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墨予（二）

墨予和其他两个什长一同来到武堂，皞和文书正在等着他们。

礼毕，皞对三人道：“今天城令请我们派人去剿灭离山山中的强盗，我决定派你们三人带着人一同去，你们现在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在校场旗下集合。”

三人领命，然后回营准备。

墨予一边自己穿戴护甲，一边命人去给大伙儿领三天的干粮。不久，三个什长带着手下整齐的站在校场。

城令署下都尉过来后，三人领着手下与都尉人马一同出发前往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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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们来到离山下。

都尉括对三名什长道：“今夜我们就留宿在离山下的小村，明日，再上山缉盗。”

墨予道：“括兄可有离山一带的地形图？夜里可一同参研一番。”

括道：“图自然有的，不用担心，我还想多吃几年饭。过了前面的树林就有一个小村。”括指着前方树林。

众人快步行过树林，果然有一小村。村子背靠小山，村前有一条小溪。村名为溪村。

村子不大，只有二十几户。都尉派人找来族长，说明来意。族长让族人腾出几间房屋给官兵过夜，接着，又带人抬了一桶热汤和一大盘稞麦饼过来，当作是给官兵们的晚饭。

括让族长将稞麦饼收回，让大伙儿喝着热汤就着自己的干粮吃一顿。

括与三个什长坐在一张破桌子旁，族长坐在旁边陪坐。族长坐在括身旁，墨予在桌子下首。

括道：“老丈，我看你们这都是一些老人，年青人和孩子到哪里去了？”

族长答道：“年青人带着孩子都到城里去谋生了，不敢在溪村呆。他们就怕万一强盗们下山来抢掠，运气好没有被杀，劫到山上做苦奴；运气不好，就地枉死。现在，村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年青人时不时的来看看自己的亲人。再过二十年，这个村就要完了。”话里不胜悲戚。

墨予问道：“你们留下来不害怕吗？”

族长苦笑道：“强盗们尚有一丝人性，知道我们都是老骨头。早先，一年半载下来一次，看到都是一些将死之人，要钱没钱，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杀了我们也没有用，来了几次后，现在强盗们路过都不进村。”

括问道：“现在强盗们有多少人？”

族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族长道：“我们知道强盗要来都闭门不出，强盗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墨予又问：“强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患？”

族长掐着手指，心里盘算着，然后道：“有十六年的时间了。城令曾经几次派人过来清剿，结果都不成功。”墨予看看括，括没有表情，专注地听着族长的话，又似陷入沉思。

族长陪四人聊了一阵后，便告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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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括派人轮流巡查，其他人早早便睡。

墨予精神尚佳，毫无睡意，便到门前的一块大石上坐着。此时，月光皎洁，银白的月光落在宁静的山中，山涧幽泉潺潺细语，夜风徐来，令人陶醉。

初秋的微凉兼着余夏的温热，伴着圆月，正是赏夜景的好时分。

溪水中的月影如碎银一般在流道中波荡，远看着似一条洁白的丝带在微风中舞动。转过身，墨予看着暗黑的山，黑色的山轮廓外是幽蓝的夜空，天边星光点点。

“嘭”的一声，打破宁静的夜幕。墨予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似有一个物品掉入水潭中。水潭的波一圈圈的向外扩散，如同一个个银环逐渐变大，最后消失在水岸。

墨予定睛朝水潭细看，期望发现具体是何物落水。

“一个柚子落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墨予身旁的暗处传来。

墨予连忙回头，寻找发声的人。

一名白发老妪拄着拐杖蹒跚地暗处走来，一头银白的头发在月光下如雪。

“年青人，你们因何事来离山？”老妪问道。

“我们得令过来剿灭离山中的强盗。”墨予答道。

“已经有十年没有派人来过问此事，不知为何突然派人过来？”老妪问。

“据说是一个月前，有官员带着眷属路过离山，被离山的强盗劫掠后尽数被杀。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是以城令请调当地驻军一同过来清剿强盗。”墨予道。

“看来本次过来又是走走过场。”老妪道，说完轻叹一声。

“也不尽然如此。”墨予心虚地说，从括的态度他还不确定这次是否是誓死清剿强盗。

“年青人，请你把我扶到那边，我想和你聊一会儿。”老妪道。

墨予忙过去搀扶着老人至石头平处坐下。

“我是溪村人，从十多年前就盼着有人来剿灭强盗，可是总是看不到。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过来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后来，连走过场的人影都没有。”老妪道。

“我听都尉说起以前的清剿的事，有几次清剿，派来的官兵受到伤亡，而强盗在山中四处窜逃，不好清剿。”墨予将一路听到的事告诉老妪。

随即，两人陷入沉默。

流水妙音，薄云轻动。

“五年前，有一个高人来到此地，听闻强盗的事，决定为民除害。他，独自一人，执剑上山。后来，他负伤下山。半年后，他再次来到溪村。第二次来，他没有上山，只是在潭边坐了半日，离别时，交给我一把匕首，让我转交给上山清剿的人。那日后，我就在等待可以将匕首交付的人。”

“你我有缘，于是，我将它给你。”说着，老妪从袖中取出用白布包着的匕首，递到墨予面前。

墨予疑惑地将匕首接下。

待墨予收下匕首，老妪道：“此匕首可用来制服强盗中的一个似妖之人。若那人出现，此匕首会有感应，请小心收好，我也早点回去歇着，年纪一大，容易疲，而睡又不能睡长久。将死之人，连死前都不得安生。”老妪絮絮道。

然后，老妪缓缓沿着原路返回，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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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予解开白布囊，一柄黑色的匕首包裹其中。他坐在石头上，拔出匕首，刀刃亦是黑色，在月光下发出幽幽冰冷的寒光。

墨予对匕首稍看一阵，感觉怪异，便将其回鞘。

夜里，墨予做了一个来来回回、千转万绕的梦，一直在行走，却永远走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