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周易
接着一行人便跟着钟灵步行前往万劫谷，途中慕容复也没有浪费时间，开始研究起记载凌波微步的帛卷上所撰的经文。
这名字取自周易，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修习者必须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每个步骤不能出任何纰漏。
慕容复在开始练习时也是常常出错，而每踏错一个卦象，就仿佛刚才还是朝前，马上就会蹿到左边或右方。
以至于在最前面指路的钟灵一不留神，转过身来就撞上了在周天八卦中乱走的慕容复。
“慕容公子～”
钟灵揉了揉额头，眼神水润地埋怨。
“抱歉抱歉。”
锦衣公子也只能耐心安抚，旋即又陷入对易经和凌波微步的理解思索中。
因此越发察觉这门步法的玄奥精妙之处。
心想就连自己都不清楚下一步踏出会现身在什么地方，敌人就更别想预料到他的方位了。
所以这一路行来，王语嫣几女惊讶地发现视野里全是慕容复留下的虹膜残影，足足维持一两秒才缓缓消散。
“表哥修习的这门步法当真玄妙。”
王语嫣联想到慕容复先前所说在琅嬛福地中的遭遇，不由轻笑。
“表妹若喜欢，我今晚便教你。”
慕容复从距离王语嫣一丈多远的地方一步踏出，陡然出现在她身旁，贴在她耳畔道。
经过短暂练习，他已经可以把控大致方位了。
待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将来躲避战场上的流矢，想必也能凭借这步法从密密麻麻的箭矢里找到罕见的生门。
王语嫣白玉般无暇的脸颊霎时变得滚烫，正欲回话。
就听见钟灵欢快地指着前面一片黑压压的大森林道：“慕容公子，我家就要到了。”
几人走的近些，就见到九株大松树矗立。杂草掩映，哪里有半点人类居所的踪迹。
钟灵回过头见他们不信，轻笑着走到右数第四株大松树前，拨开细密长草，竟显露出一树洞来。
原来这松树下面修有地道，得沿着通道走出数百级才能进入万劫谷。
“这构思真是巧夺天工。”阿碧忍不住出言赞叹。
倘若有不明就里的行人从这片森林路过歇脚，恐怕都不会发现此间另有玄机。
可同时心中疑惑，难道这万劫谷的谷主是在躲避什么仇家，才要隐居在这等偏僻幽深的地方吗？
几人钻进树洞，踏着地下石级缓行，良久才走出通道来至平地。
有钟灵引路，他们也不用担心迷路，只是在穿过草地又来到一片松林时，见到一株大松上削下一片。
上面用黑漆和红漆涂写着【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的字样，特别那个杀字殷红如血，纷纷表情精彩起来，回身望向队伍最后的段誉。
慕容复轻摇折扇，不慌不忙地道：“段公子若不想进去，也可以在此稍后。”
段誉登时面色涨红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倒要看看这位谷主究竟和姓段的有何愁怨。
再说了，就算是有仇有怨，牵连那一家一户也就够了，何必将整个段姓之人都牵扯上。”
“段公子好胆魄！”
慕容复玩味地笑了声，遂不再多言。
只见到钟灵取下松树上钉着的铁锤，在那段字上敲击三下，竟发出类似金属般的铮鸣声。
原来段字后面镶着铁板，板后中空，相当于门铃功效。
“呀，小姐回来了。”
没一会儿，就有丫鬟的声音从松树后面传来。
她拉开伪装成树干的涂漆铁门，见到几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和自家小姐立于门外，顿时怔住了。
小姐是从哪里寻得如此多的漂亮女子作伴，甚至后面还有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
“小翠，我爹爹今日在谷中吗？”钟灵一见她就问道。
“不在，今日有客人造访万劫谷，老爷带人去北庄招待他们了。”丫鬟小翠答道。
“好吧，那就带他们先去见我娘。”
钟灵没心没肺地一笑。
随后一行人穿堂过屋，直来到一间大瓦舍前停下。
慕容复张目四顾，见这四周林木繁茂。但内有瓦屋，外有田亩，竟像是从原始森林中开发出来的农庄，一时内心颇为惊异。
“先坐吧，吃些茶和点心。阿碧姐，小翠做的茶果子也很好吃的。”
钟灵笑着推开门，将众人引入厅内，像招待朋友来家里造访般的小女生般，亲自给大家沏茶端果子。
王语嫣坐在锦凳上，打量厅内的陈设。见装饰得颇为温馨雅致，桌上更是点着两支巨烛，照得满屋明亮。旋即笑着道：“生活在幽僻森林里，每日读些书，弹弹琴，种些花草，想必也是极好的。”
“我最不爱读书写字了，只喜欢每日钻入密林中，给貂儿寻些小蛇、小雀等吃食。为此我娘还经常骂我笨。”
钟灵则摇头晃脑，模样天真地笑起来。
段誉闻言噗嗤一笑，心想，这屋内东壁明明挂着梅兰竹菊四副花卉像，次序却变成兰竹梅菊，而西璧上的春夏秋冬则挂成冬夏春秋。
想必主人家也是不通书画的，只是附庸风雅。
“你一介小厮，也敢嘲笑本大小姐不通诗书？”
钟灵看着在一旁吃茶果子的段誉，顿时撑起小蛮腰道。
“噗嗤！”
这下轮到在场喝茶的几女纷纷笑出声来。
原来先前丫鬟小翠见段誉一身粗布麻衣，却跟在锦衣玉带的慕容复身后。
小翠便以为他是慕容复的亲随小厮，硬是要拉着他去下人待的柴房歇息。
段誉本是大理国王孙贵胄，哪里受过这番羞辱，当场面色通红地与其争辩起来，结果还没辩赢。
“我一听这百灵鸟般叽叽喳喳的脆声，就知道是灵儿回来了。”
只听环珮叮咚，一淡绿绸衫，年约三十六七岁的美妇从内堂走出来。当下看见厅内竟然有这许多人，心中也微微惊讶。
“娘。”钟灵走过去亲昵地抱住美妇胳膊道。
“见过钟夫人。”厅内其余人均行礼道。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来为你引荐。”钟灵兴奋地拉住钟夫人的手道：“这位是阿碧，这位是阿朱，她们都是姑苏慕容氏名下的婢女。”
阿朱和阿碧挽着手上前见礼，钟夫人也是和蔼地打招呼。
“这位就是姑苏燕子坞的慕容公子，还有他的表妹王语嫣王姑娘。”
钟夫人看着一袭锦衣俊逸，手持折扇作揖的年轻公子。再看到自己女儿粉颊微红的模样，心里便大致有数了。
再一看他身旁女子，云鬟雾鬓，肤如凝脂，眼眸清澈而水润。美得似乎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月华，如仙子临凡。
便是对自家女儿相貌份外有信心的钟夫人在心里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