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正高明的手段
之所以不吃小罗睿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可怜这孩子。
罗睿的母亲是苏家当代家主的嫡女，十四岁那年就嫁给了罗家，结果仅仅过去三年，那个倒霉蛋犯了事被流放西北。彼时，罗睿母子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寡母’。
因为罗家和苏家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太愉快。
也就是那个时候，罗睿母子被送回了苏家。
虽然罗睿母亲是家主嫡女，但其实并不受重视。原因在于大太太只生了一个女儿，而家主的几位妾室同样也是如此。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作为家主正妻的大太太只能生一个女儿，这是她最大的错。
再加上罗睿母子是被罗家以‘扫地出门’的形式赶回苏家，这更让苏家上下感觉备受羞辱。
在这个翻开书本上写着‘仁义道德’的世界，罗睿的母亲有着不可被原谅的‘原罪’。同样拥有‘原罪’的大太太，因为这件事情感觉自己本就难堪的境地变得更加难堪，自然谈不上有多照顾罗睿母子。
事实上，若非韩老太一丝善念，以及罗睿的存在，罗睿的母亲，大概率不会继续活着。
截止目前为止，大房那边仅有的一个男丁就是那位汪二太太生的‘小侯爷’。故而，大太太其实和自己女儿实在不是很亲近。因为恨意在无处发泄的时候，大概率会落在无辜的人身上。
尤其是汪二太太因为生了个儿子，就被韩老太赋予武侯府大管家这样的差事，更让大太太满腔怒火。
因为说到底，她才是家主正妻！
汪二太太不过是丈夫弟弟的妻子，将来分家还算什么嫡系！
可让她无奈又痛苦的是，没有儿子的她，将来大概率会看着那位小侯爷继承武侯府诺大的家业。
人比人气死人，每次看见自己女儿，大太太心里都只有两个字。
晦气！
正因为知道一些事情，所以苏廷舜认为自己要是吃了糕点，实在是很不妥。尽管谈不上罪孽感，可总感觉不合适。
听了苏廷舜的话，苏廷佑也没好意思向外甥要吃的。
情商这玩意儿，他还是有的。
不多时，于先生一脸古怪的返回学堂，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苏廷舜，而后说道：“好了，今天我们开始讲课了。罗睿的情况我了解，你们两个，都读了什么书？”
闻言，俩人对视一眼，苏廷佑开口道：“我已学完了《论语》。”
于先生嘴角一扯，狗屁的学完《论语》，大概率只是读了一遍。他知道苏府里面还有一座启蒙堂，里面的教书先生负责给苏家子弟启蒙。
每一个来这儿的苏家子弟都说自己学完了《论语》，结果呢？
一问三不知。
“你呢？”他看向苏廷舜。
“......我也学完了《论语》。”苏廷舜迟疑一瞬，回答。
他在启蒙堂确实跟着其他苏家子弟学完了《论语》，但他上辈子也确实把科举古文诸多必学典籍看了很多遍。没办法，不看毕不了业。
应该，算是学完《论语》了吧。
于先生无语，他就不该问的。
“罢了，罢了。”他叹了一气，随口道：“你们学完《论语》还不够，想要在明年参与县试，必须得学完四书五经。”
苏廷舜默然。
新明科举制度与旧明一脉相承，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动。
这意味着一个字。
卷！
卷到地狱那种。
从理论上来说，学完四书五经就能从最低一级县试一路考到会试。但，那只是理论上。
眼下鞑子还在东北蹦迪，居于忧患的朝廷不太可能让读书人只限制于‘老八股’死路，越往上考，所要学习的东西就越多。从诗经礼义到兵法史书，基本上全都涵盖。
科举制发展到今天，随着印刷术和纸张的制造技艺越发纯熟，知识在上千年的发展中已经成功向下转移。很多兵书史书，只要你愿意去找，总能找到。
因此，想要在新明科举做官，等同于成为卷中之王。
可也正因如此，生于安乐的苏家子弟，没有一个能通过科举做官。
没办法，理解一下，原生家庭这么给力，稍微有点脑子的权贵子弟都能天天会所嫩模，谁还愿意十年苦读？
什么，你说苏家眼下只有一个嫡系小侯爷，其他的旁支凭什么？
那只能说你太年轻。
扯虎皮这种事情，历朝历代，从不缺少废权贵子弟去干。
挖新明墙角这种事情，还得看新明的功勋后代。
问完基本情况，于先生便开始讲课，主讲的还是《论语》。
一整个讲课过程，于先生没有开口问一句；你们听懂了没？
或许，他认为自己根本没必要费力去培养明显坚持不了几天的苏家子弟。与其浪费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多看看书，好好准备来年的会试。
时间一晃而逝，踩着准点天黑，于先生宣布下课。
“先生，你不走吗？”
走到门口的苏廷舜见于先生正在点蜡烛，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打开书本。
那样子，看起来是准备挑灯夜读。
兴许是今日苏廷舜听课很老实，没有学其他苏家子弟态度懒散，于先生便多说一句，“你们先回去吧，今日讲的东西，有什么不懂明日再来问我。”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其实是废话。
因为他就没见过哪个苏家子弟能坚持来私塾听课的。
罗睿不算，他不姓苏。
而苏廷舜则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在新明上课，对于个人来说，四个字概括。
纯靠自觉。
当下可没有什么习题给你做，老师对你的课业检查也仅仅限于口头询问，再深一点，无非就是让你作文作诗。
然后你要问了，‘老师，我该怎么学习做诗文呢？’
很简单，去把《诗经》《楚辞》《唐文典要》《宋词话》等等背过一遍。
毕竟，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先生，告辞。”
拜别于先生，二苏一罗便离开课堂，准备各回各家。
廊门下。
“站住。”一名中年男子在罗睿和苏廷佑走过去之后，伸手拦住苏廷舜。
苏廷舜抬头看向他，只见对方面色黑黄，宽鼻小眼，生的一言难尽。
“李管家？”
此人名叫李义，武侯府管家之一。
苏廷舜听自己老爹吐槽过，一个侯府又不是皇宫，什么不多就管家多。当时自家老爹正在和苏廷佑老爹喝酒，反正当时也是管家的苏廷佑老爹就感觉挺尴尬的。
“为何拦我？”
李义心里嘀咕不已，他明明和姓于的那个穷酸打过招呼，让他把苏廷舜给留到半夜的，怎么对方没做？
算了，我自己来吧。
“私塾重地，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学，这天都没黑，你就走了，怎么对得起族长的一片苦心，回去吧。”
闻言，苏廷舜抬头看了看已经出现繁星的天空，心里无语至极。
他算是明白了前世的一些‘戏言’。
当时网上有篇帖子，说；真正高明的商战就是直接断电断水去别人家网站发带颜色图片，或者偷印章打掉对方无人机。
又比如，找一个男模去勾引单身女强人老板。
而眼下，李义的故意找麻烦也是相当直白，相当的单刀直入。
‘爷就是在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