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杀人了……
黑夜逐渐降临。
磅礴的大雨已停下，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一盏盏闪烁着万家灯火的气息缓缓亮起，人们开始了下班后的忙碌，接下放了学的孩子回家后，四周逐渐热闹了起来，空气中饭菜的香味肆意弥漫着。
窗外闪烁着霓虹的色彩，却终是没有照进这昏暗的空间里，一道目光透过黑暗纳纳的望着窗外，如一只下水道的老鼠，静默的偷窥着别人的生活，空荡的目光中冲满着无限的……
妄想……
只见那道如雕塑般的身影呆呆的瘫坐在地上，怀中拦携着，一罐好似本用来装腌制菜的玻璃罐子，然而里边早已被掏空洗净，装上了是一枚枚满满当当的，五彩缤纷的糖果……
在她的面前是一张摆放着老人灰白相框的木桌，相框里的老人永久的定格在了那一帧慈祥和蔼的面孔里，慈爱的笑容掀起了满是岁月的褶痕，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视着前方，和善而又带着说不出的凌厉。
她恍惚的似恢复正常的眼眸垂下，一份无止境的且早已饱和肆意弥漫的思念悄悄流淌而过……
屋子的陈设，在木桌的一旁，是一扇落了灰的门，似许多年都不曾打开过般。
不知是看窗外看得入神是缘故，突然手一松，怀中那装满糖果的玻璃罐子险些滑落，她猛的抱紧，停滞的呼吸与绷紧的弦这才缓缓放松。
漆黑的眸子默默的垂下头看着，如故事着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夜中，意识恍惚的捧着那残存的微光，目光下却是一抹探究意味的空洞。
记忆在眼前回溯……
耳鸣声再一次炸响……
……
被墨色浸染的天空……
大雨滂沱，不停的倾泻而下……
布满阴森雾霾的山路，山路前一个腐朽的木板直直的立在碎石地里，三个赤红而又狰狞的大字深深刻在其中，如昭示着不详之地般。
“未央路”！！！
这几乎无人路过的阴森之地，一个骑着单车的雨衣老人，在磅礴的大雨下，驾着朦胧雾色缓缓驶来。
停在一处下了车，匆匆往茂盛的草丛中走去。
“也不知道废品放在那里会不会淋坏……”老人只顾自说着。
那是老人这几天来好不容易找到的秘密基地，专门存着那些废品一起卖的，可不能被他老伴发现了。
他要偷偷给他孙儿攒学费用的，虽然他老伴不让，因为他老伴觉得一个女孩子家的读书没有出息的，但他孙儿想啊，孙儿想，他就给她孙儿读，反正左右不过是一个决定的事儿。
老人幻想自己孙儿看到自己给她攒钱上学的时候，她一定会夸自己的，想到她那笑起来弯弯的似月牙般黑宝石般的眼睛，他的心里传来一阵阵的满足感。
老人乐呵着脸，正打算拨开高过头顶的草丛时，雨水从山间向下流淌，一抹诡异的深褐色雨水夹带着不明腥味的“碎片”从老人的脚边不断驶过。
“咦？”
老人鬼使神差的顺着痕迹剥开草间隙，往那流淌深褐色雨水的根源徐徐望去……
黄昏未至，暮色来的深沉，乌云密布，雷声隆隆，闪电不时划过天际，照亮了他那惊恐而又惨白的脸庞。
老人瞪大了双眼，震耳欲聋的闪电在耳边声炸起。
轰轰———
老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事物，似看到惊悚的事情般，深深的屏住了呼吸，随后他的胃里一阵翻涌，他哆哆嗦嗦的捂住了嘴，退后两步，腿脚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杀……杀人了……杀人了……”
他的双目瞪的滚圆，瞳孔因惊愕而急剧收缩，面上的血色极速褪去。
在跑回去骑着单车逃离这个地方时，慌乱间他似撞到一个人般，老人倒在地上。
“老人家，你还好吗？”幽幽的女声传来。
老人顶着雨水抬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黑白校服，扎着高马尾，面色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的学生，赫然站在老人的面前。
雨水打落在她的头上，浸染着她的额间腥红的血打落在地上，那边校服上狰狞的血迹，泛红的脖颈与一边的脸颊，更诡异的还有那似乎刚刚才打湿的衣着，就如突然出现在雨中一般。
磅礴的大雨，雷鸣不断的天空，配上雾色掩埋的山岭间，这妥妥的鬼片小说才能出现的画面。
但是在老人的眼中这都不是最恐怖的。
“你的脸……鬼……鬼！！！”他震惊的望着她，双目圆瞪，恐惧如潮水一般袭来，绝望的嘶吼着，抒发着满到溢出的恐惧。
他慌乱的向后挪开了点距离，猛的起身。
连自己的自行车都顾不上了，一路跌跌撞撞的，拼上性命的逃离着这一片诡异的地带……
她沉默的姚望老人远去的背影，被雨水润得清明的眸子结满了愁绪，像一副模糊的在画廊里，幽幽绽放的白昙，清冷而又疏离。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后心念一转，缓缓抬起蹙起眉间，她心生警惕的向着那片草丛中驶去。
伸手拨开高过头顶的草丛，一具焦灼了大半的尸体映入她的眼眸……
轰隆隆———
随着雷鸣不断的在耳畔中回响，那一道雷好似不停打在了她的心头。
她苍白的薄唇颤抖几瞬后，终究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冷风呜咽，大雨滂沱，银丝交织而下，一道身影孤寂而又脆弱……
……
黑暗里，她眉宇间流露出茫然，望着黑白的照片。
她有些愣怔住了一般，眼眸深处一抹困惑，一抹愤怒一抹复杂被杂糅着。
僵硬的脸庞，干涩的唇颤了颤，千言万语在混乱的思绪中凝成了一句话，她轻轻的吐了出来，如似在呼唤着，呼唤着自己那最后的一丝遐想。
大底如果那一位老人还在的话，想来这一份的委屈……
可惜现在的她却已经无法在意了……
她乏力的靠在墙上，深深的望向了天花板，沙哑的低语着。
以此来填满那空落落的心脏……
她死了，她不知道，凶手是谁，她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活人……
褚梦安回想起那具尸体最后的神色，在最后一刻绝望的望着天空……
她在恍惚着，她顿了顿，她回过神来……
然而在昏暗中客厅里，虚无的一切，回应她的……是无尽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藏在衣服里的一处，一抹微光透漏出来。
她抬起头来，茫然的目光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她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静谧的一切。
当窗外的光辉再次洒落了进来，她缓缓抬起眼眸，瞳孔处燃起点点霓虹色的星光，她面色缓了缓，平静的起身，将那彩色的玻璃罐子小心翼翼的封好，拍了拍身上。
波澜不惊的面孔上，仿佛为自己带上了一切都无关自己的面具一般。
转身，一道神秘的风纱轻轻荡起，似水般乍现。
紧接着一身银白色闪烁着栩栩纹路的衣袍在空中无风摆动着……
但是远远望去，却是一身连黑暗都能随意吞没的墨色，那一道墨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如同在暗流中的强光一般。
修长而又挺拔的身姿于黑暗中缓缓站立着，看不见衣袍下的容颜。
在黑暗中，只能感觉到那道如寒潭般深邃的目光缓缓抬起，幽幽的透过墙面凝望向远方。
凌波一步，揉碎在了无边的黑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