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编自导险酿悲剧
7月12日夜间,裸体男人再次潜入村民万美华家里,犯罪分子在对万美华施暴的过程中,遭到受害人万美华的剧烈反抗,并且大声呼救。
当村民闻讯赶到现场的时候,犯罪分子已经逃跑。这件事情在村里,又引起了很大的恐慌,但是仍然没有人报案。
这起案件与8·14案件有没有联系,为了查清案情,沈军来到治保主任谢承明家里。
谢承明告诉沈军,万美华就住在他家的隔壁。对7月12日夜间发生案件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
谢承明对沈军说:“那天晚上大概在11点多钟,我还没有休息,正在看电视。
突然听到隔壁有人喊救命的声音,我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我赶到万美华家里的时候,就看见万美华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哭泣。
屋里一片狼藉,许多东西被砸坏了。
我走上前去问万美华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美华回答说:‘刚才我还在睡梦中,就感觉到有人趴在我的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开始我认为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也就没有在意。谁知道那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上来就使劲地撕扯我的内衣。
在朦胧中我闻到刺鼻的烟草味道,我丈夫是从来不抽烟的。我立即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我的丈夫,这个坏家伙要侮辱我。
我就壮着胆子大声地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丈夫就在隔壁。
那个家伙仍然是不吭声。我立即大喊起来,并且拼命地反抗。
那个家伙听到我喊起来了,就下床逃跑了。’
我就问:‘那个人长得是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了吗?’
万美华回答说:‘那个人跑到门口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是一个光屁股男人。虽然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我没有看清楚,但是从他逃跑时的姿态来看,我看他应该是一个熟人。’
正当我要问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万美华的丈夫谢建茂走了进来,就这么一打岔,万美华又哭了起来。
万美华没好气地对谢建茂骂道:‘谢建茂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整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打麻将。
你是要老婆?还是要麻将?
你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老婆在家里差一点就被人给糟蹋了你在干什么?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
说话间万美华就扑向谢建茂,俩人厮打在一起。
谢建茂自知理亏没有还手只是在抵挡,我见到这种情况就上前将俩人拉开。
并且劝他们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再闹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要好好商量一下,我建议等天亮以后你们就到派出所报案。只有及时报案,公安机关才能够迅速抓获犯罪分子。’
我在那里又劝了一会儿就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万美华家里没有一点动静,就过去问他们对夜里发生的事情打算如何处理?
谢建茂主动接话说:‘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犯罪分子虽然想侮辱万美华,但是犯罪分子没有得逞。
万美华也没有遭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们就不准备报案了。
就是报了案,也不知道公安局能不能查出来。就是查出来了,这种情况也关不了几天,反而我们要多一个仇人。’
站在身边的万美华几次想说话,都被谢建茂制止了。
谢建茂转身对万美华说:‘老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再说你也没有受到伤害,说多了可能还会造成不必要的坏影响,这就叫屎不拨不臭。’
我看出来谢建茂是不准备报案了,这些都是他们家庭的事情,我也就没有再多嘴。
结果谢建茂真的还是没有报案,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沈军问:“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丈夫的谢建茂为什么坚持不报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谢承明说:“我也感到很奇怪,谢建茂这个人平时还是非常要强的,老婆被人上门侮辱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管是谁都应该主动报案的。
谢建茂并不是性格软弱的人,对他不报案我同样感到很奇怪。
万美华当天晚上对我说,欺负他的坏家伙是熟人。
话已经说到嘴边了,被谢建茂这么一打岔,我也没有机会再问那个人是谁?
第二天当我再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万美华根本就不承认说过这句话。
我想会不会万美华说的那个人和谢建茂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与谢建茂有关系她才坚持不报案,这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呀!”
沈军问:“谢建茂这个人怎么样?”
