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为官明哲保身
“大捷消息晓谕天下，大家齐心协力击退建奴，再论功行赏。”崇祯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文官们一阵骚动。
遵化大捷重创建奴，是万岁爷一手操办，跟自己根本没一毛钱关系。
对文官们来说，却是一次重击。
要是万岁爷以后啥事都乾纲独断。
那屠龙术还有用武之地么？
我们权势富贵，还有什么来保障？
不行，不能让万岁一家独大！
大臣中也不乏忠君体国的人，以武将见多，遵化大捷，可见陛下英武神武。
虽然比太祖、成祖稍逊，但要跟万历、天启相较，却抢眼得多。
大明，中兴有望！
我武将，终于隐隐能看到出头之日。
一直被文官压到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将们热血澎湃，相互递眼色，约期共商大计...
…
遵化城。
临时总督孙承宗、钦差方正化，巡抚王元雅一站在城墙。
瓮城中堆成尸山的建奴兵卒战马尸体，恶臭冲天。
建奴大败退兵，但是建奴大军损失并不算大，必须严加提防。
面对如此景象，恍如梦中。
“此番若非钦差大人果决，抓出城内奸细；孙督师指挥有方，重创建奴，此时的遵化城，说不定已尸横遍野！”王巡抚心情激动，泼天的功劳，绝对跑不了。
王巡抚不知道的是。
历史上建奴仅一个时辰破城。
他自己亲眼看到建奴蜂拥入城后，自杀殉国。
建奴随即屠城，除了藏在晋商院内的奸细外，无一活口。
文官们自己无能，妄送万千百姓性命！
一死了之，却认为自己与城共存亡保持了大节...
因为崇祯意外出现，历史车轮开始转向。
“此战大胜，皆乃陛下算无遗策。”方正化强自保持面色平静：“我等皆按照万岁爷提前计划行事，不敢贪功。”
王巡抚愣了，这跟万岁爷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不知崇祯下密旨的内情缘由，只得跟着笑得莫名其妙的方孙两人讪笑。
“建奴大军犹在，当小心谨慎！”孙承宗收起笑容，捋胡须思索。
这次万岁爷一反常态雷厉风行，直接通过兵部下旨意，重新启用自己，并且委以总督重任。
这一切，不对劲！
以对万岁爷的了解，他绝对没那么大魄力，那么，整饰出这道旨意的人必定是受到高人指点！
三人各怀心思。
一斥候跑上城墙到三人面前半跪，神情异常激动拱手：“报总督大人，满将军带兵烧掉将建奴粮草付之一炬...”
“真乃奇功一件...”王巡抚大喜过望。
“满总兵人在哪里？”孙承宗收起思绪随即发问。
“那个，我离开的时候，满将军带人藏进了深山，准备趁天黑后归营。”
“立即派兵前去接应，务必将满将军救出！”孙承宗对旁边副将吩咐。
副将赶紧转身去安排。
“能在建奴大军中来去自如，你叫什么名字？”孙承宗回头看向斥候，如今北面到处是建奴大军、斥候，能在大白天回来报信，绝对是有勇有谋之辈，有心收入帐下。
“末将云宏！”斥候拱手，能得上官询问名字，意即入了总督大人的眼，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赏！”孙承宗观人入微，点头后挥手：“升三级！”
“谢总督大人！”云宏面不改色。
“跟我说说火烧建奴粮草详细过程！”
“我等按赵大人安排，夜行晓宿...”直说到火烧建奴粮草时，云宏的面色才终于有些激动。
孙承宗有些目瞪口呆。
万岁爷定奇谋，揪奸细。
还让满桂带奇兵火烧建奴粮草。
提前调赵率教伏于城外山区，让建奴不敢放手攻城...
这些决策，不管哪一件条，都堪用神机妙算形容。
想到万岁爷密旨中对接下来所作的安排，心里猛然一惊，转头急问：“方公公，老夫有几个疑问，还请解惑。”
“孙阁老请说。”方正化赶紧拱手，他这个钦差就差了个奸细而已，在杀奴万千的孙承宗面前，就如同蝼蚁。
“万岁爷平甚少出宫，他是如何知道晋商通奴？”
“这个...我确实不知！”方正化斟酌了一番，才谨慎回答，听孙阁老的意思，很可能是怀疑锦衣卫打听到什么消息。
“万岁爷绝不可能制定出如此周详的计划，兵部王洽也没有那个能力，你告诉我，这一次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
“确实不知...”
“万岁爷远在京师，他又是如何能预知建虏的粮草所在之地？又如何安排满桂以区区百人队，烧掉建奴粮草？”孙承宗直接逼问。
“...”
“建奴代善佯攻遵化，暗中在三屯营与遵化之间设伏，万岁爷提前一天调赵率教藏到遵化城外山里，不仅避免一场大败，而且成功拖住代善...以上种种，早已超出谋略范畴...”孙承宗步步紧逼追问，他要搞清楚，这等军机大事，细节决定成败，除非万岁爷真的是神！
如此种种，堪称天人之举。
就算是孙武重生，也莫过如此。
“万岁爷乃天选之子，岂我等可以揣测...”方正化一副高深莫测..
...
城北十里。
建奴中军帐。
死了儿子损失五千余勇士，还被一众贝勒质问。
皇太极也算一代枭雄，强压悲痛与怒火。
勉强站起身，看着铺在帐中的地舆图，四下扫视后语如寒冰：“我大金此次出征，尽起精锐...八旗旗丁、依附于我大金的科尔沁、奈曼、敖汉等蒙.古兵，运粮草的汉军以及包衣奴，如果现在谁的心里仍然只想劫掠大明的人口、财富，我大金此行将得不偿失！”
莽古尔泰面色平静：“但凭大汗吩咐！”
代善可不管你什么皇太极，直接唱反调：“如今没有足够的粮草，我大金勇士又不擅攻城，如果接下来面对的仍是如遵化这般大明坚城，我认为绝对不可能杀到神京！”
皇太极怒急，恨不得拔刀砍了这不长眼的家伙。
连续几个深喘息后，才慢慢转头，对侍候在身旁的范文程发问：“范卿，你认为我们眼下应作何举动？”
范文程一副成竹在胸模样：“遵化、三屯营守军情事出意外，对大局并没有多少影响，如今进入大明京师的探子，对明廷的布置还没有打探清楚，所以，我建议以静制动再等等！”
范文程说完，低下了脑袋，不再多说。
他说的这番话，一是将昨日议定的攻打遵化责任推出去。
毕竟，他一直力劝皇太极暂时不要对遵化发动进攻。
二是城里晋商内应出现意外，其实也跟他没有关系。
因为负责收集明军情报以及跟晋商联络的是镶蓝旗主二贝勒阿敏。
与晋商联络的也是阿敏，这口黑锅...自己绝对不能背。
而且，他还有一个疑问，皇太极明明上午确定先休整，但到了晚上就改了主意，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缘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傻子才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发表意见。
为官嘛，当然得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