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精神病院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马步一终于出了院,虽然医生再三叮嘱他要好好养着,骨裂完全复原至少也要三个月左右,可马步一全当作耳边风。他觉得自己受伤浪费了太多得时间,一回到调查所之后,就忙不迭地投入了案件的调查中。
顾芃芃把从医院里带回来的东西简单收拾整理了一下,又把马步一要吃的各种药物给他摆在案头,原本不太会照顾人的顾芃芃经历了这一个月的“集中训练”后,也变得娴熟起来。
所有东西都归了位,顾芃芃把滴漏好的苦咖啡送到马步一的桌案前,又给自己泡了一杯三合一,坐进沙发里,喝了一口,长吁一口气,叹道:“可累死我了。”
马步一靠坐在舒适的转椅上,满意地环顾四周,他躺的太久了,如今坐在办公室里,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呷了一口苦咖啡,眯起眼说道:“好想念这个味道啊。”
“你的伤也好多了,我可算是不用医院单位两头跑了。”顾芃芃走到桌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放松道。
“嗯?你这就不想管我了?”马步一似乎是颇为不满地看着顾芃芃,感觉对方似乎是要甩包袱。
顾芃芃睨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喂,你别这么没良心,这一个月我难道不是个很称职的护工吗?现在您都差不多要重新投入‘战斗’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马步一听着她强行脱手的理由,好气又好笑地将咖啡一饮而尽。
“对了,既然咱们都觉得庄云峰有问题,下一步该如何接近他呢?”聊着聊着,二人的话题又转到案情上。自从上次二人讨论案情认定庄云峰身上有疑点,后来顾芃芃又从张家夫妇口中探出了索命的传言,集中在庄云峰身上的疑点就更多了起来。庄云峰如此高频的出现在是非之中,可有无隙可查,这让马步一和顾芃芃都觉得此人很难对付,不能贸然惊动。
马步一想起顾芃芃告诉他撮合孙庄两家婚事的正是孙延茂的岳父周和祥,说明此人与庄云峰颇有些交情,如果想要突破,周和祥显然是很好的一个切入点。想到这儿,他开口道:“不如从周和祥入手,去摸一摸庄云峰的底细。”
翌日,正午时分,官道镇的街道上寂静无人,镇里的居民大都在家做饭或者午休。顾芃芃驱车载着马步一前往周和祥家,原本顾芃芃想以补充采访的名义接触周和祥,可马步一担心她打草惊蛇,便坚持要一起前去,好随机应变。二人的车子刚开到周和祥家附近的巷子口,便看到周和祥家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两厢轿车,车子发动着,却没有看到车内有人,马步一拉住准备下车顾芃芃,低声道:“别急,看看再说。”二人将车子熄火,隔着车窗观察周家的动静。
不多时,周和祥夫妇拉着儿子周放走出大门,周放不停地挣扎着,显然是不愿意出门,而周家夫妇则强拉着儿子,口中不住地劝着、哄着,周放完全不理会夫妇二人的安抚,狂躁不止,大声嚷着:“孙延兴,他,索命来了,他索命来了,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放过我,放过我。”
听清周放喊叫的内容,马步一和顾芃芃对望了一下,只见周母忙不迭地捂住儿子的嘴,周和祥不由分说地将儿子塞进了小轿车,周妻也陪着儿子坐在后排,安顿好他们母子俩,周和祥快速钻进驾驶座,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跟上,别太明显。”马步一催促着顾芃芃,车子不远不近地跟上周家的小轿车,一路往市区开去。
大约开了四十分钟后,周和祥的车子拐进了西郊精神病院。马步一担心跟进去惹人怀疑,只得让顾芃芃将车子停靠在路旁,观察动静。
“果然这家人心里有鬼,看来周放病得不轻,他们这是要送周放住精神病院。”顾芃芃恍然道,“要不,我进去摸摸情况?反正周家人不认识我。”
马步一略思忖了一下,果断摇了摇头,说:“不急,现在不要进去,等周家夫妇走了再说。”
“你也听清刚才周放说的话了吧?”顾芃芃看向马步一问道,她要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幻听。
“嗯,看来周放似乎知道些内情,我们得找机会套套他的话。”马步一点头肯定道,他快速思考着对策。
“怎么套周放的话?他这儿不是有问题?”顾芃芃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头,颇有些踌躇地说:“他的话,能不能信?”