谢承明回答:“谢建茂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很厚道,邻里关系处得也不错。
就是外出打工这几年变化很大。
不知道怎么沾染上赌博的坏习惯,嗜赌如命。每天下班以后回家就上麻将桌。为此闹得家庭不得安宁。
我曾经为此事帮助他们调解过几次,规劝谢建茂改掉赌博的恶习。
你猜谢建茂怎么说:‘大叔,你老了,跟不上形势了。
城里人有一句话说给你听听:十个人有八个赌,还有一个学跳舞,不赌不跳是二百五。现在就兴这个。
城里的有钱人真是一掷千金,他们一个晚上的开销够我们全家生活一年的费用。
城里人说这叫‘潮’,这叫‘酷’。
现在我们到城里打工也有三个喜欢:上班喜欢停电,下雨,看美女;下班喜欢喝酒、赌钱、睡女人。
说这些你们这些老古板也不懂。
我家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一些,用些时间还是去抓你的‘四防’吧,不要因为工作失职再把主任的帽子给丢了。’
我被气得火冒三丈,上去就要动手教训谢建茂,被他一溜烟地跑了。”
沈军问:“以后你有没有再问过万美华,那天晚上是谁侮辱她的?”
谢承明回答:“我是治保主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应该问清楚。
我几次找到万美华问那天晚上那个家伙是什么人?
万美华回答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问了。再说当时我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那天晚上我跟你说好像是熟人,也就是随嘴这么一说,不作数的。再说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能随便瞎说。’
我反复追问万美华,她还是不肯说,以后我就没有再去追问。”
沈军问:“你知道谢建茂经常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打麻将?”
谢承明回答:“他们在一起打麻将的都是附近的村民。
谢唐村的有李光亮、徐玉湖、王承均、许耀静、李奇碧、谢建茂等村民。
胡庄村的有万季辉,齐昌缘等村民。
李光亮是这几个人的头子,在他家里聚赌的时间比较多。”
沈军问:“这些人经常在一起赌博就没有人去管这件事情吗?”
谢承明说:“派出所经常过来抓赌,也作出处罚,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为这些人赌博的数额都不大,很少够办罪的,只能作治安处罚,罚款没收赌具再拘留几天。
放出来没有几天又赌上了,仅仅靠派出所去管理是治标不治本啊!”
沈军说:“谢主任请你把李光亮喊过来,我们要找他谈话。”
谢承明回答:“好的,我这就去喊。沈队长你们要注意,这小子是一个糗头、胡桃子。与这家伙谈话要狠一些,不然他会尥蹶子。”
过去大概有十几分钟,谢承明就将李光亮带了过来。
只见李光亮走起路来是一晃三摇,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进门就朝凳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
李光亮十分傲慢地说:“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沈军气得把桌子一拍,大声地呵斥道:“李光亮,你算什么东西,怎么张嘴就骂人?你家的长辈没有教你应该怎么样讲话吗?”
李光亮仍然毫不在乎地说:“我就这样,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我就不相信了,还有人敢惹老子。”
沈军严厉地说:“告诉你,我们是公安局刑警队的,我们正在办理刑事案件,现在依法传唤你谈话,你必须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说话间沈军将警官证递给李光亮。
李光亮把警官证拿在手里看了以后,不屑一顾地说:“公安局的又能怎么样,我又没有违法,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沈军说:“李光亮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李光亮,你因为赌博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两次,到目前为止仍然不思悔改,继续聚众赌博,已经影响到地方社会治安秩序。现在换一个地方对你进行审查。”
沈军转身对身边的侦查员说:“把他押上车带走。”
李光亮一看是这种架势,一下子就给吓懵了,瘫倒在地上,还不停地摇着双手。
战战巍巍地说:“领导,我就是和你们开一个玩笑,你们不能当真的。我干过的坏事我一定老实交代,你们需要了解什么情况,我一定主动地向你们反映。”
沈军说:“不行,带走!”
李光亮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不停地磕头。刚才的傲慢一扫而空。
李光亮哀求说:“领导,我错了,我愿意接受公安机关的任何处罚,请求领导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主动交代,配合你们的调查工作。”
(被收监过的人,对审查他的警察都称领导或干事)
沈军说:“李光亮,你不是很嚣张吗?你还有什么绝招都拿出来,我们看你怎么表演?”
