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渡边和驱鬼药

郦天罡研制出来的驱鬼药，一年多前就已经落在了渡边手里。

渡边认为这是袁啸风临走前留给他的礼物。

一群活死人袭击县城，攻击日军，袁啸风趁乱枪杀周彬，带着小珍逃出县城，渡边以为这起事件不过是几个大男人为了一个美女争风吃醋、酿成的一起情杀事件而已，虽然后果很严重，驻军有伤亡，但把袁啸风当作抗日分子抓捕，似乎也不值得。

如果袁啸风是抗日分子，他就不可能把驱鬼药的秘密和制作人郦天罡交代出来。

那天晚上，渡边接到周彬的司机王小法的报告后，马上带人去望江酒楼的后院搜查郦天罡的罪证，可惜除了一屋子的草药和浓重的大烟味外，一无所获。

看样子郦天罡的实验室并不在望江酒楼的后院，而是另有宝地，应该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很私密的地方，可惜郦天罡当天晚上已经被自己唤醒的活死人咬死，要找到这个实验室难度不小。

郦天罡死了，但他的老婆姚彩凤还活着，只有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姚彩凤做梦也没有想到城里闹鬼，搞得人心惶惶，一切乃是自己的丈夫郦天罡所为，日本人现在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哪还有活路？顿时吓得瘫坐在地，大小便失禁。

郦天罡蜗居自家后院，炼丹修道想成仙，已经十多年不过问外事，不管姚彩凤在外面干什么，养汉子也好，和日本人勾勾搭搭也好，他一律不过问，仿佛姚彩凤不是他的女人，只是挂在院子里的一件破衣服，他已经吝啬到连丢到垃圾堆里的动作都不给，谁想穿拿走就是。

因为郦天罡的饮食是自己打理的，不需要姚彩凤照料，他有一手做菜的绝技，自家酒楼里的好菜好肉根本不上他的嘴，所以有时一连十多天夫妻没碰面也是常事。

夫妻关系形同陌路，要在姚彩凤的嘴里掏出郦天罡的秘密实验室，难度可想而知。何妨此时的姚彩凤已经魂飞魄散，时刻担心日本人的刺刀给她来个开膛破肚，注意力全在日军手上端着的刺刀尖上。哪还能集中注意力想问题？

渡边看出了端倪，急忙命手下收拾起杀人武器，独自把姚彩凤带进了包厢里问话。

渡边初到诸暨时，曾经和姚彩凤有过一腿，后来因为遇到了更加年轻漂亮的，才把这位半老徐娘晾在一边。他深知姚彩凤的精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姚彩凤能静下心来启动脑子，她丈夫郦天罡的一举一动瞒不过她的天眼。

渡边答应姚彩凤，只要能说出郦天罡的实验室在哪里，她作为郦天罡的家属，不但不会受牵连头挂城门、剥光衣服暴尸三日，还会给她继续经营望江酒楼的机会。

得到渡边的承诺，姚彩凤收回了飞走的魂魄，能静下心来想事，果然，她想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原来家道中落的郦天罡除了望江酒楼外，还有一处房产，就在望江酒楼隔江相望的江东桥埠头上，那是一处有个小院落的老宅子，破败不堪，几乎不能住人。日本人来之前，姚彩凤的酒店生意惨淡，想把这处宅子卖了补贴亏损，可郦天罡难得管起家事来，坚决不同意这么做，宁可让它空着慢慢朽败，也得给自己留着。

日本人来后，姚彩凤的酒店生意红火，不缺钱用，早就把这处不值几个钱的老宅子抛到了脑后。

这处老宅子因为地势高，下面挖了一个地下室，位置非常隐秘，如果郦天罡想找地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这个地下室是首选。

渡边急忙叫姚彩凤带路找到了城外堤埂下的这处老宅子，不出姚彩凤所料，郦天罡的所有秘密就藏在这处老宅子的地下室里。

郦天罡的实验室里设备很齐全，几乎可以媲美日军731部队的实验室，渡边在731部队有位同乡，他曾经去拜访过，郦天罡的实验室和他们相比，也就是规模小一点而已。

渡边在地下室里没有找到驱鬼药实物，估计是被郦天罡用光了，但找到了配制驱鬼药的药方子，用什么药，需要多大的量，写得一清二楚。接下去，连魏金枝博士的笔记本也被找到。

据早年上海租界的官方报道，魏金枝博士是在湘西对赶尸人进行田野调查的时候遇害的，当时正值苗人造反，滥杀无辜，所有外地来的人都是他们的攻击对象。魏金枝遇害后身上东西被掳掠一空，从此除了他写给租界当局的几封信，其他关于赶尸人的所有珍贵资料都销声匿迹。

现在看来，袁啸风的判断是正确的，郦天罡就是从苗人的手里买到了魏金枝博士的笔记本和驱鬼药的原始方子，想借此大发横财，没想到因为一时色欲熏心，觊觎寻夫心切的小珍的美色，铤而走险，结果万般辛苦皆付东流。

渡边如获至宝，把郦天罡实验室里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打包送到了自己办公室。

渡边心情很好，自然也愿意信守承诺，对姚彩凤不但没有追责，反而让她继续经营望江酒楼，只是她的后院被日军征用，现在成了日本驻军的随军妓院，勉强算是对姚彩凤的惩罚。

渡边此时有了私心，也像郦天罡一样，想靠“毒物”发迹，把诸暨城中闹鬼的事一番修饰后汇报了上去，却把魏金枝博士的笔记本和驱鬼药私自留了下来。

他只在私底下给自己在731部队的同乡写了一封信，告诉同乡有关驱鬼药的事情，他有材料，同乡有技术，两人合作，前途无量，他想听听同乡有何高见？是不是愿意一起“发迹”？

没想到同乡给他的回信令他很不爽，同乡不但对驱鬼药不屑一顾，而且还劝他别中邪，小心上当受骗。

很显然，同乡根本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事情。

渡边热面孔贴上了冷屁股，感觉很糟，从此下定决心要单干，配制驱鬼药的方子就在他手里，身边又多的是可以做小白鼠的中国人，要男有男，要女有女，要老有老，要小有小，随手一抓一大把，比抓小白鼠更容易。

他相信凭一己之力，能干成一番大业。

渡边开始根据方子亲手配制驱鬼药，不断拿死人做实验。

在徐天宝之前，他已经做过好几例实验，已经成了专家。不要说袁啸风的那点书面知识在他面前是班门弄斧，估计魏金枝博士重返人间，遇到不少技术问题也得向他虚心求教。

寻找徐天宝的宝藏算是他的开山之作，从此驱鬼药第一次走出实验室真正进入实用阶段。

第一次出手就非同凡响，日军不费一兵一卒，非常顺利得到了徐天宝藏在紫阆山里的宝藏。

无论是日本军方，还是梅机关，大家都对这位未来的渡边将军投来了垂爱的目光。

就等着他能再创辉煌。

舒大勇的遗体现在完好无损落到了渡边手里，舒大勇的脑袋里就藏着藏炮图，这无疑就是他渡边利用驱鬼药再创辉煌的时候到了。

此时的渡边哪里还有心思追缉在法租界逃脱的交易者？

潜意识里他甚至很希望上海方面的宪兵千万不要抓到交易者，因为交易者手中有藏炮图。

他们得到了藏炮图就会抢功劳，到时候，找到那门炮的功劳将不归他渡边上尉一人独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