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踵息
红字之末，又以蓝线绣了字，写的则是：
此，心也，符止，天，顶在上；地，承下。
盖天地之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一元十二会，一会三十运，一运十二世，一世三十年。
人之息，一日夜十二万九千六百次，一日夜十二时辰，一时辰三十字，一字十二秒，一秒三十忽。
一忽者，心之一奋，合乎一元。
这一段话后，空出了一些，后面又绣了：
上古之人，知其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天人同一，谓之“此心同天地”者，足不出户，而知天下矣。
红、蓝二色的字，都是篆书，很是难认。
谷玉金只是认得了六成，剩下的四成却是连蒙带猜，联系了前后文，才读下来的。
这却是一篇教人调息的法门。
他想道：“这莫非是仙家的法门？只是看着如此艰涩，‘此’是什么？‘心’又是什么？‘符’是什么意思？这天地之数又和这个一日夜之数有什么关系？这样一份法门，便是摆在我的面前，也看不懂啊。这修真的门槛儿，也忒高了。”
只是，一份仙家法门就在手边，虽看不懂，却也令他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去看，去琢磨。
戚正荣、米明秀、葛真人三人寻找吕方的仙府入口，他便一遍、一遍的读，一遍一遍的琢磨。
读了一阵，就心中一动，暗想：“我不如将它背下来，免得出个什么意外，被人拿走了、遗失了……”
于是便将之硬背硬记下来，又在沙地之上一遍一遍的默写、默画。到了三人找到入口的时候，谷玉金已将丝绢上的内容记了个滚瓜烂熟。
他也暗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功课，“以后每日都要将这个法门默写一次，每一个字都不能错。不然时间长了，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就会生出错漏。这样一来，有无这一份丝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这时见了戚正荣、米明秀过来，便让二人来猜，丝绢中究竟写了一些什么。
米明秀笑眼妍妍，问道：“是些什么？”
戚正荣便也好奇，看向谷玉金。
谷玉金说道：“这丝绢上写的，是一个修仙的法门——踵息。里面的字我也就看懂个大概，一些还是猜测的，很多意思都不明白。”
说话就把丝绢递给了二人。戚正荣展开了丝绢，米明秀靠近了一些，师兄妹二人共看了一阵，却是眉头紧锁。这丝绢上的字，他们竟一个都不认得。
戚正荣问谷玉金道：“孩子，你说这上面的字，你认得大半？还能猜出一些？”
谷玉金点头，说道：“是啊。”
戚正荣、米明秀对视一眼，戚正荣便说道：“这些字……我们却不曾见过，你给我们说一说吧。”
谷玉金愣了一下，心头惊讶，心道：“你们是古人啊，怎么连篆书都不认得？我都能认得一些呢！”
谷玉金却是忽略了……他能认得一些，是有赖于现代的资源，让他见多识广，知识虽然很多是碎片的，可笼统在一起，也足够繁杂了。戚正荣、米明秀可没有这样的条件，来认识这么多东西。
谷玉金沉吟一下，说道：“这上面的红字，写的是‘夫踵息者，呼吸之以踵。古之修真之人有云，凡夫之呼吸以喉，圣人之呼吸以踵。呼吸之以踵，踵息也。夫以踵息，则寝而无梦，觉而无忧，事故浑同于天地，天地之以息，故人之以踵息，谓天人也。’踵，应该就是脚后跟的意思。只是用脚呼吸，这个就不懂了。”
米明秀说道：“息者，一出一入为一息，天地之呼吸，昼夜也。人之呼吸，吐纳也。这踵息二字，自不是呼气吸气，当是以踵为根，而生出的一种玄妙。踵息，或依图坐下，自然就知其中玄妙了。你这孩子倒是厉害，这样的古字也都认得。如此说来，这红字应当是一份纲要，后面的蓝字该是修行的法门了吧？”
谷玉金便又将那蓝字中的“此，心也，符止，天，顶在上；地，承下”“上古之人，知其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天人同一，谓之‘此心同天地’者，足不出户，而知天下矣”念了一下，至于那些数字，二人却不至于不懂。
戚正荣琢磨了一下，说道：“这十二万九千六百之数，是人一日之息，照这一数说来，这不是我们心脉勃发的定数吗？我等脉搏，一次一忽，说的该是这个了。莫非我们的心脉勃发，能合乎这个一元之数，就可以达到这种天人同一的境界吗？”
米明秀说道：“该不会如此简单。仙家法门，哪是这般容易的，里面应该还有别的玄机。”
谷玉金听二人之言，心里也似有了一些理解。心道：“这心脉勃发，说的该不会是心跳吧？十二万九千六百，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小时三千六百秒……一分钟是九十次，如果是心跳的话，还真的正好。俗话说‘大道至简’，叔、婶或许是想多了，这里面并无别的意思，还真的就是做到了，便做到了。等有了安稳的地方，我就试一试。须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我这样空究其道理，怕是究不明白的，‘心’是什么？‘符’又是什么，都得有了体用，才能知其奥义。”这么一想，心中一下就通透起来。
他也不瞒自己心中想法，和戚正荣、米明秀二人说了。
二人一听，也是有理，戚正荣就说道：“我二人痴长了些年月，却还不如你个孩子看的透彻……这一番话，当得上是真知灼见了。这就如我等小时学艺，也都是先活筋骨，待筋骨活后，师父一讲，才能体用各处。这活络筋骨的功课，亦是认识筋骨的功课。想来这踵息之法，也是一样的。要先照做，有了感觉，才能知法门所指。”
米明秀说道：“这些也都是后话，师兄你还是再去找些柴禾吧。再说一阵，这火就要灭了。真人去了这许久，都不见回来，莫不是遇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