李光亮回答说:“领导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老实交代。”
沈军说:“既然是这样,就要看你的实际表现了。你先把你的基本情况说一下?”
李光亮回答:“我叫李光亮,男,28岁,初中文化,职业建筑工人。家住谢唐村3组。曾经因为赌博被治安处罚两次。”
沈军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李光亮回答:“不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打牌,其他的违法事情没有做过,我可以保证,不信你们可以调查。”
沈军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在找你谈话之前已经作了调查,你所干的坏事我们已经记录在案,现在要根据你的行为再决定如何处理,希望你把握好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争取从宽处理。”
李光亮连忙回答:“我一定老实交代,主动反映情况,争取从宽处理。”
沈军严肃地说:“你不要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这是在糊弄谁呀。你是谢唐村出名的赌棍,你先把你们在一起赌博的情况说一下,你们在一起是怎么玩的?参加的有哪些人?在正常情况下每次大概有多大输赢?”
李光亮回答:“我们村在一起赌钱都是打麻将。正常的情况下,每次输赢都不超过一百块钱。
在一起打牌的基本上都是本村人,胡庄村的有两个人也会过来玩。
我们经常聚在一起打麻将的人谢唐村有:谢建茂、徐玉湖、王承均、许耀静、李齐碧等人。
胡庄村的有万季辉、齐昌缘。这些人都是在城里打工的,干了一天活回家打麻将就是放松放松。
我们打牌是轮流坐庄,轮到谁家,谁家就要负责这次打牌的全部开销。
主要是供应茶水、香烟和夜餐。这些花费是从赌款里提取的,就是你们说的抽头。
我们在一起打牌很简单,不算幡子够牌就胡。
每天晚上打下来也就几将牌,打工的人没有什么钱,输赢几十块钱就散了。”
沈军问:“谢建茂经常和你们在一起打牌吗?输赢情况怎么样?”
李光亮回答:“谢建茂那小子喜欢玩,只要他在家,是逢场必到。
但是谢建茂没有什么文化,头脑也不灵光,是输得多,赢的少。他每次参赌基本上就是送钱。
谢建茂前几年在外地打工赚了不少钱,这几年玩牌把老本都输光了。还欠了不少赌债,因为赌博他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现在因为丁建茂欠债太多,大家都不肯跟他在一起玩了。”
沈军问:“谢建茂主要欠哪些人的钱?”
李光亮回答:“谢建茂欠胡庄村的万季辉钱比较多,大概有一千多块钱。
其他人欠的不多,差不多每人也就几十块钱,因为欠的不多,这些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要了。
最近就是万季辉紧盯着要钱,并且扬言如果再不还钱,就要找人教训谢建茂。”
沈军问:“你应该知道7月12日晚上发生的事情吧?当时你在干什么?谢建茂在干什么?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清楚?”
李光亮回答:“那天晚上,大家都在我家打麻将,我家距离谢建茂家只有150米。发生事情的时候我们正在打牌,听到外边有动静,我出去看了一下,就听到有人在喊:‘抓贼啊!抓贼啊!’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话,不管它,我们继续打牌。”
沈军问:“当时你们具体在干什么?每一个人有什么反应?”
李光亮回答:“当时有四个人在打牌,还有两个人在看二层。如果谁不想打了,他们就顶上去。
那天晚上打牌是从7点钟开始的。
胡庄村的万季辉快到8点钟才到。进门看见谢建茂就说:‘谢建茂你还好意思来打牌,你欠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谢建茂回答说:‘最近手头有一些紧,等到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一定还。’
万季辉气呼呼地说:‘还等,我已经等快半年了,如果你再不抓紧时间还钱,我就找人把你的皮都给扒了。’
谢建茂连忙说:‘哥儿们,请你再相信我一次,下一个月我准时把钱还给你。说不定我最近手气好起来,赢了钱还可以提早还钱给你呢!’
