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黑帮，这是一个让麦卡洛斯港口区的工人们无比痛恨的词汇。
这群该下地狱的畜生就像是一只永远不知道满足的吸血鬼，趴在工人们身上贪婪的允吸着鲜血。
一天一次的搜刮，风雨无阻，比码头的渡轮还要准时。
如果拿不出钱，他们就会搬走家里值钱的东西。
如果没有钱，家里没了值钱的东西，那人便会被带走。
埃尔诺听工会里的人说，被带走的那些人有的会被当作奴隶卖出去，有的则会被摘掉器官，再把尸体卖给喜欢吃人肉的兽人。
他也不知道工会的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知道，那些被带走的人反正没有再露过面……
对于如此残忍的行径，自然也曾有人站出来过。
这些人有的联合了其他工人一同反抗，有的则去警察署报案。
但在刚闹出来一些动静后，这些人却在一天内突然消失不见了。
麦卡洛斯港口区的工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而那天附近的海域内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鲨鱼。
自那以后，他和工人们便学会了逆来顺受……
埃尔诺佝偻着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出来，他便看到三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正挨家挨户的砸着房门，嘴里还不断骂着恶毒的话语。
“老子让你出来，你他妈是没听到吗？！”
“一群榨不出几滴油水的玩意，浪费老子的时间！磨磨蹭蹭的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送去喂鱼？”
“……”
埃尔诺认识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他叫做“雷奥”，外号是“火药”，负责这片窝棚区“管理费”的征收。
只不过今天雷奥的行为似乎有点奇怪。
往常征收管理费时，这个畜生都是干脆利落的直接要钱。
现在却是把每个人喊出来，并没有直接开口要钱。
这不对劲。
埃尔诺有些不安，在一个雷奥小弟的指示下，他来到了门前的空地站好。
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不安。
“老大，人齐了！”
“嗯。”
雷奥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对着众人凶神恶煞的道：“老子今天通知个事！
从明天起，你们的管理费改为一天三次！”
一天三次？！
闻言，居住在此的居民们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原本安静的环境也瞬间喧哗起来。
“一天三次…这…这，大人我实在拿不出来这些钱啊！”
“火药大人，您行行好，家里已经吃不起饭了。”
“是啊，是啊，现在的工作也不好找……”
听着耳边的哭诉与祈求，埃尔诺嗫嚅着张了张嘴，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那双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悲苦。
原本一天要交1枚铜币的管理费用，虽然多，但还不至于不能忍受，只要辛劳点就行。
但现在改成一天三次，那可就是三枚铜币啊！
自己在码头搬一天货物也只不过才能拿到4枚铜币，这根本就是在要自己这些人的命！
“都给老子闭嘴！”
雷奥大吼一声，抠着耳朵不耐烦的道：“这是提摩西大人新下达的命令，你们和老子叫什么叫？
真是给你们脸了！
有能耐你们就去找提摩西大人闹去！
不过我可提醒你们啊，提摩西大人不太好，可不像老子这么好说话，”
听到提摩西这个名字，居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屠夫”提摩西。
人的名树的影，光是从这个外号就能看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他们或许还有勇气争论一番，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根本没有胆子去拒绝。
见众人沉默下来，雷奥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客气的道：“现在老子已经通知到了，明天起记得准备好钱，不然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现在，都滚回去把今日份的管理费拿过来！”
众人失落落魄的散去，埃尔诺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个老登，还杵在那儿干嘛？雷奥老大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一个小弟见状，立马上来使劲推了他一把。
埃尔诺被推了一个踉跄，突然跪了下来，卑微的恳切道，“大人，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找到工作，能不能宽限我几天，三天，不，就两天就行！”
他已经很老了，如果再被收走仅剩的存款，没有食物补充体力便等于找不到工作，那就会如同他的妻子、孩子、父母一般死去……
正是因为见过，他才不想再去经历。
路过的居民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走着，对于这些他们已经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如果祈求有用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消失和饿死。
埃尔诺接下来会遭遇了什么，他们早已看过无数次。
“给老子滚开！”
雷奥一脚踹翻了他，扭了扭脖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既然你个老登这么着急，那就从你家开始新规定吧！”
说着，他带着手下大踏步向着埃尔诺的家中走去。
正如此地居民所预想的一样，反抗与恳求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报复。
“咳咳…求求您，别这样…”
埃尔诺挣扎着站起身来，痛苦的捂着胸口追了上去。
但很快他就被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奥走进了自己家中。
完了，全完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悔恨，无边的绝望将他紧紧包裹。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雷奥却一脸阴沉的又走了出来。
“老大，您怎么不搜了，这老登家里没钱？”手下立马凑了上去。
雷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搜个屁！他家里有那个图案！”
“图案？”
手下先是一愣，然后也反应了过来，提摩西大人昨天让帮会里的每个兄弟都必须牢记一个图案。
并且还严厉警告，不得去找家中有这种图案的麻烦，一旦发现就直接处死。
“呸，真是晦气！”
雷奥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看着埃尔诺的道，“你个老登，算你走运，以后的管理费可以不用交！”
说罢，他带着手下朝着其他人家中走去，他可没忘记提摩西大人的另一个命令。
——如果发现他们邻居家里没有这个图案，那就给我重点照顾！
至于怎么重点照顾雷奥也想好，加倍收取管理费！
埃尔诺呆呆看着雷奥等人远去的背影，还沉浸在以后不用交管理费的惊喜中。
许久后，他才逐渐回过神来，双眼重新亮起对生活的希望。
似是想到了什么，埃尔诺连忙朝着屋内走去，小心翼翼的将墙壁上那张羊皮纸放在怀里收好。
他虽然不明白雷奥这个畜生出于什么原因选择放过自己，但刚刚话语中的“图案”两个字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肯定是和这个东西有关！
“这就是黎恩大人说的好运吗？赞美黎恩大人！”埃尔诺温柔的抚摸着羊皮纸。
一想到以后不用再交管理费，生活说不定也会跟着好起来，他脸上不由流露出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埃尔诺，雷奥那个家伙刚刚为什么说你以后不用交管理费了？”
一声质问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埃尔诺的思绪。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门前已经围满了人，正是刚刚的居民们。
而让埃尔诺感到慌乱的是，此刻自己的这些邻居正用充满愤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我也不知道。”他惊慌的退了好几步。
“你在撒谎！我刚刚明明听说雷奥那家伙说了什么图案！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不收你管理费的！”有人直接揭破了他的伪装。
“什么图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埃尔诺选择了装傻，试图蒙混过去。
在这里居住了这么久，他对这些邻居已然十分了解，一旦自己要是暴露了图案的事，一定会被他们抢走的！
“埃尔诺叔叔，你还记得我们家当时救济过你吗？您行行好，把那个图案给我们看看，行吗？”
“埃尔诺，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知道雷奥刚刚他收了我们多少管理费吗？整整两枚铜币！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弗格斯说的对，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埃尔诺，你不能这么自私！”
“和他多说什么，我算是看透你了！”
“……”
有人哀求，有人指责，有人怒骂，但埃尔诺仍旧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在一番言语攻势无效后，众人也逐渐失去了耐心，缓缓上前，愤怒地将埃尔诺围了起来，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他们没有对黑帮动手的勇气，但对和自己一样身份的埃尔诺出手，那还是敢的。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当弱者愤怒时，只会抽刀向更弱者”。
可悲，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