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密谋
管事的从善如流,从抽屉里拿出一锭拇指大小,两头尖尖的银子,外加一串黑乎乎的铜钱。
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现在实实在在的拿在手上,才感受到了银钱的沉甸甸的魅力,这可比手机上的数字压手多了。
“庆哥儿,咱们这一般使各省私铸的皮钱,一千文兑一两银子,
所以一两银子加铜钱729文给你了,那银子是城西的郑记倾销银店出的,上面有他家的私戳,十足的银子,绝对不掺半点铅锡,铜钱你记得点点数,要是没有问题你就按个手印,这桩买卖咱就算成了。”
点清了铜钱,杨庆将大拇指粘上印泥按在账房先生的收支簿上。
“谢过陈叔。”杨庆拱手谢过卖鱼的管事,拿着银子和铜钱,带着自己的物件喜滋滋的走了。
娥姐看着两麻袋的黑鱼被隔壁家收走,心里不是滋味,看着杨庆远去的身影,只能双手使劲搅动着手绢,右脚狠狠一跺,发出一声冷哼。
“哼!”
“是谁惹的我娘亲大人生气啦?”旁边的房间里突然钻出一个可人儿,冰肌玉骨,俏丽动人,声音也如百灵鸟儿一般。
……
“听说了吗?杨家小子卖鱼得了一千多文钱呢!”
“听说了吗?庆哥儿弄了好几担鱼,得了五六两银子呢!”
“听说了吗?杨老二的儿子,今天去钓鱼,钓了锭银子,足有
十两重呢!”
“听说了吗?杨庆在江里捡了一块狗头金,怕不是得有一斤呢!”
……
往村尾自己家走的方向,杨庆老是感觉背后有人在偷看自己,直到见到奶奶,杨庆才知道为什么。
“乖孙,听说你捡到了一块十斤重的狗头金,是真的吗!”奶奶一边赶紧拉着自己进屋,一边有些神经兮兮的询问道:
“?????”
杨庆哭笑不得,拿出怀里的银子铜钱放在桌面已经开裂的八仙桌上。
“就这一两银子,外加729文铜钱,你听谁说我捡到十斤狗头金啊。”
“村里都传遍了啊,说你挣了大钱!”
“那鱼就在郑家卖的,大家伙都看着呢,那有那么多?”杨庆用手抚额,表示无语,接着将铜钱递给奶奶,银子自己收好。
钱是英雄胆,作为一个独立男性,身上是一定要带着银钱的。
“奶奶,这些铜钱你留着作为家用,买些吃用的来,今天在江边可是饿死我了,今天挣了钱,咱吃顿好的。”
“好好好,这钱我帮你收着,好存钱娶媳妇,今日我孙儿挣了大钱,奶奶给你做顿好的。”
“砰砰砰~”
大伯一家的门扉突然被扣响,正在和大伯母商量事情的大伯有些好奇的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三叔和三婶。
“三弟,你来干什么?”
“大哥你没听说吗?庆哥儿挣大钱了!”
“你说的是他捡了十斤狗头金?这你也信?”
“这不能,我又不是傻子,我说的是他钓鱼得了一千七百多文钱。”
“这算什么大钱?一两多银子而已,你没见过钱啊。”
“这是小钱,我说的是大钱是指的是那钓黑鱼的法子,以前二哥在的时候,没听说二房会这。肯定是后来去城里偷学的,你想啊,我们两家以后要是学会了这法子,那以后的日子那不得起飞了!”
“那倒也是,今天张老三就帮他担了一下鱼,那臭小子居然给了一条五斤多重的大黑鱼,转手卖给郑家就得了一百文钱,一百文钱啊,肥嘟嘟的五花肉都能买上七八斤了,照他这个败家法,杨家有再多钱也不够他败的。这白花花的银子让外姓人得了,像什么样子。”
“等等我们再去看看妈,看能不能让我俩的儿子搭个手帮个忙,他们身上都有把子力气,到时候让这两孩子机灵着点,将这法子偷学了……”
“就是!就是!”
……
不止大伯和三叔两家,今天整个村子都因为这一千多文钱躁动了起来,一天一两多银子呀,要是干上半个月,那不是一年的钱的都够够的了。
眼下二十两银子就够一家人轻轻松松的过上一年,一两多银子可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小竹林,今日里却有些喧嚣。
“李四,你也来砍竹篱啊!”
“张麻子,你家篱笆也坏了?”
“张老哥?”
“真巧啊,我家的篱笆被狗咬坏了,要修补修补,你们呢?”
……
村里众人打着寒暄,却是不约而同的将竹竿的顶部保留,一起带回了家中。
“真不要脸!”
众人心里暗骂。
“庆哥儿,家里没米了,你去邻居家借一升米来,记得用我们自己家的米升子,他家的米升小,盛不了多少米,到时候再还一升回去,说着奶奶递过来一件上宽下窄的梯形米升子。
在农村,平日里借米借粮,用的都是米升子,从来不按斤两算钱,一来是秤比较贵,二来是秤砣容易做手脚。大家都按十升等于一斗、十斗便是一担的方式计量粮食,哪怕是后世八九十年代,农村邻居之间借米借粮也都是通过类似的米升子操作,而不是按斤两算。
“砰砰砰~”
轻扣柴门,邻居家沈王氏走了出来,本来有些刻薄的面相见到杨庆的一瞬间,突然变得和睦起来。
“呦!这不是庆哥儿吗?有什么好事啊?”
“王婶,打扰你了,实在是今天有事,忘了去碾米,现在只能厚着脸皮朝您借上一升了,放心,明日我碾了米,一准就还。”
杨庆说完,递上手中的米升子。
“害!我还以为多大事呢,邻里邻居的,这算什么事,就算不还了也不打紧,左右不过一升米而已。”
王婶拿过杨庆手上的米升子,朝后面的偏房喊道:
“你个死妮子?耳朵聋了吗,还不快去帮你庆哥哥盛一升米?记得要冒尖啊!”
偏房里的“吱呀吱呀”机杼声忽然停了,接着走出一个弯腰弓背的少女,一声不响的接过米升子朝厨房走去。
“一平升就好,多了拿不稳,米会掉出来的。”杨庆连忙喊道:
“你个死妮子,耳朵聋了吗?不知道应一声?”
“嗯。”
声音细若蚊蝇,要不是杨庆耳朵还算灵敏,一准听不清。
将一平升米递给杨庆,少女就立马转身进了厢房,“吱呀吱呀”的机杼声继续响起。
“这姑娘怎么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