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太:许她万般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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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缘(3)

新入府的小姨太同五姨太慧巧有缘义结金兰的事情一时传为周府里的佳话。

有几日慧巧同漪澜同进同出,执着漪澜的手寸步不离的,生怕漪澜初到府里,被谁欺辱了去。而慧巧忙于处理府里内务时,漪澜就去藏书阁读书,日子倒也过得快。只是周怀铭几日忙于军中事务,都不曾回府。府里女眷倒也司空见惯般,自得其乐。

漪澜的一日三餐衣食用度都是慧巧亲口过问的,派来漪澜身边的四名大丫鬟,八名粗使小丫鬟,四名嬷嬷,一位厨娘都是慧巧精心遴选的。

那日,遴选出的下人们集齐在水心斋。五姨太慧巧望着一字排开,屈膝服礼的丫鬟婆子们,对漪澜说:“日后她们就是伺候你的。妹妹有什么要训示的,便对她们吩咐。”

漪澜望着慧巧,感激地徐徐摇头,也不知要对这些丫鬟婆子说些什么。

慧巧反是笑了,扭头吩咐下人们:“你们是我精挑细选来伺候八姨奶奶的,如今八姨奶奶同我是结拜姐妹,若是有做事儿偷懒不仔细的,或是有谁乱嚼舌根欺负八姨奶奶的,便是同我过不去。到时候,怕是我想去以礼相待,都不得了。”

漪澜感激的望她一眼,慧巧却堆着一脸从容的笑,替漪澜安置妥了府里的一切。

漪澜得暇就去藏书阁翻书躲清闲。

起先她还只是白日去,吩咐冰绡为她守了门。只是她捧了书倚着窗全神贯注地翻书,冰绡也被她拖累得疲惫不堪。

慧巧看罢无可奈何,一边吩咐她仔细眼睛,一边吩咐仆人为她打扫出一张雕漆几案,铺了毡子。漪澜就席地而坐,铺陈了书卷守着窗儿翻书。有时竟然入夜。

长夜寂寞,她不敢睡,入睡就会梦到家门突变,梦到一路被山匪劫杀,虽然偶有那个救她脱险的人。

起先借着豆灯一点在书阁看书,但不免惊动巡夜的仆人上楼来查看。为免生事端,漪澜索性借了窗缝里的月光翻书,自嘲怕是古人凿壁偷光也不过如此吧?

这夜,她依旧在楼上翻书,冰绡守着楼下打盹儿。渐渐的,漪澜耳听窸窣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慌得她立刻合上书卷,闪身躲避。

灯笼移来,男人的声音:“大帅,还是先去歇息吧。”

忽然,另一声音扬起:“谁?出来!”

漪澜心头一抖,这才发现自己长长的身影怕是投在地上,已被来人察觉。

但听那声音,她便知道是谁。只是好巧不巧,这人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她避之唯恐不及。

“大帅恕罪,是漪澜。”漪澜不情愿地从书搁架子后挪步而出,款款一福,低垂眼睫,也不敢看他。

周怀铭这才吐口气阴冷冷责问:“谁许你来这里的?”

漪澜心头一紧,难道这藏书阁是个禁地?只是慧巧姐姐一心为她好,或是被她纠缠不好拒绝。漪澜便坦然道:“漪澜听闻此处有方老夫子批注的珍本,才冒失来拜读。”

她提方夫子,怕是读书人尽知,足以证明她是个读书的,此行心思单纯。

周怀铭乍听她提到方老夫子,先是叹气,然后一阵冷哼,听不出是笑是哭是叹气。总之那声调实难拿捏。

“有趣,有趣。”

漪澜听他连叹几声“有趣”,不知他是何意,是贬损是夸赞?

就见周怀铭又问:“你可寻到所求之书了 ?”

漪澜点头,目光停在几案上叩卷的书册。那是一册《晋语》。

周怀铭打量这书不由轻笑:“江南才女,不会才读此书吧?”

漪澜听他言语挑衅,有些被轻视贬损般,一时心性一起便不快答道:“漪澜九岁便通读此书,耳熟能详。”

“好大口气。”周怀铭忍不住脱口讥诮,“韦编三绝,开卷有益吗 ?”

漪澜反来了几分底气应道:“不过是书卷上的评注引人入胜,不知不觉便忘记了时辰,令大人见笑了。”

漪澜不想称他做“老爷”。眼前人是她夫君,且他并不老。

这时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冰绡闻声冲上楼来,她揉着眼睛惊惶的样子,一看就是才从梦中惊醒。

“小姐,出了什么事?何人在此!”

冰绡看清周怀铭,哆嗦了唇脱口道:“姑……姑爷!”

周怀铭哑然失笑,一边摆手吩咐手下和冰绡都退下,一面声音微柔问漪澜:“既然看到批注,如何看方老夫子的高论?”

漪澜一笑应道:“书册上批注是三人的。两个看似心性天真的顽童,倒有那朱批的话颇为有趣。只是方夫子是当世大儒,漪澜不敢断言。”

周怀铭噗嗤笑了,那是漪澜自入府见他来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不似平日唇角勾出那抹倨傲的似笑非笑,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相必这笑真是发乎内心。只是他笑罢,又忙敛笑问漪澜:“你如何认定是顽童批点?”

漪澜从桌案上拿过那册子,翻了几处指点给他看。

她青葱玉指,修长的指甲涂了梅色蔻丹,娇艳欲滴,那手指从一行字旁滑过,点在两个字上,停顿,又拿起。

周怀铭更是忍俊不禁,终于熬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他笑了几声才敛住笑。

她手指的两字竟然写的是“放屁!”二字。

那是儿时他和先帝顽皮,由了心性批注,被恩师查窗课时批注叱责。儿时的点点,如今涌来眼前。

周怀铭不禁问她:“可看得出哪个是你爷的字?”

漪澜便猜出大概。方夫子的批注是不差了,这方夫子原来也是个顽童心性的。

只是另两行字虽然稚嫩,但论调都犀利,便是童言无忌,也未免狂妄。

漪澜指了一行字猜到。

周怀铭颔首默认。

“你如何判定?”他疑惑地问。

“这里藏的书画有大人的题跋。虽然岁月留痕,这笔锋还是能判出一二的。”漪澜解释。

周怀铭却随口问她:“可知另外一字,是何人所书?”

还有一人,是谁?她如何而知。但周怀铭如此发问,相必此人必是她知道的人。她猜想是五姨太慧巧,不,慧巧说过,她是朽木顽石,这批注之人对文章极有番见解,也看得出是颇有一腔抱负的。

漪澜羞涩摇头。

周怀铭将手中书册递还给漪澜,看她双手接过才说:“先皇。”

竟然是御笔?

漪澜惊得手一抖,那书册掉落。周怀铭眼疾手快一个海底捞月,将书册握在手上嗔怪:“慌什么?”

慌什么?她闺阁女子,也知那御笔亲题的分量,那是要高高供在庙堂的。他倒好,轻巧把玩,如提儿时玩伴。

“伺候研墨吧。”周怀铭打个哈欠吩咐她。

漪澜迟疑,他竟诧异望她:“伺候爷研墨都不会?还妄称才女。”

才女也不是来伺候端茶磨墨的。

但她委身为人妾,这活儿本也是她份内的。于是她应一声:“是!”

周怀铭哈欠连天,却吩咐楼下的侍从来添灯打水。

漪澜将水灌入笔丞,守个梅花老坑七星端砚,就为他磨墨。周怀铭铺纸,舔笔,十分恭谨的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