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首场试卷入待阅(二)下

可怜孙山不知道其中的考试潜规则，正满怀希望的构思着雄文大作。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首场试卷连入主副考官阅卷的机会都没有，正和数十个同样的可怜儿等候着最后唯一机遇。

等到了十六日傍晚最后一批考生离开贡院时，范质也抬起疲惫不堪的头颅，尝试了好几次，才缓缓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范质首先将地面上黜落的所有试卷捡拾起来，不顾及自己身体的过度劳累，又飞快的浏览一遍。

他发现其中没有什么可以入眼的文章，便长长叹息一声，将所有黜落的试卷放到一旁封存起来。

以后若有人质疑此次院试有弊端，这些被黜落的试卷会被人再次翻阅，以此证明范质有没有从中做弊？

然后范质拿起自己选中的试卷，又在其中挑捡出近四十名考生所做的试卷，作为呈送主副考官的首选试卷。

又将剩余的试卷和待阅的试卷放在一起，并有意识地将它们打乱上下秩序，杂放在一起，再加以整理放好，方便主考官行使特权时搜遗。

等到各房阅卷官将各自准备好的首选试卷递呈上来后，他们恭敬的各自站立一旁，观看主副考官进行择选。

林垠和陶潜互视一眼后，各自在一摞摞试卷中进行首选，只要看到与他们文风极接近的制艺文章，亳不犹豫的统统掷落于地面。

伴随着二人掷落弃卷的数目越来越多，各房阅卷官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其中脸色铁青一直阴沉者首选范质无疑。

当范质又一次看到陶潜挥手又想将自己精挑细选的一叠试卷掷落于地时，立刻气得满脸通红。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亳不顾忌双方极悬殊的尊卑地位，气愤填膺的出面拦阻，并厉声诘问陶潜。

“陶副主考官是否对老夫的才学人品有所质疑，为何专门捡老夫的首选试卷黜落？老夫劳累数日精挑细选的试卷考生近四十名，已经被陶副主考官黜落大多半了，难道就没有一人的试卷能入陶副主考官的法眼吗？”

陶潜直到此时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看到刻板严谨文风且迎合二人文风的试卷便予以黜落，丝毫不加以犹豫。

而范质所选中的试卷恰恰正符合陶潜黜落的标准，他一时没有察觉到这种情况，已顺手黜落掉近三十份试卷，且无有一份试卷侥幸进入择选行列。

陶潜的这种行为分明是在赤裸裸地扇打范质的老脸啊，也怪不得老范敢公然出面硬怼品级高过自己数级的陶潜，且言语激愤毫不留情！

这下子该如何收场啊，若向范质低头认错，陶潜以后又怎么有脸在山东地面厮混下去？甚至会沦落到主动辞官归乡。

堂堂的一省大吏，正四品的山东布政使司按察使兼院试副主考官，竟然向一个从八品的县学教之前公开道歉认错，还不让昔日同年和同僚们笑掉大牙啊！

全场众人中只有林垠和陶潜的官职接近，只是林垠主掌学政才被任命为院试主考官，现在的身份稍在陶潜之上，也只有他可以出面平缓局势。

林垠看到试卷数目也选得差不多凑够数目了，陶潜如今又身处尴尬难解之局，便主动出面化解如今极为难堪的局面。

“现在已经黜落的差不多了，陶副主考官手中的几份试卷便不用择选了，统统进入择选行列。嗯，陶大人手中的这份试卷也归于择选之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