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太:许她万般骄纵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0章 画诱(1)

慧巧似看出,低声正经地板起脸儿说:“澜儿,你莫玩笑,周府里不比寻常人家。姐姐可是听说,西洋画儿,那画里的男女都是袒胸露RU的,如那《春宫》一般的乱浪。女人家名节为先,妹妹莫马虎大意了。若是要学画,西洋画不过是雕虫小技,一时效法取乐就罢了;还是祖宗传承的工笔仕女人物才是正途,心术端正……”

说起这些,她反是喋喋不休了,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神情怕是赶过私塾中的老道学了。漪澜觉得她的话可笑,想她也是不懂得画中“天然”二字的奥妙。真性情者,古今能几人做到?

几日来,闻风而动来漪澜水心斋求画者纷至沓来,反逼得漪澜不得不潜心弄画,也便无暇再去藏书阁。

这日日薄西山,漪澜饱腹不想进食,推脱身子不适,就没去前堂。

她在房里鼓弄颜料,却听了冰绡来报,说老爷的藏书阁少了几本书册,请她速速前去。

漪澜纳罕。她读书小心谨慎,那书册多有先帝和方老夫子批注,格外珍贵,她不敢擅自带出藏书阁。可如今府内除去她,怕没几人去那藏书阁。周怀铭疑心她也不是没有来由。

来到藏书阁时,天色已黑。

冰绡打个琉璃绣球灯行在前面,因去藏书阁偷偷读书事出隐秘,她也没让焰绮几个小丫鬟知晓。主仆匆匆来到藏书阁,见上面亮着星点灯光。

临近第五层,漪澜爬上顶楼已是香汗涔涔。她立在四楼楼梯处,仰头望望还剩的一层,有些气喘。

“只你上来,丫鬟退下。”楼上一个冷冷的声音,是他。

漪澜倒不再如昔日见周怀铭那么胆战心惊。她心中坦荡,于是提了裙襟徐徐上前。

顶楼,有半层敞间。周怀铭独守一桌案在品茗,盘踞案前,倒也自在。

漪澜问:“爷唤漪澜来可有何吩咐?”

周怀铭将一卷纸递给她。

漪澜不解地打开,却是一卷白纸。

漪澜哭笑不得,猜出几分用意问:“还是抄那《十思疏》?”

心里对方老夫子作弄人的把戏开始有些无奈了。只是她眼前这位爷,不是令人省心的 。

他只品茗,点头默认。

“就在楼下抄,二十份,一份不少。”

漪澜领命下去,心下寻思,他倒是会抓差。也后悔自己当初多事,揽了这差事。

抄着抄着,漪澜心里便生出疑窦。听慧巧姐姐曾说,原是方老中堂因猜疑周怀铭在朝堂上卷入党争,方老中堂这才棒喝警醒。那两百篇字,已悉数由进京去的巡抚大人带走转交,何来这又多出的二十篇?除非……

漪澜不由咬了笔管抬眼向楼上望望,一颗心不由忐忑起来。此处只她二人独处。前几日她拒绝了圆房,他便从未旧话重提。如今,他喊她来,还寻了这些没来由的差事,意欲何为?

心思繁复,她笔下也凌乱,又慌又乱,有些不知所从。

忽然,就听那脚步声一声声的从楼梯处下来,沉稳,节律单一,一步步,直向她这边而来。

漪澜一颗心提去喉头,仿佛时刻会跳出嗓子。

但是,那身影在兜头压来时却没有停步,依旧踩着节律继续下了楼梯。

他,他竟然如此走了?

“送姑爷。”冰绡清亮的声音,拔腿“登登登”冲来。

漪澜一颗心这才平静,却忽然又了隐隐的失落。是她多心了,他根本对她不屑一顾,就此去了。漪澜面颊发烫,就连冰绡都看出她的异样,不停追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一时难以说清。

“小姐,我看姑爷挺好的。人物生得英俊,可天下怕难寻的美男儿。又那么大的本领,年纪轻轻官居高位。又有学问能和小姐论文说经,还能号令三军。除去了身边太多的姨奶奶,其余的 ,样样都是万里挑一的。”

漪澜只是苦笑,起身吩咐她:“下去看守,待我抄好了,咱们就回去。今夜,不读书了。”

第二日,慧巧又送来许多宫里才有的稀缺颜料,同漪澜讲了一阵子私密话。只是漪澜几次话到唇边又吞回,昨夜那遭遇,她还是没能对慧巧讲。慧巧似也不曾觉查周怀铭曾经夜入藏书阁,此事就敷衍过去。

恰是小丫鬟跑来禀告,说老爷回府了,急了要见五姨太。慧巧便匆忙离去。

慧巧走后,漪澜独自将自己关在阁中,那慧巧为她静心装点起的画室。

漪澜提起那兔毫笔,在砚海里饱吸了墨,轻轻弹了鼻尖余墨,心绪杂乱。

屋内红烛跳动,不知为何,漪澜房内的烛光都是淡淡的胭脂色,如血泪一般。

下笔凌乱,她满头满眼都是他那深不可测的双眸,唇角那抹邪魅的笑。她的夫婿,她日后的归宿,那夜山野狂奔被她扛去肩头,她分明觉得那肩膀平整宽阔,令人心安望却些恐惧。

“小姐!”冰绡在窗外唤一声,似来倒茶。漪澜平日作画,颇好清静,不许人靠近的。

漪澜忙搁下笔,吩咐她:“进来!”

不过一低头,漪澜惊得神色大变。如何这样!

我的画!

手下信笔涂抹的那幅美人图,因她一直在发呆寻思不曾留意,随笔竟然勾勒出一个西洋名画中的美人,侧头,双臂斜抱汲水的瓦罐在头后,侧个身子,只是……颇为露骨。那本是一幅著名的西洋油画,如何竟然………

又羞又惊,漪澜惶然去遮挡,冰绡却已推门而入,惊得漪澜情急之中,手中饱蘸了香墨的笔匆匆几笔涂抹,恰是黑浓的几笔如树干般将那luo女挡住些要害,只露了侧着的头和半个香肩在那纵做几笔的浓墨后,心下却还是暗跳不止。

“小姐,可是冰绡叩门坏了小姐的笔意?”冰绡将个朱漆茶盘放在案上,上面是几碟子茶铺垫:金桔、青丝、冬瓜蜜饯、桃脯、玫瑰,色泽各异,装点在白玛瑙碟子里颇是别致。

“又是五姨太吩咐送来的?”漪澜心惊不定的问,遮掩自己的不安。冰绡应了一声:“五奶奶对小姐可真是用心的好呢!来兴州前,小姐还不安,说什么‘西出阳关无故人’。可如今呀,冰绡看,这才是‘莫愁天下无知己,’呢。小姐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交游友遍天下呢!”

漪澜于是哭笑不得,搁笔笑骂她不正经:“平日在府里督促你读书识字,都不见得你用心。偏偏是歪批歪用些诗词典故,你倒是无所不能呢!”

她开心的笑,正要贫嘴,忽然目光落在漪澜半毁的画上,惊得“咦?”的一声叫,漪澜慌得要去遮掩,她却问:“小姐,这画,如何黑了这么一片,这是什么画?莫不又是‘黑夜里的黑老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