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混乱的罗马局势

让我们视角暂时从卢卡斯身上移开，转到罗马共和国上来。

自公元前90年以来，同盟者战争除了一开始打了个罗马共和国猝不及防，在这之后战争的天平便向罗马倾斜，尤其是在公元前89年意大利叛党声势浩大之时，竟然一年内就被打得节节败退，秦纳荡平北意大利，苏拉也在南意大利大胜。

至此，整个意大利半岛仍旧抵抗的区域只剩下两个：萨莫奈区和卢卡尼亚-布鲁提亚区。

当然，胜利不止在战场上。罗马元老院和公民大会针对性地出台各个法案，逐步放宽同盟者获得公民权的条件，这让不少观望的意大利民社转而加入罗马阵营，这导致战场上不断有叛党的军队反水。

明眼人已经看出叛党的败亡就在眼前，意大利本土的战事已经不足为虑了。但罗马的元老院贵族们却没有丝毫放松下来的意思，因为就在战事即将步入尾声之时，小亚细亚的本都王米特拉达梯六世向罗马宣战了。

朱庇特庇佑罗马，意大利叛党向米特拉达梯六世请求援助却被拒绝，高傲的米特拉达梯六世瞧不起那些意大利民社，也不认为他们能成事。

在米特拉达梯六世看来，叛党们能够妨碍一下罗马的步伐就是他们为自己在小亚细亚扩张势力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了。

事实上，如果小亚细亚的战争早上一年发动，为争取公民权而发动的战争意大利叛党必将深受鼓舞，战事也会更加焦灼，罗马也将不得不同时考虑两线作战，进而难免深陷战争的泥塘。

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罗马军团快速的解决了本土的战事，然而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本都王米特拉达梯六世于公元前88年在安尼亚河打败比提尼亚军，之后又在卡帕多奇亚击败一支罗马军。

很快，小亚细亚除了少数堡垒依旧被罗马控制外，一直到梅安德河都在本都王米特拉达特斯六世的势力之下，可以说，罗马的势力基本已经退出了小亚细亚。这个结果是罗马无法接受的事情。

虽然罗马只是在小亚细亚这里进行代理人治理，接受了几个附庸国的投靠，但是源源不断的财富从东方经过小亚细亚和希腊流向罗马的本土，这给已经走向衰落的罗马共和国续了一大口命。

不管是贸易还是出于政治影响力的考虑，面对本都王米特拉达梯六世的挑衅和战争，罗马作为地中海的主人是必定有所回应的。而带给他一场战争就是罗马最擅长做的事情。

意大利叛党被快速镇压瓦解，这使得罗马共和国腾出了时间来准备新的战事。即便刚打完一场内战，罗马元老院也咬着牙重新集结军团。

但关键的是：到底派谁去领兵到小亚细亚作战？然而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罗马城正处在汹涌骚乱之中。

同盟者战事结束后，罗马元老院原先许诺意大利民社的公民权大打折扣，因为按照罗马政治法：一切投降都必然是无条件投降。所以是之前的出台的，授予意大利放下武器投降的民社公民权都属于施恩，因而可以随时撤回。

这就意味着投降的意大利民社并没有确切取得平等的公民权利，这极大激起他们的愤懑之情。

同时，一位共和国曾经的英雄和拯救者——盖乌斯·马略，明显卷入其中。

他在战争期间曾前往战场并因公民权问题和意大利民社们达成交易：马略承诺全力推动意大利投降的民社获得公民权，而加入罗马公民团的意大利民社要支持马略继续担任执政官。

但元老院有人责难马略，指责他作战犹豫迟缓，以“老朽”称他。经过一系列斗争，最终六十六岁的马略被剥夺统帅资格，他被丢在了一边。

现在罗马元老院的种种行为让这个曾经的共和国拯救者感受到了愚弄，他感到元老院里的政敌们已经不再惧怕他。曾经6次担任罗马执政官的马略不甘心遭受如此羞辱。

同时他也犯下嫉妒之罪。出于对名声和荣誉的渴望，他对曾经的手下、现在的罗马统帅、贵族派的苏拉立下的种种功劳嫉妒无比，于是报复的念头在他心头涌动，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此外，罗马军团的军纪也在快速向深渊滑去。

同盟者战争期间，围攻庞贝时，士兵们怀疑将军要把他们出卖给敌人，于是用石块木棒打死他们的将军前执政官阿尔比努斯。面对焦灼的战事，作为统帅的苏拉也没有做出处罚，反而还要继续勉励军队奋勇作战；

执政官加图也因为士兵被煽动，遭受士兵突然的殴打，但幸运逃脱，然而煽动者被捕但未受到责罚。不久之后，加图竟不明不白的死在战场上。有人举报他的军官小盖乌斯·马略是凶手，至于是否是真相已无从巡查。

种种此类，无不反应罗马政治上的动乱已经影响军队的纪律风气。

原本罗马军团都是由罗马公民组成，所以他们军纪优良，作战勇猛。他们不仅是战士，而且还有公民大会的表决权，自身就拥有一定的权力。

而现在的罗马军团里自由民占了绝大多数，一无所有的他们一旦有人威胁了他们的利益，尤其牵扯到金钱方面，那他们就敢光着脚用拳头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所以他们极易被有心人鼓动，尤其在现在动荡的政局下，暗中的心怀不轨者时刻想通过军队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更可怕的经济危机已经伴随着战争在罗马酝酿起来。

大批罗马资本家、大商人因为战争带来的动乱，生意上血本无归，不得不四处举债。而原先欠债的资本家现在更是连利息也付不起了。

由于受到债主的不断逼迫，这些负债资本家们不得不一边请求元老院里兼任审判长的副执政官阿赛利奥准许延期，以便变卖家产来抵债；

另一方面他们翻出古利息法提起诉讼，要求针对自己的高于法定利率的债务，债主要按照四倍利息赔偿给他们。

债主们就不乐意了：“付不起债了，就想起了限制利率的古利息法，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们这是在破坏规矩！”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平民保民官卢奇乌斯·卡西乌斯领导债主们将副执政官阿赛利奥打死在罗马广场。事后元老院对于这次事件也是不了了之。此时罗马内政的混乱可见一斑！

说到罗马平民保民官，这是煽动民众的一把好手，他们往往能够借助民众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并且他们对元老院权力有着较大的制约。

但有句话说的好：善泳者溺。近百年来，罗马平民保民官很多都死于平民暴乱，死于刺杀。掌握了权力，也必将受到敌对势力带来的压力，平民保民官可是个高危职业。

于此同时，负债人中间流传一句话：要救受苦的大众，非要用“新账簿”不可。

也就是负责人们企图取消现今一切债主对负债人的要求。债主资本家听闻后，赶忙与贵族联合在一起，开始攻击控诉负债人和劝人修正法案的中间派，于是罗马的社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分裂。

绝望的负债人与债主的矛盾已经成为罗马动荡的政治局势的最为关键的矛盾，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到艰难生存的平民，全都卷入其中。负债人们已经走上了将债主一同拖下水的绝望之路。

至此，罗马政坛各派系互相攻讦，新旧公民矛盾突出，财政困难，军队控制力下降，内战还有零星的抵抗，小亚细亚战事更是迫在眉睫。这些都表示罗马共和国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必须要有人出来采取有力的措施，弥合各党派利益纷争。

这个时候，平民保民官苏尔皮奇乌斯站了出来。他向元老院提出议案，部分内容为：元老院元老负债在两千第纳尔以上的，他在元老院的席位便告丧失；新公民即同盟者战争投降的意大利民社，应该分配在一切区部，他们也可以在一切区部都有表决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