万季辉眯着眼睛鄙视地说:‘就凭你那点本事还想赢钱,你就见鬼去吧。今天你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什么时候还钱?不然我是不会让你的。’
万季辉停顿了一下又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如果你能让你老婆陪我睡一觉,这钱我就不要了,怎么样?’
谢建茂气地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没有吭声。
我看势头不对连忙上前把两人分开,我说:‘大家在一起玩,不要伤了和气。欠钱的事情你们以后再谈,不要影响大家的打牌乐趣。’
麻将打到10点半的时候,谢建茂就把带来的钱都输光了。
大家就赶他走,有人说,没有钱就回家陪老婆睡觉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谢建茂非常可怜地对万季辉说:‘大哥我就一客不再烦二主了,能不能再借一百块钱,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按时还钱。’
万季辉气得站了起来说:‘指望你还钱,可能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这样吧,我马上要回家有事情,你跟我出来说一句话,钱可以借给你。’
说话间两人就一起走了出去。大概有十几分钟,谢建茂才回来。
我就问:‘万季辉人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谢建茂回答说:‘他家里临时有事就先回去了,托我跟大家打一个招呼。’
接着大家又坐下来继续打牌。打牌一直到十一点多钟的时候,突然听到村子里闹哄哄的。
站在旁边看牌的人就走出去听了一会。
回来说村东边好像遭贼了,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候被人发现了,现在大家都在抓贼呢。
谢建茂在牌桌上急切地说:‘不要管那些闲事,快抓牌。’
就这样过去大概有十几分钟,突然陆千武从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谢建茂说:‘你还有心事在这里打麻将,你家都遭贼了,你还不回去看看?’
在这个时候,谢建茂才很不情愿地丢下牌,匆匆忙忙地跑回家。”
沈军问:“李光亮,你对谢建茂家里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李光亮回答:“这件事情发生以后,谢建茂的反应使我感到很奇怪。
虽然说今年以来,我们村里也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作为事件当事人丈夫谢建茂的消极反应,就让我感到非常不正常。
家里已经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他才不紧不慢地回去。而且回去的时候,还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联系到刚才万季辉说的狠话:‘谢建茂,你要是再不还钱,我就把你的老婆给睡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笑话,但是我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那样的事情万季辉是能够做出来的。
因为我们在谢建茂家打牌的时候,万季辉看万美华的眼神总是色眯眯地,恨不得一口就把万美华给吃掉。
另外,谢建茂和万季辉一起离开赌场的情况也不正常。
走的时候是两人一起走的,回来的时候谢建茂回来了,万季辉却走了。
本来丁建茂手里的钱已经输光了,回来的时候哪里来的钱继续赌。
第二天万美华坚持要报案,谢建茂坚决不同意。为什么?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说不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能与谢建茂有关系。这都是我瞎猜的不作数。”
沈军问:“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以后,谢建茂和万季辉有没有再来打过麻将?”
李光亮回答:“谢建茂来打过一次麻将。万季辉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听谢建茂说万季辉外出打工了。”
沈军对李光亮说:“今天就谈到这里,你的话我们都记录在案,如果你还想起什么可以及时地跟我们说。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希望你好好表现。”
沈军把李光亮拉到一边,耳语了一会,李光亮不住地点头答应。
李光亮走了,沈军对谢承明说;“我们再到万美华家里坐坐。”
到了万美华的家里,万美华正在做家务。谢承明对万美华说:“大侄女。这位是公安局的同志,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好好说。我出去一下,过一会再过来。”
沈军走上前去主动地与万美华打了一个招呼说:“你好,我们是刑警队的,在你们村办理案件,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够如实反映。”
万美华有一些不好意思,又有一些不情愿地说:“警察同志我是妇道人家,整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什么事情?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沈军说:“我们是不会弄错的,找的就是你。我们需要了解7月12日夜间发生的事情,你是当事人怎么能不知道呢?”
