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惨烈
一道火墙，奇异的在南昌城城墙外形成了一道屏障。
护城河被填平了，想要灭火，变得格外困难。再者说，干柴烧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熄灭。
在烈焰腾空的一刹那，所有的弓箭手齐刷刷后。
火焰噼啪作响，惨叫声不绝于耳。更有云梯倒塌，落在火海中发出轰隆的声响。
大火在一个多时辰过后，渐渐熄灭了。
城墙一片焦黑。
“冲，给我进攻！”
林睿军阵中再次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吼叫声，上千士卒朝着南昌城发起了冲击。城头上，箭如雨下，有逼近城墙的人，刚搭起了云梯，就被一块块石头砸的血肉模糊。
一次，两次，三次，当林睿下令鸣金收兵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半天苦战，林睿军丧生了上千人，笮融的守军，也被城下抛射的弓箭手，射杀了三百余人。
城头上，笮融的表情肃穆。
可以看得出来，今天攻城的军队并不是什么精锐，只是林睿收降的俘虏，被拿来充任炮灰的，消耗一些南昌城城中的军械。
南昌城东城之前在诸葛玄手中，抵抗笮融的时候，军械就消耗了一大半。
笮融的那些部将，虽然还占领了其他的城池，但却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搜刮钱财上，并没有给南昌城补充多少军械。
所以虽然南昌城中的存粮很充足，但军械却所剩不多了。
林睿那边损失了军队，随时都可以征召附近的民夫再补充，而笮融这边，却一直没有援军。
笮融很担忧，可又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担忧的情绪，这心里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一夜无事。
天亮之后，林睿再次向南昌城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林睿的弓箭手数量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以压制南昌城城楼上的弓箭手了。
同时林睿派出了悍勇的士卒，一步步逼近了城墙。一座座云梯搭起来，士卒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从城头上脚下了滚烫的油，一块块礌石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来。
很明显，林睿是下了狠心，根本不顾惜士兵的性命，疯狂的发起一波波的进攻。
一批士卒被打退，城头上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批士卒就冲了过来。
今天的攻城士卒，装备精良了许多，对驻守南昌城的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战况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正午的时候，第一批士卒冲上了南昌城城头，不过很快就被杀了下去。
镇守北段城墙的校尉名叫李正，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但面对如此血腥的杀戮场面，却表现的极为镇静。
但攻城士卒虽然被赶了下来，所造成的影响却极为巨大。受到鼓舞的攻城士卒感到破城就在眼前，再次疯狂的发动进攻。
下午，南段城墙也被攻城士卒攻上了城头。
南段城墙有笮融镇守，北段城墙有李正守卫。两人指挥士卒先后把冲上城头的敌军赶下城去，一时间险象环生。
一整天，南昌城就如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了双方数千人的性命。
南昌城这边伤亡惨重，近千人丧生，上千人受伤。按照笮融事前的安排，李正把整个县衙清空，作为临时的救护地。
整个南昌城的医者全部被征用，从早上忙到了晚上，甚至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天黑之后，疯狂进攻了一整天的攻城士卒终于停止了攻击。
城下，遍地的死尸。
城头上，鲜血顺着石缝流淌，顺着城墙往下流，把整个南昌城都覆盖在一片血色中。
第二天林睿继续派兵猛攻，他麾下的那些俘虏，被诸葛亮简单训练后，就拉上了战场。
小小的南昌城在旬日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每天不断的吞噬着双方将士的性命。
北段城墙的防御，笮融交给了李正。
经过数日的激战，李正的才能逐渐显露出来，正在飞快的成长。
艳阳高照。
这本来是一个踏青的好日子，可是眺望南昌城，却看不到半点的春意。
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被鲜血浸泡透了的城市，粘稠的鲜血渗透入城墙，把青灰色的城墙变成了暗红色。
到处都是粘在上面的血肉、脏器，鲜血仍在往下流淌。
笮融已经脱下了沉重的盔甲，换上了轻便的袍服，连脚上的靴子都换成了草鞋。
双手挥舞大刀，嘶吼着把一个冲上城头的敌军砍成了两半。
然后冲上城墙，双手握住刚搭上来的云梯一端，双臂用力，发出一声咆哮，“给我下去！”
沉重的云梯轰然被推倒，连带着云梯上的五六个士兵被摔的血肉模糊。
双脚浸泡在血水中，而笮融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他麻木了，完全的麻木了。
机械的杀人，机械的吼叫。
短短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李正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腿上的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利索，如今又伤上加伤。
林睿的军队，好像无穷无尽似的，没完没了的对南昌城进攻。
笮融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也数不过来究竟杀了多少个敌人。他终于明白，在这种千军万马的撕杀中，个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渺小。
铛铛铛。
远处有铜锣声响起，攻城士卒如同潮水般的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尚未死透的伤员，在城下哀嚎。撕杀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给这战场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息。
笮融派人把一具具敌军的死尸扔到城外，又把己方阵亡的士卒收拢，把那些受伤的士兵从城头上抬下去，显得是格外匆忙。
笮融的腿一软，扑通坐在血水中，靠着墙壁喘息。
远处，李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笮融的身边，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利箭。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笮融看看李正，李正看看笮融，突然都笑了起来。
“李校尉，受伤了？”
李正伸手拔出肩膀上的利箭，一股血箭喷出，溅在了笮融的脸上。
“小伤而已，没啥好大惊小怪，将军，你还好吧！”
“我？”
笮融笑道：“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挣扎着坐起来，目光从垛口向外张望，林睿的军营中升起了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