团长在内的人，都交得相当果断，只有艾登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一点对于阿迦娜来说，也是一个极为重大的发现。

正如同阿迦娜之前预料的那样，圣教的骑士们，他们正直，善良，勇敢，却又心思单纯，在艾登将自己这个教皇塑造成功后，他们已经彻底成为了听命令的傀儡。

这样的话，可能不需要引发骑士团的内耗，阿迦娜就有可能借此逃离艾登的掌控。

至于那些接受馈赠的半兽人们则是感激得涕泗横流，特别是那位绑架自己的夏普半兽人，他跪在阿迦娜的面前，碰碰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号称——

“教皇陛下，您是我们兽人最好的朋友！”

“只要您有危险，我们兽人就算拼上性命，也绝对会来救你！”

兽人汉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对此，阿迦娜并没有放在心上。

作为圣教骑士团的总头目，魔女森林的公主，黑白两道都是我的人，哪里需要得到你们区区几个半兽人呢？

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阿迦娜却笑得柔和，露出宛若圣母般的微笑道：“那么，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我虔诚的勇士。”

阿迦娜注意到，这表情看得兽人勇士脸都有些红了。

临别时，村长老伯还塞给了阿迦娜一个款式古朴的手环，有些脏兮兮的，应该存在有些年月了。

本来阿迦娜是不打算收的，但村长老伯却极力坚持，声称这个东西是伟大的什么什么神赐予的，具有辟邪护身的功效。

阿迦娜虽然不以为意，但看着手环的款式，以魔女小姐丰富的炼金术经验来看，确实有些门道。

也就不好继续推辞，将其收入了怀中。

接下去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那个叫什么兴海嘉山脚下的镇子，据说无耻压迫着兽人们的领主就住在那里。

在兽人们依依惜别中，阿迦娜和骑士团的人向着恩卡特领前进着。

阿迦娜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正被灿烂的阳光照耀的山路，琥珀色的眼眸不断闪烁着，她在思索着该怎么给难民们撑腰显得比较有逼格。

在这期间，艾登一直没给阿迦娜好脸色看，这让阿迦娜的心情更好了。

既然暂时逃脱不了艾登的手心，那么也就只有先苦中作乐一番了。

——

在阿迦娜离开后，半兽人夏普一直凝望着车队，直到车队消失在视野尽头。

“夏普，你过来一下。”

听到村长的声音，夏普才收回视线，他走到老人面前，恭敬道：“村长，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村长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更多了点，他咳嗽了两声，随后说：“刚才，我给那位小姐占卜了下——”

这句话让夏普的脸色铁青了下来：“村长，您的寿命已经不多了！”

“正因为不多了，才要趁早看到未来啊。”老兽人咳嗽着，“我看到了啊，那位小姐的未来，真的是难以置信呢，那是何等宽广和耀眼。”

“夏普，这也是你的命运。”

“村长？”半兽人不是很理解。

老人浑浊的眼珠凝视着半兽人勇士，慢悠悠地开口说，“去吧，追随她吧，这就是兽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