万美华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天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怪丢人的。”
沈军说:“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对受害人感到非常同情。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你为了保护自己对犯罪分子进行了强烈的反抗,使犯罪分子的阴谋没有得逞。你的行为是应该表扬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再提这件事情会让人不好开口,可能还涉及个人的一些隐私,这是办理案件需要,希望你能够理解。只有把犯罪分子抓起来予以严厉打击,才能减少类似案件的继续发生。”
万美华很勉强地回答:“好吧,既然是你们办理案件需要了解情况,我还是说了吧?你们需要了解什么样的情况?”
沈军说:“请你把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详细地说一下。对于你所反映的情况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万美华沉思了一会,才慢慢地开始叙述7月12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万美华说:“那天白天我在田里干了一天的活,到晚上就感到很累了。吃过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就上床休息了。
我丈夫谢建茂饭碗一丢就出去打牌了。
那一段时间他经常都是这样,除了上班以外,回家就上牌桌子。
我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就感到有一个人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就没有在意,仅仅是用手推了一下,想挪动一下身子好睡得舒服一些。谁知道那个人紧紧地压住我的身子,还用手撕扯我的衣服,谢建茂是从来都不会这样粗鲁的。
当时我就感到有一些不正常,还是没有往坏的方面去想。
当那个人的嘴巴靠上来的时候,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烟草味,我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谢建茂。
因为谢建茂是从来不抽烟,我对香烟有严重的过敏症。
我用双手护着胸部对那个男人说:‘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个人就是不说话,把我死死地压在床上让我根本就不能有丝毫的挪动。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装猫变狗的,我知道你是谁,如果你今天敢把我祸害了,我拼死也要到公安局告你,叫你蹲大牢。’
那个人听到我说这句话,犹豫了一下,我趁机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我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面跑,这时候那个男的还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我在院子里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呀!抓流氓呀!’
我看见那个人从房子里窜出来翻墙头逃跑了。
在微弱的月光下,我看见那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虽然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从那逃跑的姿态来看这是一个熟人。
这个人经常和谢建茂在一起赌钱,还在我们家打过几次麻将。
这个人叫万季辉,26岁,未婚,是瓦匠,家住胡庄村。万季辉是一个好色之徒,每次他见到我都想调戏我。有几次动手动脚地想吃我的豆腐,都被我给怼回去了。
只有万季辉这样的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我当时真的气疯了,丈夫去打牌,老婆在家被人侮辱,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越想越来气,就把房间里的一些东西给砸了。过了有好长时间谢建茂才回来。
他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气得大骂道:‘你就装吧?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老娘在家被人欺负了,你还敢说不知道?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整天地跟着一帮狐朋狗友的人在一起赌钱,这个家迟早都要毁在你的手里。’
谢建茂问我:‘你看清楚那个家伙是谁?’
我说:‘没有看清楚,但是那个家伙是谁我心中有数。明天一大早我就到公安局报案,这口气不出我咽不下去。’
谢建茂说:‘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现在就上门去打他一顿,教训他一下。’
我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要到公安局告他,让他坐牢,这比打他一顿更解气。’
谢建茂说:‘你不要太激动,你又没有看清楚是谁,如果说错了那是要得罪人的,这可是子孙仇呀!’
我说:‘我是不会看错的。再说公安局查案子他们还要调查,不是光听哪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建茂说:‘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把他告进去也坐不了几年牢,回来他要报复我们怎么办?’
我说:‘你前怕狼后怕虎的是什么意思?’
谢建茂说:‘这件事情你确实是受委屈了,但是你也没有真正被人侮辱,我看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说:‘你什么意思?好像你的老婆非要给别人睡了,你才能出头。你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谢建茂耍无赖地说:‘反正你不能报案,如果你要报案我们这个家就要毁了。’
我说:‘没有那么严重吧!看你平时人模狗样的,老婆在家里被人欺负都不敢吭声,谢建茂你就是一个孬种,你不配做男人,你不配有老婆。’
于是我们两人就大吵了起来,一直闹到天快亮。后来双方长辈都来了,大家劝说了半天。
最后达成一个意见,就是观察几天看看有什么影响,如果没有什么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很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沈军问:“你在家里休息,犯罪分子是怎么进入你的房间的?”
