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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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暗杀(二)

正值三月三春休日,靖没有心思带着孩子外面赏春。他静静地坐在府衙,正在为西南州的边关将士的军饷犯愁。现在国库空虚,国王让地方大员自己想办法弥补军饷空缺。幸好仅是十分之一的人享有军饷,其他的役夫、民兵都是西南州本地无军饷兵士,他们都是自带干粮,种一部分公田补充。而仅仅是十分之一的将士军饷,却也让人头痛不已。

解决这个问题,有很多种方法。可是,他都不想用。此刻他心里正在反复衡量,加税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却易造成恶劣的影响,加重辖区内民众负担,若加税过多,激起民变更是闯下弥天之祸;向富绅贵族募捐,若无更大的利益许诺,那些吝啬鬼则是走走过场捐一点,若许诺未来的利益,又等于是饮鸩止渴。靖思来想去现有的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缓一缓,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桌上的茶已凉,靖正凝神思考。

“靖大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靖抬头一看,是都尉雍过来了。雍是桑城人,独自一人在外为官。“大人,今日郊外甚是热闹。城南门外正在迎春神祈福。可去游玩一番,排解心中烦恼。”雍道。

“甚好!我们一同便服出去走走,顺便体察民情。”靖赞同道。

随即,他们带了几名随从出发至南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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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的人们在神庙外面排队入庙拜神。

排队的人群有几十丈,有白发妇人领着儿孙,有母亲陪着子女,有新婚的夫妻年青的情侣,也有朴素的农人带着一家人,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排队的人心怀期盼,祈求神灵赐福,保佑平安。他们眼中带着希望的光茫,纵使现实或多或少的不如自己的心意。

小孩儿拿着糖棒米花香串等零食美美地吃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周围喧闹的世界,欢声笑语占据了他们的脑海。冬日的严寒已逝,温暖的春天已经降临大地。大人脱了厚重的冬衣,看着新绿的乡野青山,盘算着未来的日子,和身边的熟人随意聊着天。枝头的春鸟也如喜庆的人群一样,庆祝着美好的春日来临。

受到欢乐人群的感染,靖心情稍缓,压抑在心头的沮丧之石变得没有那么重,脚步变得轻盈起来。他们一行人,穿过热闹的人群,沿着乡间大道往邻近州府瓦石城的最近的稞丰集走去。春和景明,路旁百花盛开,靖心情大好。远处农人们稀稀疏疏地在农田中劳作。

午时,他们来到稞丰集。

集市中也热闹异常,乡民们也在为三月三祈福,赶集,为接下来的春耕买齐所需。

“大人,那边有茶摊,我们过去喝口茶,暂歇一阵!”雍向靖请示道。

“走了一阵,大家一同过去坐坐。”靖道。

他们来到茶摊,叫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靖和雍坐下喝茶。靖示意其他人也坐下一同喝茶,其他人摇摇头,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他们两人身后。

“你们到旁边那桌喝茶吧!”雍吩咐道,然后给他们点了一份同样的茶和点心。

随从们欢喜地坐到邻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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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白发老农带着一大家人从集市往外走。男人们背着装有各种物品的竹筐,女眷牵着孩童或抱着年幼孩童欢笑着聊着天走在后面。老农双手背在腰间,略弯着背,微微前倾着身子向前走。老农走到一棵香樟树下,然后大声告诉后面的家人停下来歇息。

老农一家在香樟树下,找到干净处坐下后,一个中年男子走到茶摊旁,对茶摊主人道:“昆叔,给我一壶新茶。”

“好嘞!”昆叔道,接着将滚烫的水倒满一个瓦壶。

男子付过账后,提着壶往香樟树下走去。

当男子提着壶到了树下时,另一名男子从竹筐中取出一些竹杯。茶缓缓地将每个杯子斟满,然后两人将茶分给众人喝。

茶水喝完后,买茶的中年男子来到茶摊向主人续了一壶热水,接着又提壶回到树下。一家人在树下喝茶歇息,孩子们就着茶吃点自家做的干粮。老人微笑着看着孩子在身旁玩耍,女眷们时而小声笑起,男子和老人聊着家里的事情。

一家人坐了一阵,休息够了。男子提着壶还给茶摊主人后,和家人们一同回程。

“那个老人看似与一般人不同!”靖道。

“我也感觉他与一般农人不一样。”雍道,然后他转头问茶摊主人,“请问刚才那位老农,你是否知道他是谁?”

昆叔笑道:“刚才那个倔老儿叫根石。家中颇丰,可是他却放着好日子不过,让一家人过苦日子?”

“请详细说来给我们听一听?”雍道。

“根石老儿,家里有田百余亩,按理来说也是衣食不愁。可是他呢,带着家人劳作不辍,从来不肯花些钱财来把日子过的阔绰一些,老是抠抠搜搜的过紧巴巴的日子。你看刚才,他带着晚辈们来集市,结果孩子们零食没有买,吃的都是自家带的干粮。喝茶呢,买一壶茶,用自家的杯子分着喝。”

“和他一样有那么多田地的人,早就舒舒服服的过着富日子。唯独他,家里的田地一亩都不记挂在贵族名下,全部都实打实的交税赋。其他的人,将大部分田地记挂在贵族名下,自己仅留少部分,这样一来一去少缴八成税,然后将少缴的税中六成给挂名贵族。而根石老儿,一分田都不挂名,全都自己缴税,自己劳作。年年下来,还不如其他人躺在家里所获之多。你看看那家,他家的田地和根石老儿相差无几,经过这些年经营,不光在村中有大院,在集市也有商铺大宅。现在轻松的过着富家翁的生活。现在,生活衣食无忧,走到哪里都备受尊敬。”说着,昆叔指着不远处的一位富态的财主模样的富绅。

“那个老农便是十几年前,受到西南州府嘉奖的贤翁?”靖道。

“哈哈,您说对了。根石老儿十多年前确实受到州府的嘉奖贤翁称号。可是有什么用,该缴的一分不少,比别人还要多缴很多。乡民们背地里称他为愚翁。”昆叔笑道。

听完昆叔的话,靖不再言语,心里想现在乡间世道风气如何变得如此糟糕。一位安分守己,为国尽力,不偷奸耍滑,反被人耻笑;而那些耍奸计,偷逃税赋,却被人称为聪明,受人称颂。内心也为自己的不察惭愧。

休息充分后,靖一行人离开茶摊,至集市四处巡游。

回程中,靖领着雍等人专程到根石老人村庄走一趟。在进村的路旁,靖遥看根石老人带着儿孙已在田地里劳作。老人弯着腰扶着犁在田中缓缓前行,时不时的吆喝一声。他的儿子在田埂上看着父亲犁田,等待替换父亲犁田。在不远处,刚才买茶的男子扶着犁正在犁另一块田。

“大人,走过去和根石聊一聊?”雍问道。

“不用了,在这里看看便回去。”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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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靖想到解决军饷问题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