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甘之如饴

楼绒绒无法，只能睁眼坐起，装作一副刚醒的样子，左右看看，故作讶然道：

“哎呀，我刚刚不是还在御花园吗，怎么回马车上啦？”

费鹜苏就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看着她演戏。

楼绒绒只好收了那些小聪明，一双湿漉漉的圆亮眼睛，似是委屈又似撒娇地看向他，不情不愿地承认错误：

“对不起，我以为这些好看的姐姐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像怀县的钱老爷一样害人性命，就没有刻意提防。”

费鹜苏心一下子就化了，揉了揉她的头，无奈道：

“你错的哪里是这一点？你真正的错，是错在当别人贬低你看轻你的时候，你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全然没有想过有我撑腰，我教了了一路，说你从此不必再在别人面前自轻自贱，连我都不必讨好，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是吗？”

楼绒绒讪讪道：

“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不过是运气好，才得你照看一路，等你把我丢下，往后我还要在京城讨生活的，这些世家大小姐，我哪里得罪的起。”

费鹜苏都要气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丢下了？”

楼绒绒梗着脖子跟他辩论：

“不是你问我到了京城想要去做什么吗？”

费鹜苏无奈：

“我那是问你以后的志向如何！”

楼绒绒瞬间哽住了。

实在是她向来不敢奢望别人对自己好的，但凡过得好一点点，她都习惯了告诉自己，这样的日子只是暂时的，只有这样才不会希望落空，因为早就准备好失望了。

“可是……”楼绒绒小声地，委屈地说：“你要做我哥哥，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了，我就可以告诉那个蓝衣服姐姐，我哥哥说我可以不跟不喜欢的陌生人走的。”

费鹜苏被她话里那句“我哥哥”戳中，神色瞬间便和缓下来，很是无奈道：

“先前在路上，是因为爵位世袭，大庆男女都可继承爵位，我本打算一生不置家室，因此这爵位虽明面上世袭，但并不会传下去。”

“但我若想要收你为义妹，便等同于我死后，你也可以继承爵位，这与先皇立摄政王只为辅佐幼帝的心思相左，我便先行修书回朝，同皇帝禀明此事，言明你不会继承爵位，这才能收你为义妹。”

楼绒绒没想到这背后有这样的渊源，只好最后挣扎道：

“可是今日入宫时，你已经跟皇上说过了，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费鹜苏更无奈了：

“我瞧见你穿了那件最喜欢的衣裳进城，以为你已经猜到了要面圣，所以就没再提醒你。”

本来打算穿着最贵的衣裳好跑路的楼绒绒：……

可恶！这波啊，这波是自己坑了自己，害得自己一路提心吊胆的不说，最后还遭了一趟无妄之灾，差点把小命丢了。

眼见楼绒绒终于没话反驳了，费鹜苏欲言又止，想要问问楼绒绒是否确定愿意认他，又纠结是否多此一举。自他成人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纠结。

他却不知道，此刻楼绒绒的脑海里，系统还在扯着尖锐的警报音提醒楼绒绒：

“警告！警告！系统检测到宿主有脱离主线的重大风险！如若选择成为反派义妹，命格将会被完全改变！由于剧情改变，系统将不再提供剧情保护！警告！警告！请慎重做出选择！”

楼绒绒问道：

“什么叫剧情保护？”

系统回答道：

“比如先前宝你落水，如果不是剧情保护，其实大反派很可能来不及救你，但是如果你一旦选择加入反派阵营，你设定好的命格就改变了，甚至主线剧情都会随之改变，剧情保护就会消失，反派身边那么危险，你随时都有可能小命垂危。”

楼绒绒闻言，注意力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主线剧情可以被改变？系统不是会自动修正剧情吗？”

系统无奈道：

“我们又不是那种三无系统，剧情改变是要遵循基本逻辑的，尤其是主角和反派的性格越鲜活，有关他们的剧情就越难以改变，但对系统和剧情中的人物来说，改变剧情的难度是相同的，我们没法修正他们的剧情，你也不能将他们从既定的命运中拯救。”

见楼绒绒还在沉思，系统不忍心自己带的崽子就这么跟着反派落得凄惨的下场，又忍不住劝道：

“宝，剧情改变的难度比你想象中大得多，原本剧情就是按照最合理的方向发展的，甚至现在反派要收养你，也是因为之前系统落点提前了，按照正常的剧情，原本憨傻的楼绒绒就会被人牙子卖去郡守府，就此遇见将军，然后被收养。”

楼绒绒闻言却眼神一亮：

“对啊，统统，我偏离了剧情，主要原因是主系统把我投放的落点靠前了，明明是主系统的错，为什么最后要我承担责任？主系统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些补偿吗？”

系统安静了两秒，忽然一个不同于系统电子音的温柔男音响起，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

“检测到0239号宿主对主系统提出质疑，主系统暂时接管宿主系统进行鉴定，鉴定中……”

“鉴定进度10%，32%，61%……100%，鉴定完毕，宿主诉求合理，判定宿主若选择不同于原本福利命格的命运走向，主系统将收回原本所有的主角光环和剧情保护，但同时赋予宿主新的补偿福利。”

“宿主可在以下三个福利中选择两项：一、获得一次必死情节的修改权利，可用于自身，也可用于他人，但不能用于最终结局的修改。”

“二、获得反派命格修改面板，可查看反派命格修改进度，在进度达到不同节点，可获得抽奖资格，有几率得到能够直接影响剧情的重要道具。”

“三、获得能够随时感应绑定角色位置的能力，绑定只限一位，且确认后无法更改。”

楼绒绒瞬间就做出了选择：“我选一和二。”

能够时刻感应费鹜苏的位置虽然可以让自己心安，但弱小者哪怕得知想要拯救之人在何处，也没有能力做什么，但如果是一次挽回必死情节的能力，就切切实实能够救一次人。

主系统沉默了两秒：

“我是否可以理解宿主0239的意思为，你已经确认放弃所有的主角光环，选择为了拯救反派而投身巨大的风险之中？”

“是的。”

“哪怕将要放弃的主角光环中，包括了让你从身带不足之症的羸弱孩童，瞬间变得健康的能力，一旦放弃就可能重病难医？”

“……甘之若饴。”

下一瞬，楼绒绒脸色猛然变得苍白，紧接着一股痛意穿透心胸，仰头便喷出一口心血，整个人瞬间便歪倒下去，在费鹜苏的惊诧和急切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