万美华回答:“因为谢建茂就在村子里打牌,所以我就把院子的大门锁了,房间的门就是关上,没有插门闩。这样谢建茂回来把大门的锁打开就可以进来了,就不需要我再起来开门了。
没有想到这就给犯罪分子钻了空子。犯罪分子是翻墙入院直接进入房间的。”
沈军问:“像这样不关门睡觉的事情以前还有过吗?”
万美华回答:“这样的情况很少。只有我感到很疲劳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如果不关门我都会告诉谢建茂,一方面是提醒他早一点回来,另一方面是让他知道是我给他留门的,而不是麻痹大意忘记关门的。”
沈军问:“你们最终还是选择不报案,到底是什么原因?”
万美华回答:“我是一直坚持要报案,后来大家都来劝我,认为我也没有受到伤害就算了吧,查来查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是一个原因。
但是主要原因是,事情发生以后种种迹象表明,谢建茂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系,我害怕谢建茂卷到这个案子里,那就更丢人了。”
沈军问:“你怎么会想到谢建茂会与这个案子有联系的呢?”
万美华回答:“这是后来有人告诉我,谢建茂输了不少钱,还欠了许多赌债。
有人就拿老婆陪睡觉还赌债来开玩笑,我认为这些赌鬼是什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谢建茂事情发生以后的态度,我就怀疑他为了还赌债而把我出卖。”
沈军说:“这件事情就谈到这里,我们会依法查清这个案子的真相,给你们一个公道的说法。”
夜深了,月亮已经挂上树梢,微风轻轻吹过,地面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谢唐村东头的麦场边,一辆警车隐藏在草堆的阴影里。
一个英俊而瘦弱的青年,满脸疲惫地站在警车旁边,他是刑警队侦查员杨可。
他对站在不远的负责现场警戒任务的邹玉虎说:“我们的头不知道今晚是怎么想的,传讯一个犯罪嫌疑人要费那么大的周折,还要先安排人把他从家里调出来。依我看这完全是多余的,把人直接从家里带走就行了。”
邹玉虎摆出一个老侦查员的架势,用教育的口吻对杨可说:“小伙子,你还是有一些嫩了。今天晚上传讯的嫌疑人毕竟是受害人的丈夫。
在案件没有完全明朗之前,如果公开传讯或抓捕受害人的丈夫,可能会引起受害人家庭以及村民在情绪上的反弹,这将会阻碍案件办理的正常进行。
另外,7·12案件的主犯还没有落网,犯罪分子一旦察觉到我们的侦查意图,就可能畏罪潜逃,这样就会增加办案成本。
还有突然采取非正常的手段传讯犯罪嫌疑人,可以形成强大的威慑力量,有利于迅速突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使审查工作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8月16日晚上11时30分,李光亮敲响了万美华家院子的大门。
大声地喊道:“万美华,你丈夫谢建茂在家吗?一个朋友有急事找他。”
过了一会院子里传来了拖鞋的响声,万美华睡眼朦胧地把大门打开,对李光亮埋怨地说:“李光亮,你半夜三更地在叫魂呀,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早上再说?”
李光亮故意装着十分急切地对万美华说:“弟妹,不是我想打扰你们,真的是有急事。”
万美华不容对方把话说下去就插话说:“是不是你们打牌三缺一了,告诉你,今天晚上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许谢建茂出门。你又想勾谢建茂去赌钱门都没有。”
李光亮连忙说:“弟妹,你搞错了,找谢建茂不是去赌钱,真的有人找他有急事,在我家里等着呢?
现在村里每天都有警察在这里查案子,我有几个胆子还敢在这个时候赌钱,那不是猪八戒吃砒霜找死吗?”
就在这个时候谢建茂也走到门前问:“李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不能明天再谈?”
