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与心
白玫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躺在病床上,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想要沉睡过去,低垂的眼皮从未如此地想要闭合上。
这一瞬间她感到四周不断变化的身影也逐渐失去了形状,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唤醒着她的神经。
“除颤200焦耳四次。”
“再来!”
“200焦耳五次。”
“嗞——”
随着一阵强有力的电流,婴儿的心脏开始跳动了起来。
啼哭声响彻了整间产房。
“麟儿,麟儿。”
白玫赶忙睁大眼睛将孩子从医生手中要了过来并紧抱在怀中。
肖肖见状站在原地也跟着婴儿哭了起来。
这时墨翟突然出现在产房门口,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产房,白玫正躺在病床上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儿。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白玫,发生什么了?”
白玫抬头看着从头到脚都糟糕透顶的墨翟很是失望,没有理会。顾自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
“麟儿乖,麟儿乖。”
墨翟感觉自己不配上前去抱住妻儿,站在远处露出复杂的表情。
“该带新生儿去做观察了。”
病床旁的医生从白玫手中接过婴儿,径直从墨翟身旁路过,并向着产房隔壁的无菌观察室走去。
“辛苦了医生,感谢感谢......”墨翟看着医生抱着儿子从身旁路过不停感谢道。
“太好了白姐,哎哟乖宝宝!”
筱无霜此时突然出现在产房门口,半边身子倚靠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产房里无人在意的生命体征仪正悄悄发出的低频声,让墨翟瞬间惊醒。
不好!
身后跟来的助手也同样察觉到了,立即拿出了白大褂内胆包里的一支药剂塞到了墨翟的左手中。
墨翟看了眼手中的药剂,是那会儿手术前注射的那管让自己精神抖擞的违禁药品。
“白玫,坚持住啊。”
墨翟说着赶忙来到白玫的病床前将手中的药剂注射进她的静脉中。
白玫虚弱地看着眼前的墨翟没有责备,只是静静地说道:
“是不是马上又要走了?”
墨翟沉默了。
“滚吧。”白玫说完移开了视线。
助手这时拍了拍身前墨翟的手臂提醒道:
“墨教授,别忘了你还有台没做完的手术。”
正当墨翟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两名医生从观察室急忙跑过来,怀里抱着再次一动不动的婴儿。
“新生儿失去心跳!”
“什么?!”
“刚试过除颤了,没有反应!”
闻此消息后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颤,墨翟全身发抖地接过儿子,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按压着胸脯无果后朝着产房外狂奔离去。
——————
心脏外科手术室内,助手在做完手术的某一个阶段后就不敢再动了,这个动作已然持续了近二十分钟。
亚历山德看着窗外,努力克制着焦急到快要失去理智的心情。
“快准备手术台!”
是墨翟的声音,亚历山德猛地转过头来看到他手中正捧着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婴儿。
亚历山德心想糟了,看着墨翟如猛兽般锐利的眼神,他知道此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抢救儿子。
见手术室内众人愣在原地,亚历山德跟着命令到:
“动!动!动!”
墨翟发了疯地指挥着身边的助手用各类仪器进行着心脏复苏。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方才站在手术台前一动不动的助手开始慌了神。
“墨教授,这边患者体征下降严重,再不快点继续手术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亚历山德见墨翟仍发了疯地抢救着几乎没有生还可能的死婴,赶忙想着要如何应对。
他不敢去想象这台手术完不成的后果。
逐渐,亚历山德开始恼怒。
“墨教授,请处理一下这边的手术墨教授?”
“墨教授!!”
陷入两难又绝望的他果断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墨翟的脑袋。
“墨教授,请理解,我也不想这样做。”
“砰————”
一颗子弹从墨翟耳旁划过,打碎了一侧的玻璃。瞬间耳鸣的他转过头来,血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亚历山德突然镇静地说:
“今天我儿子要是活不了,我他妈什么都不要了!”
亚历山德看着逐渐癫狂的墨翟,终于自己也失去了理智。
“什么都不要了是吧?只要今天躺在手术台上这个男人活不了,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活不成!”亚历山德话音未落就发泄着打出数发子弹。
墨翟听着碎裂的玻璃声和乱蹦的弹壳声只觉瞬间浑身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孩子应该有得救,墨教授。”
墨翟的肉体此刻如同一个躯壳。
“我们现在都需要冷静解决,事关重要。”
亚历山德说完并迅速调整状态朝一旁走去,从之前取出心脏的金属箱子里取出了最后一个装着一颗心脏的器皿。
“这是作为备用的,但也录入了档案库里,就算手术失败了也是要进行回收登记。”
看墨翟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直愣愣地走来,亚历山德有些紧张地将器皿放到身后接着说道:
“我先说清楚,条件是完成这台手术,其次但凡这台手术出现任何状况需要用到这颗备用心脏,你也必须保证顺利完成。明白了吗?”
亚历山德喘着粗气神情坚定地看着墨翟。
“能做到吗?”
墨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后试图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消毒步骤。
“你要说到做到。”
“当然,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无论成功与否你后面都得跟我走了墨教授。我先说清楚,凡是与这颗心脏有关的人就意味着再无自由可言了。”
“无妨。”墨翟冷峻道。
这时亚历山德举起枪环视四周的众人。
手术室内众人此刻也都明白了——今夜发生的一切解释权将归亚历山德将军所有。
婴儿在两个助手的操作下进行了紧急冰冻处理。
墨翟确认无误后来到手术台前继续完成手术。
先前被子弹打碎的玻璃不断透着寒风,手术室内气温骤降。好在这能帮助缩短止血的时间,也能为一会儿的手术创造更适宜的环境。
霎时墨翟感到眼前发黑便问向一旁的助手:
“那支药剂,还......还有吗?”
他没想到药效一过身体的状态就到了单凭意志已经撑不住的地步。
“只剩最后一支,现在用吗?”助手从兜里拿出药剂示意道。
这一消息对于现在的墨翟来说是一剂强心剂,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留给儿子的心脏移植手术。
“等会儿吧,劳烦了。”
凌晨的手术室内各类检测仪器平稳地运行着,心力交瘁的亚历山德站在窗边,眼前一望无际的大雪让他在这个漫长的冬夜不禁回想起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