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感
失去触觉是怎么一种感觉，常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但采儿却无比清楚。
触觉的丧失，最先体现的便是无感。
身体已经不能动弹，这时候，即便有人用针刺入体内，亦是不会感受到丝毫疼痛。
无法感知到外力，说简单一些，那就是瘫痪。
除了这点，还有内心的煎熬以及尊严的践踏。
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能做，而在这其中，吃、喝、拉、撒，便成了大问题。
采儿清楚的记得，当她无法控制自己排泄，需要人帮忙清理之时，伴随着两行清泪的流出，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弹，即便是想要自残，亦是不可奈何。
煎熬从此开始，而需要进行多长时间，无从得知。
轮回试炼可能会是半年，或许是一年，但也有可能将是一辈子。
从采儿掰开林无双的嘴巴，将一些流食放入其口中。从一名妇人捏着鼻子为林无双清理污秽时，他的自尊便遭受到了第一次践踏。
而后，便是接二连三。
心门锁死，林无双强迫着自己陷入了沉睡之中。
或许，也只有在睡梦，在那个漆黑的空间内，他能够主导自己。
...
自从林无双的意识陷入沉寂之后，他所留下的身躯便宛如活尸一般，每天被人尽心尽力的照顾着。
喂饭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采儿亲力亲为，而其余的事，则是那名不曾闻名的妇人负责。
看着林无双的身躯，采儿的歉意无限增长。
她本准备留短发的，毕竟她在那个人的印象中，那是一头淡紫色短发。
而之所以现在留出了长发，则是因为林无双曾写过。
长发很好看。
当然，采儿也仅仅注意到了这几个字，而在这句话的前面，还有‘原原的’三个字。
灵炉与轮回之剑的转移，始终让采儿觉得亏欠林无双。
而留下长发，则是采儿认为的‘弥补’。
时间对于林无双而言已经不复存在，沉寂于漆黑空间的他，一直跟随着黑影修炼，以用来麻痹自己，试着忘记事实。
但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终究有醒来的那一天，当林无双苏醒之时，早已是过去了一年时间。
可任凭时间已经流逝，丧失触觉的试炼还未结束。
......
林无双所在的地下洞穴内。
“采儿，去年的猎魔者如何？实力可还入你眼？”刺客圣殿殿主，圣月问道。
在他的身前，乃是身材已经抽条的圣采儿。
“还好。”采儿淡淡回应道。
圣月将采儿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声道：“采儿，或许你应该多交一些朋友了。”
采儿看着两年半未曾动弹一下的林无双，声音略显清冷，“曾祖，我不需要。”
“你这孩子。人的一生将会有许多朋友，林无双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待你组成猎魔团后，即便你不情愿，也将至少与五人交朋友，并且还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的战友。”圣月无奈道。
但采儿的注意点并未在这里，她问道：“曾祖，两名刺客不能进入一个猎魔团吗？”
“理论上，不能。”圣月道。
采儿问道：“那为什么上一届的猎魔团中，有的法师还有扈从骑士，甚至有法师还有扈从战士？难道，我们刺客就不能有扈从，或者是成为扈从吗？”
圣月道：“采儿，我想你应该明白扈从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为扈从乃是一件耻辱。你要知道，但凡是你所看到的那些扈从，几乎都是为了金钱而放弃尊严的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成为扈从之后，便可以另一种形式，让两个相同的职业者进入同一个猎魔团成为猎魔者。曾祖，我说的对吗？”采儿目光灼灼的问道。
圣月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沉声道：“不管对错，我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刺客圣殿，尤其是你们身上。”
闻言，采儿的俏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并未继续与圣月说什么，因为此时，她心中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正确答案。
正在这时，采儿眼角余光看到了林无双手指动了动。
能动，也就是说明......
“轰！”
冷冽的气息瞬间爆开，洞穴内瞬间被冰冷充斥。
风属性灵力夹杂着空间属性疯狂搅动，受到波及的洞穴墙壁亦是宛如实木一般，被消掉一块又一块。
虽然被削掉的石块很小，但足以证明林无双的实力。
毕竟这个处于地下深处的洞穴，可不是寻常之地。
这里乃是刺客圣殿内绝佳的修炼圣地，这个被开凿而出的地下洞穴，乃是全部由坚硬的萃灵石构成，寻常四阶猎魔者想要在萃灵石上留下一道痕迹都难。
随着气息与灵力逐渐归于平静，林无双也是缓缓坐了起来。
“照这个速度，下一次猎魔团选拔赛开启之时，无双一定能够突破五阶。我们刺客圣殿，也终于要迎来崛起了。”圣月在心中暗道。
林无双久违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仿佛这具身体不属于他，还需要时间适应。
目光缓缓移动，林无双看向圣月、采儿两人，似要行礼却因短时间无法适应，无法做出那个动作。
圣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免了。无双，接下来该是什么试炼了？”
“殿主大人，味觉。”林无双道。
“味觉吗？这倒是不会影响太多。”圣月说罢，便是面向采儿吩咐道：“采儿，我给你们三天休息时间自由活动，但在此期间，你们不可以离开驱魔城。无双应该活动一下了，你带他逛逛，也算是散散心吧。”
“是，曾祖。”采儿赶忙点头。
圣月再次看向林无双，“无双，现在你受的苦，以后都将给你带来回报，我相信，到了那时，你绝对会感激这些经历。”
说罢，白光暴起，圣月的声音骤然消失，但有一句话却在洞穴内回荡了起来。
“这世上没有人会愿意看着亲人离去，自己却无能无力。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避免未来的懊悔。无双，万万不要步我的后尘。”
林无双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而后缓步走到了采儿身前。
“采儿，好久不见。”
采儿轻笑道：“但实际上，我们每天都在见面。好了，离开这里吧，你也该去外面透透气了。”
“好。对了，采儿，我还有两件事需要麻烦你。”
“你说。”
“麻烦你代我下一封信，还有，请你教我识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