李光亮说:“有人找你有要事,想见你一面,把话说清楚就行了,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
谢建茂对万美华说:“老婆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谢建茂被李光亮带着朝村外走去。谢建茂发现走得不对,就问李光亮说:“你这是要带我到什么地方?”
李光亮说:“不着急,你马上就知道了。”
来到村东边,谢建茂看见有几个人站在那里,还没有说话,沈军走上前去,对谢建茂说:“我们是刑警队的,请你到公安局走一趟。”
沈军将警官证在谢建茂的眼前晃了一下,谢建茂转头就想跑,被上来的两名侦查员紧紧地锁住膀子,连拖带拽地押上了警车。
警车就像微风一样,它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开走了。
夜更深了,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灯火通明,谢建茂蜷缩在审讯室的一个角落里。
沈军走进审讯室对谢建茂说:“谢建茂,这里是公安局刑警队,你涉嫌刑事犯罪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沈军将传唤证交给身边的侦查员杨可。
杨可把传唤证拿到谢建茂面前,对谢建茂说:“仔细看清楚,在这里签字。”
谢建茂一边在传唤证上签字,一边大喊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有犯法?你们草菅人命我要告你们!”
沈军说:“谢建茂,我们传你谈话,是经过充分调查的,掌握了你的有关情况,你干了什么缺德的事情你自己应该最清楚,现在让你交代就是给你一次机会,争取从宽处理。”
谢建茂赶忙辩解说:“我真的没有犯罪,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我平时就喜欢打麻将,就是那一点错误不可能构成犯罪吧?”
沈军说:“谢建茂,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
谢建茂蹲在地上想了一会,突然醒悟似的说:“是不是因为我老婆万美华被人强奸的事情,你们怀疑我参与了?”
沈军反问说:“你说呢?”
谢建茂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沈军说:“坐到凳子上好好交代自己的问题。先把你的基本情况说一下?”
谢建茂连忙点头回答:“我叫谢建茂,男,28岁,小学文化,职业建筑工人。妻子万美华,26岁,务农。家住谢唐村一组。曾经因为赌博被行政拘留一次,罚款三次。”
沈军问:“你现在把7月12日晚上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什么事情?”
谢建茂回答:“7月12日晚上我吃过饭就到李光亮家打麻将。
打到11点多钟的时候,村子西边有动静,听到有人喊抓贼,我们没有理睬继续打牌。
大概过去有十几分钟陆千武跑到赌场告诉我家里出事了,我就丢下牌,急急忙忙地跑回家。
进门就看见万美华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哭,隔壁的二叔正在安慰她。
我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人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
万美华哭着说:‘你还好意思问,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麻将,老婆在家差一点被人侮辱了,你在哪里?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我说:‘不要着急,你把当时的情况说说?’
万美华说:‘当时我正在睡觉,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人爬到我的身上,我发现不是你,就拼命地反抗并且大声地呼救。后来外面有动静了,犯罪分子才吓得翻墙头逃跑了。’
我连忙问:‘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万美华说:‘还做了什么,要是真的被人做了,你叫我以后怎么有脸做人。不行,我要报案,要那个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处罚。’
我问:‘你看清楚那个犯罪分子了吗?’
万美华说:‘我虽然没有看清楚犯罪分子的脸,但是从这个人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一个熟人。不然的话他怎么能够对我们家的情况这么了解。
晚上你下班回家,吃过晚饭才出去打麻将,因为我担心你随时都可能回来开门不方便,才没有拴里面的门。
这个情况犯罪分子是怎么知道的,一定是附近的人,也可能就是与你们在一起鬼混的那些人。’
我说:‘你就凭瞎猜去报案,公安局的人能相信你,万一你要是猜错了怎么办?再被人家知道了我们就将人给得罪了。不行,我不同意你报案。’
万美华说:‘被侮辱的是我,你说不报案就不报案哪?老娘咽不下这口气,不管他是谁只要是欺负了我,我是不会让的,一定要报案。’
后来我们两人就吵了起来。第二天,经过村里许多人的调解,我们的矛盾也就化解了,一致同意不报案。
那天晚上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是受害人的丈夫,你们现在不去破案,反而把我给抓起来想干什么?”
