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解惑
戚正荣、米明秀二人听了此言，便也不好再拒绝。戚正荣便道：“那便听仙长的，我二人定会物色个品性俱佳的，将仙长之道传承下去。”
吕方又说道：“我这一身艺业，武学、丹药、匠作、天文、算学……还有我自辟的一道。那天文、算学的书稿却不能给你们，内中许多星体演算的数据，至为珍贵，算学演化之程式，我也要做保留。不过，我也将其中精要给了小友，未来你二人若要学之，可问小友。”吕方说话，便信手一指谷玉金。
谷玉金“啊”得一声，满是疑惑。心道：“这仙人什么时候给了我天文、算学的精要了？我怎么不知？”一双大眼懵懂、茫然，神态竟分外可爱。
吕方说道：“你额上那一颗蓝痣不就是吗？”
谷玉金一愣，用手摸了一下那痣，问道：“这一颗痣就是天文、算学精要？”
吕方抿唇一笑，声音透出一些和煦，说道：“然也。”
遂又在地上信手一指，和三人说道：“这阵天色已经不早，你们早些休息，明日再走。”说罢便一阖目，不再理会三人。
戚正荣、米明秀二人盘膝而坐，亦闭目养神。
谷玉金没有这般能力，只是想着：“这些菌丝……既然坐在上面，只是凉了一下，就也不冷了。躺下应该也是一般。”于是便在菌丝上躺下。
他的身体微微一陷，菌丝的厚点却比床垫还要柔软，一下就陷进去小半个身。
菌丝被压出了一些冰凉的液体，浸入了谷玉金的身体。
这样一种湿润、冰凉的感觉，竟是很舒服，毫无被凉水浸泡的难受、阴冷，身体、精神为之放松，只是须臾就睡着了。
这一觉却是无忧、无梦、无挂碍，一觉睡醒后，全身都透出一种由内而外的爽利，似是新生。
谷玉金坐起来，心道：“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我自小到大，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整个人的身体，也像是被人彻底打扫了一遍，由内而外透露出一种通透。”接着就又觉奇怪，想道：“也怪了，我竟不觉饥饿，也不觉口渴。”
正想着，米明秀便睁开眼，问他一句：“孩子，你睡醒了？”
谷玉金说道：“嗯，睡醒了。这一觉睡得极好，都没做梦。婶，你饿不饿？”
米明秀一愣，摇头道：“不饿。”
谷玉金说道：“我也不饿……照理刚睡醒的时候，是会觉着身子困乏无力、肚子饿、嗓子干，想要喝水的。可我一觉醒来，却只觉着浑身舒坦，内外通透，还不饿不渴。”
话落，便听吕方开口，说道：“你睡在我这菌丝形成的地毯之上，菌丝日夜输送营养于你身体当中，新陈代谢悉数由毛孔出入，身体时刻营养充盈，自然是梦中无忧，身体也不会饿，不会疲惫。且呼吸、出入于肌理，身体得以调理，自会觉察内外通透，舒服的很。你身体之中毒素排出了身体，自然就觉着轻松了。再者，身体营养充足，便可呼吸不以口鼻，不受口鼻影响，则杂念难生，便会一夜无梦、无忧了……”
这一番话，谷玉金却只是听懂了一半，明白了是身下的菌丝在时刻供应他的营养，可什么“呼吸不以口鼻”就不懂了，便问：“可是，不用口鼻呼吸，不会憋死吗？”
吕方不禁一笑，说道：“人之自然也，故日用而不知。悉数具足后，则亡之矣。你自进了此间，初还见呼吸，而后不一时，口鼻之呼吸便绝，肺之呼吸转之为心之从者，只是你自己不曾察觉。说话时，也引动了口鼻之呼吸，可你不说话时，便又断绝了。只是这些功能，百姓日用，而不需自知，所以你才不曾察觉。”
谷玉金听言，自然留意。果然发现自己竟是不呼吸的，心中便生出一团疑惑。
吕方续道：“口鼻之呼吸着，何也？谓吐故纳新也。所吞吐着何？天地之风气。天地之风气，入火则旺、入水则沸、入金则蚀、入木则反、入土则化，盖曰：天地之有气，运行天地万物。人之呼吸以气，运行脏腑、百骸，水谷之以化，营养之以生，人之以灵，皆赖此气。若是有一气，可代之，使身体不需口鼻之呼吸，而身体百骸、脏腑自然运化，那自就停了。”
说到此处，吕方就稍微停顿了一下，却是看了一旁立在墙边的葛真人一眼，便继续讲解，“人之神有三分，其一为元神，为人之性命之所在，其二为本神，司人之生、老、病、死之所在，人生而生之，人死而亡之，其三为识神，乃因六识而生，常人多不能制，故识神反客为主，一损元神，二伤本神，故也称之为六贼。这呼吸之事，是用是停，皆出本神，其中玄妙，实难两语三言就可说得清的。”
说罢，就对葛真人说道：“你既已经醒来，便不必装作昏睡。”
葛真人本是僵直的身体便活了，离开了墙，活动一下手脚，质问：“你究竟是何人？”
吕方说道：“吕方。”
葛真人又问：“吕方？你施法袭击我们，意欲何为？”
吕方一叹，和声说道：“昨日只是考教一下尔等品性，也并无旁的意思。不过你这般谨慎，也无可厚非，说开了也就是了。他们三人，皆过了我的考验，得了传承，你本身修为在身，又有护身心咒，我那手段若不伤你，也无法入你心神，故而也就不知你为人如何，这一份机缘却不能给你了。”
葛真人听得一愣，旋即松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还请真人见谅，是我孟浪了。”
吕方之言，他却是信了的。
一来是吕方的名声本就不差，并非邪魔一道；二来是戚正荣、米明秀和谷玉金三人也都未受伤害，反倒是神采奕奕。
吕方说是先前不过为了考验几人，该是实话。
吕方点头道：“我见谅个什么？这却不是你的错。你之选择，若是设身处地，我也会是一般，这才是常人反应。他们三人，那是无法可躲、无处可避、反应不及，不然也是会躲、会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