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母亲和媳妇儿都哭了
此话一出,房间里众人脸色大变。
陈先进假意呵斥两声:“摩托你乱讲喃样?”
陈志强脸色有点难看。
家里多生,爹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说这些,是埋怨我们家吗?
张小月见大家脸色不太好看,壮着胆子为陈卫国开脱:“卫国他刚醒,脑袋不清醒,你们别生气。”
小声说了一句后,就躲到陈卫国身后。
刚嫁过来没多久,她对大家仍然有点害怕,怕说错话,会被这个家的每一份子敌视。
陈卫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把头别开,没在说话。
从情理上来讲,他说错了,从事实上来看,他没说错。
不是大哥家这样子,他就不会欠那么多钱,爹说不定也不会走这么早。
“你还埋怨我了?我生不生和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让你媳妇儿也生这么多,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生得多。”大嫂脸上露出隐隐得意的神色。
生得多,说明她厉害。
况且还把陈家搞垮了,每次回去她爹都夸赞她呢。
“你给我少说两句。”陈志强生气了,语气中带有怒火。
兄弟说错两句话没什么,你一个女人掺和进来做什么?
“赶紧回去做饭,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大嫂不满意了。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把钱要回来,让咱们家吃点好的嘛,你不当家自然是不知柴米油盐贵。
不过看到面无表情的陈母后,她熄了要钱的心。
她可记得陈母意气风发的时候呢。
陈父没去世之前,这两口子不论去哪里,哪家不是客客气气的?支书、主任他们都要给三分面子呢。
“哼。”狠狠瞪了一眼陈卫国和张小月后,她看也不看陈母和陈志强一眼,甩手离开。
张小月害怕得往后躲去。
“等下!”陈卫国叫住她。
大家纷纷诧异的看过来。
“把钱给我。”陈卫国对着张小月说道。
后者知道他要干嘛,内心十分不舍,但在大事上,她是不会拒绝丈夫的。
“哦,好叭。”
张小月依依不舍把兜里的十张块块钱拿出来,交给陈卫国。
当初父亲是想给她三张大团结的,母亲怕整钱一用就用没了,最后给了一张大团结,二十张块块钱,意思就是让她每次用都只用一块钱,能用得久一些。
没曾想嫁过来没到一个月,这钱就用完了。
接过钱,陈卫国数了三张出来,来到大嫂面前,冷眼看着她。
“大嫂,钱还给你,以后我们两家就两清了。”
“好。”大嫂一听,匆忙接过三块钱,见数目正确后,看了一眼要吃人的陈家人,慌忙跑掉。
没有人可以欠她的钱,别说三块,一毛都不行。不是碍于陈父的面子,她三块钱都不想借呢,她才不管陈家人怎么看她,她就要钱。
“摩托,你……唉。”陈志强怔怔看了一眼三弟,叹了口气。
紧接着冲出去:“疯婆娘,你给我把钱还回来,你要敢要,劳资今天打死你。”
大哥一家走后,这里除了媳妇儿,就只有陈母还有二哥了。
“干啥还钱啊?大嫂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你不还她能怎么样?大哥又不会说你什么,都是兄弟嘛。”陈先进叹息一声。
“二哥,你家的钱我晚点还你,现在真没钱了。”陈卫国轻声说道。
“钱不钱的,提这个干嘛?我家不缺,你先用你的。”陈先进本想说不还了也没事,都是兄弟。
可想到借出去的钱不是两块三块,是二十块,便没有说这个话。他要是说了不用还,媳妇儿保准天天逮着他念叨。
“还有钱用没有?”陈母终于说话了。
她望着房间里的设施,再看看这个大病初愈的儿子,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个房子,是她和老伴一起帮忙弄的,房子刚弄好,人就走了。这几天她没有经常来看,就是怕自己睹物思人,她怕一看见这个房子,就会想起死去的丈夫。
她知道,丈夫的死跟儿子没关系,可她总要有一个发泄情绪的地方,便不可避免的把哀怨发在了小儿子和儿媳身上。
“有。”
尽管没钱了,陈卫国依然不想让母亲担心。
一家人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感觉那么的亲切,距离又是那么的遥远。
有千言万语想说,话到嘴边,却化为一声长长的哀叹声。
“站着做什么?坐啊,娘。”陈先进打破了寂静而尴尬的气氛。
把母亲推坐下之后,他扭头看向张小月:“小月,我好像闻到了烤洋芋和烤玉米的味道,烤好了没?弄一个给娘吃。”
张小月瞅了瞅陈卫国,有点犹豫,家里的口粮不多了,这是她烤给自己男人吃的,只是这是长辈,她没办法拒绝。
“烤好了,我这就去拿。”
她跑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功夫,拿回来两个玉米,和四个不怎么大的土豆放在桌子上。
“娘,二哥,你们吃。”
说了一声,她继续站在陈卫国身侧。
后者带着她坐下来。
陈母愣愣的盯着陈卫国看,陈先进不知是在想什么,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陈卫国拿起一个有点烫的洋芋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剥去外皮,弄好后,递给母亲。
“娘,你吃。”
短短三个字,让陈母再也坚持不住,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出,就像泄洪一样,止不住。
这是她的儿子啊!
她将丈夫的死归咎在儿子身上,若是丈夫在天有灵,会不会指着她骂啊!
她以前是那么的疼爱儿子,怎么这几天会有这种想法?
“呜呜呜!”
陈母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娘,你怎么了?”陈先进吓了一跳。
“娘,别哭。”陈卫国上去安慰。
张小月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知怎么回事,见到陈母哭了,她也想哭。
她从几十公里外嫁到这里,以为会过上好日子,结果嫁过来之后,没一天是省心的。
莫名其妙的家里就欠了一百多块。
一想到以后有可能要过的苦日子,她就感觉鼻子有点酸。
“卫国。”
“怎么了,媳妇儿?”陈卫国安慰母亲,抽空问了一句。
“我也想哭了。”张小月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