沈军说:“我们找你干什么?你心里还没有数吗?你那天晚上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你觉得你继续狡辩能有用吗?
你在那天晚上,还没有到11点就把钱都输光了,你从外面回来继续赌钱,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先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谢建茂低着头显得十分慌张,还不时地用眼睛偷偷地向沈军瞄了一下。慢慢地谢建茂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过了好大一会,谢建茂才小声地说:“后来赌的钱是万季辉借给我的。”
沈军问:“谢建茂你欠了万季辉那么多的钱,万季辉还能借钱给你,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谢建茂回答:“我答应一定按时还钱,他就借给我了。”
沈军问:“在赌桌上大家都听到万季辉要你还钱,如果再不还钱,就要找人收拾你。
就凭你一句不值钱的承诺,万季辉就借钱给你了。你话说给三岁小孩子听都不会相信。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我看你真的是想一条路走到黑了,不撞到南山墙死不回头。”
谢建茂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嘴唇,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军突然把桌子猛地一拍,大声地呵斥道:“谢建茂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天晚上你和万季辉在一起商量了什么?你必须老实交代。”
谢建茂被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还带着哭腔说:“领导我有罪,我不是人。现在我交代问题,请求领导能够再给我一次从宽处理的机会。”
沈军说:“谢建茂,坐到凳子上抓紧时间交代。”
谢建茂舔着干枯的嘴唇说:“领导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杨可用纸杯倒了一杯水给谢建茂。
谢建茂一口气把水喝光,狠狠地喘了一口长气才回答:“那天晚上,到我们家侮辱万美华的人是万季辉。
因为我借了万季辉一千多块钱,又没有能力还钱。
万季辉提出来要和万美华睡一晚,这钱他就不要还了,我也就同意了。”
沈军问:“谢建茂,你和万季辉是怎么商量的?把犯罪过程详细交代清楚?”
谢建茂回答:“那天晚上万季辉进门就给我一个下马威,逼我还钱。并且扬言如果再不还钱,就要找人教训我。
后来又说一句,如果让我老婆陪他睡一觉,欠的钱就可以不要了。
听到这个话我的心里就活络起来,能有这样的好事我又何乐不为呢?
于是在快到11点的时候,我就悄悄地给万季辉使了一个眼色,万季辉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又继续打了一会牌,万季辉借口家里有事要提前走。我就跟着他一起出来。
万季辉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我说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说:‘我答应你的要求,同意把老婆借给你睡一晚,事后我们人、债两清。’
我还告诉万季辉:‘今天晚上我们家里面的门没有拴,爬墙头就可以直接进入房间。完事你就走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万季辉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扔给我说:‘你继续进去玩吧。’他就朝我家的方向走去。”
沈军问:“事情发生以后,你与万季辉有联系吗?”
谢建茂回答:“第二天万季辉没有到工地上班,可能是跑出去避风头了。
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万季辉才与我联系。
万季辉对我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报案,如果你们报案我就说是你让我去做的。’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万季辉又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他对我说:‘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还是出去躲一段时间,如果公安局有什么动静,就打这个电话告诉我。再给你五百块钱就算是给你老婆的补偿费。’
说完话他就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
最近我一直提心吊胆的,谢建勤是被光屁股男人杀害的,那天,万季辉到我家也是光屁股。
我非常害怕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作案的,那样我不仅是知情不报包庇罪犯,而且是犯罪分子的同伙。
我认罪,接受政府的任何处罚。我愿意戴罪立功,帮助你们把万季辉抓回来,争取宽大处理。”
经过深入调查发现万季辉在作案动机、身高、年龄、体态、职业、居住地址等诸多条件都符合8·14案件犯罪嫌疑人的基本特征。
万季辉已经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