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众生相
东京新宿区歌舞伎町，一家高档夜店内。
“干杯——”
夜店里的氛围热闹而暧昧，顾客们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尽情玩耍，释放着白天积攒的压力。
玲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白色和服，她的笑容如春花般娇艳，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疲惫。
玲子的客户是一名秃头大叔，此时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双手不老实地摸来摸去。
“玲子酱，你的胸部是不是又大了，快让我量一量！”
“呀哒，香川桑你喝多了！”
“哈哈，玲子酱你别害羞嘛，快点过来。”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玲子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她从一开始的慌张无措，到如今的假意奉承，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于陪酒女来说，她们的工作内容就是在照顾别人，察言观色，陪人聊天哄人开心，不断耗费自己的心力。
身为陪酒女，不仅要拥有美丽的外貌，还要具备足够的智慧和机敏，能够巧妙地应对各种复杂的局面。
因为工作太过压抑，陪酒女在私人时间里，都往往不再愿意，也再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照顾自己和别人了。
用歌舞伎町常说的话来讲：“光是活着就费尽全力了”！
陪酒女里有很多人精神状态不安定，歌舞伎町的精神科诊所就和美容院一样多，进去只走流程，五分钟快速开处方药，然后直接拿药走人。
“玲子酱，让我亲一口！”
眼前肥头大耳的“猪头”，让玲子心里直犯恶心，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但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工作！
玲子强颜欢笑着把脸凑了过去，权当自己是在做噩梦。
三个小时后——
“大家辛苦了！”
经过漫长的煎熬，玲子总算是等到下班了，她和其他陪酒女一起走进化妆室，准备卸妆走人。
“喂喂，歌舞伎町要举行选美大赛，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成人影片女优那个？”
“对啊，听说这场选美大赛，电视台也会同步直播呢！”
陪酒女们开始八卦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起了玩笑。
“爱莉，你要不要去参加啊？奖金很丰厚哟！”
“我才不要嘞，当成人影片女优多丢脸呀！”
“这有什么丢脸的？在外界人眼里，我们陪酒女和成人影片女优一样，都是下流不正经的职业。”
听到这一番话，化妆室顿时沉默起来，每个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真理奈说的也对，成人影片女优把衣服一脱，躺着就能赚钱，感觉比我们轻松多了！”
“唉……看看人家黑木香，既能赚大钱，又能上电视，真令人羡慕啊！”
玲子默默地听着其他人谈话，脑海里开始思索起来。
比起当陪酒女，每天费尽心力哄人开心，她宁愿去当成人影片女优，一脱成名让别人讨好自己！
……………………………………
东京台东区山谷，一栋破旧不堪的木房内。
“哇——”
昏暗的房间里，不停回荡着孩子的哭声。
“宝宝乖……宝宝乖……”
美沙温柔地抚摸着孩子，试图平息他的哭声，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那执拗的哭声仍然是停止不了。
房子到处破洞，一阵阵寒风吹过，美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娇美的脸庞上充满了疲惫和忧虑。
光鲜的街道，亮丽的夜景，这是众人眼中最为熟悉的东京。
然而在东京光鲜亮丽的容貌背后，其实也掩藏鲜为人知的“贫民窟”。
台东区山谷，这个地区从江户时代起就是社会底层中的底层，以前是小塚原刑场所在地，还有乱葬岗，隔壁是红灯区吉原。
从战前社会贫困层聚居的贫民窟，到战后都政府临时搭建的帐篷村，是灾民的避难栖身之所。
后来，这些帐篷村逐渐改建，升级为简易居住设施，形成山谷的雏形。
紧接着，霓虹迎来了黄金的高度经济成长期，市场对劳动力的需求空前高涨，山谷成了有数的民工集散地之一。
在山谷这里，不论白天还是夜晚，窝在路边的颓废老者，随处可见的凌乱垃圾，都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象。
“啪啪啪——”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响起，美沙瞬间脸色惨白，心脏在那一刹那似乎停止了跳动。
“岂可修，快点开门，不然我就砸门了！”
面对外边的怒骂声，美沙颤颤悠悠的站来起来，到玄关去开门。
门一打开，几名凶神恶煞的极道份子冲了进来，他们在房间里到处乱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用再找了，家里的钱已经全部让孝三拿走了。”
孝三是美沙的丈夫，他是一名无可救药的赌棍，几天前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钱后，自己抛下妻子和孩子，独自一人逃走了。
“哼——他跑了也无所谓。”
极道份子走上前来，两眼色眯眯的看着美沙，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孝三那小子逃跑了，你作为他的妻子，理应替他还钱！”
“这个……我……”
“少废话！”
美沙刚想要说话，就被极道份子粗鲁的打断了。
“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钱还不上来的话，你就到我们店里去卖身吧！”
说完，极道份子舔了下嘴唇，开始调戏美沙。
“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能成为店里的头牌，我会多多光顾你的！”
就这样，极道份子放完狠话离开了，美沙瘫坐在地上，精神快要完全崩溃了。
“哇——”
孩子的哭声再次响起，使得美沙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刚毅的表情。
为了年幼的孩子，我必须要振作起来！
打工时间到了，美沙把孩子托付给隔壁的阿婆照顾，自己来到居酒屋开始工作。
“三杯啤酒，六根烧鸟串。”
“嗨——”
“一份关东煮，再加一杯清酒，记得清酒要温的。”
“嗨——”
居酒屋里坐满了人，不停有人在点单，把美沙忙得手忙脚乱。
“大将，你听说了吗？歌舞伎町要举行选美大赛！”
“当然了，这种事谁不知道啊？”
居酒屋老板和顾客开着玩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成人影片女优……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呀！”
“最高奖金1500万日元，搞得我一个男人也想去参加比赛了。”
一名喝醉了的熟客，对着美沙开起了黄腔：“美沙酱，你要是去参赛的话，一定能拿冠军！”
“喂喂，你这可是性骚扰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熟客随口说的醉话，让美沙陷入了深思，神情十分纠结。
“难道我真的要去参加这种比赛吗？”
美沙心里很清楚，自己如果参加选美大赛的话，很有大的几率能够获奖。
只要能够拿到奖金，就可以还清丈夫孝三欠下的债务，再也不用担心受极道份子的欺辱了。
“美沙酱，再来一杯啤酒！”
“啊？嗨——”
美沙回过神来，赶紧拿起熟客递来的空酒杯，又继续开始忙碌起来。
然而，之前那名熟客的醉话，让美沙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深夜时分，美沙下班回到家里，阿婆正在哄着哭泣的孩子。
“美沙，你回来了。”
“嗯，辛苦欧巴酱你了。”
“没关系，大家都是邻居，应该相互帮忙的。”
等到美沙抱起孩子，准备离开的时候，阿婆一脸难色的叹了口气。
“美沙，房东今天晚上来找你了，他说你如果再不交房租的话，就……”
看到阿婆欲言又止的表情，美沙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欧巴酱，你不必再说了。”
美沙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故作坚强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快赚到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