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影长存意中人
体育馆门口的路是建在草坪里的，徐萦则站在路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慕正光看到了她，抬起左手，向她招手：“嗨，同学，我又赢了。”
“我知道啦。”徐萦则喜笑颜开朝他走来，把左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杨枝甘露，常温。”
“谢谢。”
两人并肩而行，衣袖相连。
徐萦则戳开奶茶，喝了一口：“同学，我发现你真是很不懂事诶。”
慕正光紧张且焦急：难道我做了什么事伤害到你了？
他惴惴不安，像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虽然老师还没有讲话，但他已经因“过错”而焦灼、惶恐。
慕正光故作镇定，说出四个颇为拗口的字：“此话怎讲？”
“我关心你、为你夹菜，这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这样我也会觉得轻松、快乐、开心。”
慕正光仔细琢磨，深以为然。
一时间往事浮现，故影联翩。
你对我的心意，与我对你的心意，是一样的，你没说，我也没说，但在那漫长时光中，你我相伴时的喜悦与热烈，便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慕正光轻快答道：“我明白了！”
徐萦则牙齿咬合，“噫”了一声，她的声音中带了些友善且害羞的“嫌弃”，倒不是真的嫌弃这个人，而是朋友之间的玩闹。
“其实，懂事和不懂事都好。”
在更久远之前，徐萦则从他那里察觉到难以理清的纠结心绪。两人都没有为此事刻意说些什么，但所做之事都是对无声诺言的践行和补充。对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尽管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距离未免太远了些，不像恋人，而是朋友，但他们从来没有遮蔽、伪装、否认对彼此的牵挂、想念、爱慕。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宾馆二楼分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卢兴灿不在宾馆，慕正光听音乐时，不再戴上耳机。
离吃晚饭餐还有一个多小时，慕正光给亲朋好友回了消息，之后，他趴在床上，打开视频应用，声音外放，看《泽塔奥特曼》。《泽塔奥特曼》每周周六更新。今天不是周六，但他还剩下一集没看。
自从四年前的那个暑假，慕正光看了一个每次攻击都带特效的奥特曼视频剪辑之后，他便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他得知那是《欧布奥特曼》第五集。
那时《欧布奥特曼》正在更新，慕正光在等更新的同时顺便看完了《艾克斯奥特曼》《银河奥特曼》……随着时间流逝，每年看奥特曼已成为习惯，无论好不好看，也无论喜不喜欢。
同样是“无论好不好看，也无论喜不喜欢”，在新时代里，奥特曼的故事大概即将走到终点。或许，他正在看的这个故事，没有结果。早在两个月前，《泽塔奥特曼》更新到第十一集特别篇时，慕正光就想明白了这些。
虽然喜欢，但不再留恋。虽然不喜欢，但也不想看到它太早消失。
看完一集《泽塔奥特曼》，慕正光查询了许多和比赛、近古者、中古者有关的或真或假的信息，他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收获甚少。
渐近线的类型、效果、生效形式太多，更何况还有不少渐近线防不胜防，即便知道了准确的名字、效果、生效形式，也无法提前防备。
在这些信息中，慕正光注意到一个关键词：弃赛。
半决赛比初赛更危险，因为参赛双方能力超群、实力接近。但是，在建模大赛中，真的会有很多人因受伤过重而无法来到赛场吗？弃赛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不知道。不确定。
17：55，慕正光下楼集合，前往餐馆，准备吃饭。今晚的酒席只剩下四桌。老师的数量一个不少，还是19位，同学的数量锐减到不足1/4，勉强凑出两桌子人。用餐时，萦同学给他夹菜，他乐在其中。
黄河以南，梁宋市。
省内只有两所公认的一本大学，一所在古园市，名为古园大学。另一所在梁宋市，是符裕涛所在的大学。
符裕涛住在清明上河园附近的宾馆里，他昨天一整天都没去上课。作为一位大一新生，一天一夜不上课、不回校，这种行为足以算得上胆大妄为了。哪怕是在“暗”降临之后，做这些事的人也不多见。
符裕涛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大胆，他得到渐近线，他成为一阶渐近者，他发现自己的渐近线有简短的名字、强大的效果和更广阔的生效范围，他得知自己是世间少有的近古者……经历了这些事，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从不主动与人起纷争。
后来，他听说了建模大赛，了解到比赛的奖品极其丰厚。
再后来，他听到有参赛者在讨论加80分能考上哪所大学。
他尾随那人一路来到宾馆，那位参赛者，就住在楼下。在下面那层楼里，住着不止一个加80分的人。
天亮之后，他们走进清明上河园，继续比赛，继续获胜，加99分、加120分、加143分……总会有一部分人的总分能超过在此之前的所有考生，也超过“满分”。
如果我能参赛，我也一定能获胜九次，得到80分，这相当于我的物理、化学、生物三个科目的平均分。倘若我的高考分数能增加80分，我就能考上985大学了，就可以远离这个履受打压的地区了。
如果我获胜十一次，得到120分，就相当于数学分数翻倍，我就能考上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了！而且，十一连胜，奖金39600，有了这笔钱，我就能买新电脑、新手机、新耳机，就能潇洒、从容地度过大学一年级了，就能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新的一年里不用那么累了！
可是，我没有参赛资格！
为什么！
这不公平！
他们在做弊！
符裕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11月17日1：35，他起床，走出房间。
街道上的彩色灯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把青灰色瓷砖地面照得微微发亮。符裕涛走到窗边，注视着这并不繁华的夜景，它只是很亮，并不好看。在更远处，是清明上河园。不久之前，那里有更亮的灯光，但也不好看。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里，没有多少好看的风景。
符裕涛把右手手掌贴在玻璃窗上，当他挪开手掌时，窗上的清晰、破碎的掌印切开了一目了然的夜色微光。裂痕像一张蛛网，挡在昏沉和昏睡之间。
在天亮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符裕涛在清明上河园附近徘徊，是因为这里离学校很近，只有不到三千米。若要做一些很大很大的事，必须离得远一些，这样才更安全，效果也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