“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有时候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反而是真实的。”马步一似乎颇有把握似的说。
“莫不是要装成精神病人也住进去吧?”顾芃芃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给逗笑了,她嬉笑着打趣道。
“有什么不行?”他眼神一亮,抬头看了一眼精神病院,又看了看顾芃芃,嬉皮笑脸地问道:“你这主意不错,精神病院有熟人么?试试看!”
顾芃芃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话,马步一却当了真,她吃惊地看向马步一,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后,表情夸张地说:“你疯了吧。”联想到之前马步一为了调查给自己挖过的无数大坑小坑,立刻义正词严地拒绝道:“不可能,我不干!”
“不用你献身,我去。”马步一笑着说道。
见马步一不是打主意在自己身上,顾芃芃顿时松了口气,她迅速地掏出手机,翻看着联系人列表,嘴里嘟囔着:“这里的熟人……还真有,不过人家医院有规定,必须要对病人的病情保密,肯定不会告诉你他说过什么。”顾芃芃一边翻找着电话,一边否定道。
“你放心,只要能够让他们收我入院,我就有办法,并且保证不违反规定。”马步一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样子。
“你装精神病?我表示很怀疑。”顾芃芃的身体往后撤了撤,审视着马步一说。
马步一立刻做出一副痴呆木讷的表情,目光呆滞地看向顾芃芃,故意含糊不清地说:“你觉得这样像么?”
“滚吧你,可真有你的。”顾芃芃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轻推了他一下,笑着说。
……
三天后,傍晚时分,顾芃芃拉着目光呆滞、沉默安静的马步一走进西郊精神病院的引导台。为了让马步一看上去确实像个病人,顾芃芃勒令他摘去了所有日常佩戴之物,只给他套了一身脏兮兮,边沿儿有些磨损的暗棕色灯芯绒休闲运动服,脚上踩着一双后跟磨损严重的半旧旅游鞋,整个人显得邋里邋遢的。
值班的护士亲和地迎上前,礼貌问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我姓顾,是赵院长让我带家人来办理住院的。”容妆精致、一身名牌地顾芃芃脸上带着温和地笑,客气地说。
值班护士快速查了一下交班记录,果然有赵院长下班前交代的事项。她抬起头看了看顾芃芃,又瞧了一眼与她形成鲜明比对,头发油腻、衣着邋遢地马步一,眼里似乎多了一丝鄙夷,“病人叫马旦旦,您是他表妹顾芃芃,对吧。”
“是的。”顾芃芃忙点头称是。一旁装病的马步一听到马旦旦这个名字,差点崩不住漏了馅,他极力控制住表情,盯着顾芃芃,心里吐槽道,“谁家爹妈能给儿子起这种名字,有仇么?”
顾芃芃早知道马步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是这个反应,她背对着护士,挑眉瞧着马步一,眉梢里都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她明知道他已经快憋出内伤了,还挑衅似的拍着他的头,叮嘱道:“旦旦哥,你要听话,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我会常来看你的。”说罢,像是嫌弃手上的油腻似的,立刻从包里翻出酒精纸巾擦手。
马步一心里恨的牙痒痒,可又不能发作,只得咬着后槽牙,做了一个更傻地笑容算是回敬。
值班护士完全没有察觉两人的“暗中较劲”,她整理一下单据和表格,带着职业的微笑,对顾芃芃说:“我们这边要给入院的病人做一个检查和评估,麻烦您带着病人跟我去那边。”
“哦哦,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顾芃芃装模作样扶住“马旦旦”,却感觉“马旦旦”的手臂紧紧地用夹了她一下发泄不满。这会,顾芃芃满心都是对他“报复”的快意,她冲“马旦旦”温柔一笑,说道:“旦旦哥,别怕啊,就是给你呀,检查一下脑袋,然后再做个小游戏。”
提前早有准备的马步一,对精神病院常用的测试题目早已烂熟于胸,因此在经历这样的测试和小游戏的时候,他轻松拿捏,顺利完成后,值班医生出具了一份“轻微智障,精神状态稳定,社会危险小”的报告。顾芃芃趁人不注意偷偷拍下这个诊断报告,呆坐在一旁听医生说话的“马旦旦”心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既然之前有院长交代,现在又有值班医生诊断,值班护士自然也不多问,简单办理了入院手续,便从顾芃芃手中接收了病人马旦旦,往他手里塞了些“安慰零食”,便带他前往病房。马步一被护士拉着,似乎很不情愿进入病房似的,边往里走还不住扭头看向顾芃芃,龇牙咧嘴地表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