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泉（七）
买好出航的备用干粮生活用品和一些烟丝后，黄绸回到船坞。师父正在船上检查，黄绸连忙跑到师父跟前。
“师父，你的烟丝。”黄绸将烟丝递给师父。
“不错，你越来越机灵了，已经知道明天要出航了。帮我把烟丝放到床头。然后，随我一同检查一番船。”师父道。
“好嘞！”黄绸接过烟丝，快步走下船舱。
师父带着黄绸先检查船舱内，然后检查缆绳，帆布，桅杆，最后检查船外侧；检查船底时，黄绸用绳子系在腰间，他潜入水中检查，师父在小船上守着绳子另一端。经过师徒两人检查，船的状态不错，随后，师父向船老大说了检查结果。
其他的人还在继续忙碌，舱内的油桶还有一些没有捆上，船员正在用麻绳捆绑油桶并固定在系桩上。厨师到外面买路上的伙食还未回。大伙长带着一个船工正在运清水。黄绸连忙过去帮忙，他一手提个木桶，往船上的大储罐里灌水。
天黑前，出航的诸事已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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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绸心中有一股隐隐的意难平，当初潭在他们来到之初诓骗他们留下，到五年后才能回月岛，而现在他已了解到，其实每年都可以来回月岛。也许，留下来或者更好一些，黄绸想。可是，被骗的感觉总是会伴随着想起此事一同浮现。此事，他没有向其他人提起，或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次日，他解开系缆，然后箭步到艞板上船，和其他船工一道将艞板抬到甲板上绑好。船锚已升起。
大伙长指挥大家一同用长橹将船划出港湾，经过一阵后，船行出港湾。
“扬帆！”船老大下令，接着其他人一同传令，“扬帆！扬帆！”
三张巨大的帆逐次扬起，在细柔的东南风吹拂下，船启动向西而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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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平稳前行时，大伙相对比较空闲。师父喜欢提着小水桶到船尾阴凉处抽旱烟。
黄绸则喜欢与其他人一起角力，练武。渐渐地，黄绸在一众水手中，力气排行靠前，甚至比一些护卫的力气都要大。
经过三日的航行，船在临屿国的大港靠岸。
船在大港要停靠半个月，半个月后，装满货物后，再顺洋流回翡翠岛。船员们除少数守船，其他人都到港口去溜达。黄绸也跟着师父去买些翡翠岛不常有的东西，然后回去卖出，赚些差价。师父在前面买，他在后面背，赚的钱师父分八，他分二。
夜里，他们将买后的东西，打包好，放在床底或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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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的时间，黄绸不知如何打发。
于是，便扛起守船的任务，其他人欢喜地到街市中去快活。
守船时，是无聊的。他和其他人时而将聊了八百遍的话再聊一次，时而在甲板上练着护卫传授的武艺招式，时而躺在荫处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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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夜里。
黄绸正坐在甲板上看着岸上的点点灯火，心里想着未来，自己或许会拥有点点灯火中的一盏。
师父提着小水桶过来。小水桶是船老大让师父抽烟时带着的，若不带，则不要抽旱烟。相对于不抽烟，提桶还是很轻松的。
“黄绸，在这儿呐。”师父问道。
“嗯！”黄绸应道。
“有心事？”师父问。
“没有，就是打发时间。”黄绸答道。
“哈哈....”师父大笑起来，黄绸不以为意，师父经常没来由的大笑，已经习惯了。
师父深吸一口烟，道：“是挺无聊的。做船工就是这样，要耐得住无聊。”
师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如果实在是无事可做，等会儿跟我一起去船下走走吧。”师父对黄绸道。
“师父，去哪里溜达？”黄绸问。
“去了就知道，我先去拿点烟叶。”师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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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带着黄绸出了码头，来到海岸边的一处树林。树林中有一个小火星在微微闪动。
“来了？”树林中传出一个声音。
“来了！”师父答道。
“后面是谁？”树林中的声音问道。
“我徒弟！”师父回答。
接着，师父继续往树林中缓缓行去，然后，他们坐上一条小船。
在漆黑的夜晚，微微的有些风，黄绸卖力的划着小船，船快速的前进。
“你徒弟划船是个好把式！”掌舵的人说。
“他体壮如牛，身手高超。”师父夸道。
不多时，小船来到一艘大船旁，在船的后舵处紧靠着大船。
