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可怜
泪砸在顾珏带着薄茧的大手上，烫的顾珏手瑟缩了一下。
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冷冽之色褪去，渐渐松开了对时夏的钳制，有些生疏的伸出自己的大手在时夏的脑袋上拍了拍。
“是害怕？”
本来以为不会再得到什么回应的顾珏，耳边响起了轻缓的一声。
“嗯...”
声音甜软娇绵，带着警惕和小心翼翼。
顾珏放在少女头顶的手倏然收回。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人既然已经醒了，就断然没有让人留在这里意思。
何况还是个未成年的小朋友。
顾珏并没有等到时夏的回复，沉吟了几秒，又换了种说法。
“或者...我让你的家人来接你？”
顾珏当真是搞不定啊！
整日里都跟着队里那些糙汉子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孩子。
“他们不会来的。”
她靠在床头，眼尾泛红，嘴角带着苦笑，那样子就像是失去了生机和光彩还没成长起来的一朵娇花。
顾珏觉得罕见的自己这么有耐心。
顾珏抿了抿唇，视线从她那缠着厚重纱布的腕骨上扫过。
瓷白的肌肤仿佛格外的脆弱，顾珏一顿。
漆黑的眼眸仿佛有燃灭的星光，匆匆移开。
“雨停后，我送你回家。”
顾珏眼帘敛去，锋利的眉眼收起了刚刚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那张脸依旧好看，冷硬俊美无可挑剔，带着在军队里审讯时的薄冷。
随意抓起放在一旁的毛巾，迈着长腿走了，不在施舍半分的温柔。
————
门最终还是阖上了。
房间里重新归于静谧。
可时夏僵硬的重新将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以求那微薄的...安全感。
小小的啜泣声再一次传来。
被屋外乱作的雷声给掩盖起来。
泡沫般易碎，柔弱的，让人心头一悸。
咔吧——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顾珏那浑身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度。
他没有说什么话。
他拎着一张椅子坐在了靠着床边，不远不近的距离。
目光像是漫不经心的停驻在床上团成一团的时夏。
他怕她死了。
对，顾珏心里这么给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找着借口。
他又扫过时夏低头瑟缩的样子，觉得烦乱。
时间在一分一秒间流淌着....
屋外的雨势渐渐小了，连同那震耳欲聋的雷声。
团成一团的时夏将脑袋从膝盖上移开，抬起头，隔着那有些迷离的夜色，喑哑娇软的说着。
“能不回去吗？”
顶着泪痕的时夏，看着顾珏就像是看着自己最后一点点的救命稻草。
顾珏并没急着开口，沁入骨子里面的冷寂，顺理成章的让人觉得压迫。
“不行吗...”
时夏似乎是觉察到了顾珏的抗拒，重新龟缩在了自己的“壳子”里面。
“我不喜欢小孩。”
“你很麻烦。”
顾珏直白的说着对时夏的不喜。
时夏闻言，那精致如祸水般的小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琉璃似若的眸子轻轻眨动。
“这样啊，那打扰了。”
整个人黯然下来，声音也带着些许的失落。
房间里又开始弥漫着一种沉静...
顾珏抿着薄唇，生生瞧着她那好似被欺负过泛红的眼尾，下睫沾着湿意贴在眼睑上。
微微透开的窗户，吹着一丝夏日的晚风缠绵悱恻般将时夏身上那细微的淡香，缠绕进顾珏心口。
屋外减小的雨势卷着骇人的冷意飘向远处，微弱的月光和屋内的洒落一地的静谧仿佛是切割的两个世界，他们两个这一刻谁都触碰不到谁，只能隔空相望。
————
“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他们不管你吗？”
其实他心里有猜测了。
她夜晚一个人的游荡，被凌.虐般的腕骨，破碎的泪痕，以及那瑟缩的身躯...都在昭示着什么。
不可否认，他再一次的心软了。
对着这个比自己好似小七八岁的小孩，顾珏真的难以将自己的冷戾用在她身上。
良久之后，本以为会得到沉默的顾珏，倏然听到了，时夏近似呜咽般的低诉。
“没人愿意要我的。”
将她的“伤疤”再一次的撕开，顾珏简直良心难安。
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
“算了。”
“你可以呆在这里，等你想离开的时候可以走。”
说完这话，顾珏打量的目光停滞在时夏那泅着一圈红痕的眼眶，手指慢不可察的捻了一下。
“有一点，家里有门禁，晚上八点之后，不许外出。”
其实哪有什么门禁，只是怕她又想不开，晚上又跑大马路上罢了。
顾珏像是相通了什么一样，慢条斯理的起身，倦怠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是别有用心的。
甚至他能够想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他不应该留她的。
可是...
他还是留下了她。
“好好活着。”
留下了一句近似劝诫的话之后，顾珏消失在了这个本来应该称之为是他卧室的地方。
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甚至将自己的主卧都留给了时夏....
————
时夏目光凝视着那道门，声音轻的仿佛耳边的低语。
“真的心很软呢...”
【夏宝！呕吼~你太棒了！】
小系统这个时候才敢出来，因为他刚刚躲在系统空间里面哭来着。
他以为他的宿主真的不想活了。
毕竟拿着那美工刀，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往手腕上划到口子，真的很吓人。
他根本不敢说话，生怕刺激到时夏。
直到现在他才敢试探出声，装作无所谓的说着。
【夏宝，你疼不疼啊？我给你呼呼好不好？】
【夏宝，这个任务节点算是完成了，不过你得让顾珏承认你是他养着的，然后就接下来给他告白等着他拒绝就可以了！】
【夏宝~我们胜利在望！】
系统一句比一句开怀，到最后直接在空间里面抱着自己的小身子笑的发颤。
“嗯。”
毕竟是真的流了那么多血，腕骨上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撕扯开，是真的很疼的。
身体和心里的疲惫让时夏很快的睡过去了。
凌晨时分。
顾珏瞧着睡熟还蹙着眉的时夏，像是不忍心的解开了她腕骨上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