等待了一阵之后，一根绳子栓着一个木箱缓缓从船上落下，黄绸等人一同接过木箱，放稳在小船上，接着又一个木箱用绳拴着送下来。
放稳木箱后，大船上的绳另一头被扔到木箱上。
然后，黄绸和其他人一同卖力的划船返回树林。四人一同将木箱逐个抬入树林，最后将小船一同抬入树林。
“你徒弟做事真俊！”掌舵的人说，然后在微弱的烟草火光中，将几个银币递给师父。
师父接过银币，道个保重，然后带着黄绸离去。
师父递给黄绸两个银币，让他收好，不要摆阔，不要露财。黄绸连忙应道，会好好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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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返程的日子。
船装满了货物，有一半是主人猎的，另一半是受托运送，货主各派一人一同押送。
归程顺流不完全顺风，船老大让手下挂起三角小帆，缓缓前行。
行了三日后，大约行了一半的航程。
弯月在夜空照亮海面，黄绸躺在甲板上享受着习习凉风。
“有海盗！”桅杆上观察的人喊道，同时吹响刺耳的口哨。
黄绸猛地爬起，往船舱里跑。他连忙套上木头护甲，手提弯刀和师父一起来到甲板上。
“你们各自到自己的位置去防守，有海盗上船立刻砍下去。”船老大命令道。
师父立刻带着黄绸来到船尾，他们躲到事先准备的盾后面。盾是师父花高价请铁匠制作的，里层是木，外层是铁板，轻重适度。只见海盗的船逐渐逼近，海盗的船比货船小一些，而行的速度比商船要快。在离黄绸船十来丈的时候，海盗船停下了。
“嗖，嗖，嗖！”从海盗船上不停地放出点燃的箭矢。货船这边也不甘示弱，护卫也不停的将点燃的箭矢射过去。
船员们一边防卫着，一边灭火，火点很快便扑灭。
互相用弓箭射了一阵后，两边都停下来。海盗们也许没有想到，今天碰到硬茬。
一阵“帕、帕、帕”的响声后，船舷上面挂满了挂钩，船正在缓缓的被挂钩拉到海盗船旁。
“砍挂钩绳！砍挂钩绳！”新的命令传下来。
护卫们不停的向海盗船拉弓射箭。师父举着盾，黄绸躲在盾后，用刀逐一砍断挂钩后的绳索。在他砍绳索时，只听盾前面叮叮咚咚的响。“幸好师父准备了盾牌，否则今天性命不保。”黄绸想着，不过，他没有时间去多想。
海盗船头与货船的船头已靠拢，海盗们已经从船头跳到货船上。货船上的人，纷纷跑到船头去救援。
黄绸准备随众人一同到船头去救援。师父一把将他拉住，黄绸看着师父，只听师父道：“你留下来和我守船尾，都到船头去了，船尾被人烧了都不知道。”于是，他停下脚步，和师父一同守在船尾。
两艘船的船尾离得较远，因此，暂时没有海盗过来。师徒两人暂时可以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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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绸和师父一同观察着海盗船那边的动静。货船中间开始起火，黄绸准备过去救火。正在此时，一架楼梯从海盗船撑起，然后搭在两艘船尾之间。四个海盗迅速地从楼梯上冲过来。黄绸连忙往回跑。
他提起刀直接向正在与师父打斗的海盗后背。
只听呲呲声一过，海盗立时倒地不起。黄绸仿佛也感受到了刀尖摩擦脊骨的声音。他接着又一脚向楼梯踢去，楼梯翻入海中。
海盗见黄绸返回，分出两人来对付黄绸。
师父顿时压力骤减，本来命悬一线，现在开始占上风。师父左手刀一挑，右手横劈一个虚招。对手腰向后一闪，师父左手连着直砍，对手用刀回挡。
左下正是空门，师父右手一刀直刺。
冰冷的刀透过皮肤直入腹腔，冰冷和刺痛让对方身体一软，血从刀口喷涌而出，对手双手捂着伤口倒地不起。
此时，黄绸已险象环生，师父不敢停留，连忙掷出右手刀。
刀在火光中，正中右侧海盗的屁股。中刀的海盗，倒地趴在地上。
最后一个海盗见三个同伴都倒地，不由吓的发狠地刀刀致命向黄绸攻去。
黄绸明显感受到对方砍杀的力度加重。
“喝！”海盗一刀向黄绸胸膛斜划下来。黄绸身子忙闪，可惜没有完全闪避，只听“嘶”的一声，黄绸胸口一凉，在那一瞬间，他用尽全力挥出最后一刀。
只见那一刀向对手的颈脖划去，对方的头与身子在黄绸的刀划过之后，便永远的分离了。
“嘭”是黄绸听到的最后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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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梦！
一个无尽的梦！
梦里，他的胸口被套上缰绳，鞭子不停地在他背后抽打，他咬着牙不停地拉着沉重的车一步步在崎岖的路上跪着爬着向前。
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想挣脱套在身上的缚索；可惜，任何挣扎都是徒然。
突然一股冰冷的泉水喷注在脸上，水流到胸膛的伤口时，一阵刺痛让他眼前迎来万丈光芒。
黄绸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正是日中，他被捆绑着挂在一根梁上。他和其他人正在梁上随着船轻悠悠地晃着。
陌生人正在他眼前凶狠地看着他和其他挂在梁上的人。船老大的头和其他护卫的头整齐的摆在船舷边。
一个上身裸露，只穿着一条枣红色裤子的黑大汉正拿着鞭子逐一鞭打着挂在绳上的人。
“我们输了！”黄绸明白了，他闭上眼，等着鞭子，也等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