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地大冲撞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这是元稹听到好基友白居易被贬江州司马，所写的诗句。
方哲没有这么惨。
他不是垂死，他也不是病中，身边的环境也不是暗风吹雨入寒窗，但上面的十四个字，有三个字他还是应了的。
惊坐起！
坐在灯芯草的草坪上，方哲一身都是冷汗。
刚才那绝对不是梦！
且不说他很久都没有做过梦了，便是做梦，也绝不该是刚才的那般情况。
不过，说起来，刚才的情况，和梦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
梦是意识的投射。
自我意识的，主动性的投射。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被压抑的向往、追思、担忧、惊惧等等情绪，在失去压抑之后，像泥土下的种子，在黑暗中发芽。
破土而出者，是为梦。
而方哲刚才的情况，并非自我意识，也并非主动性的投射。
但是，确实是出自于他的意识之中的一种投射。
姑且，也还是把它称之为梦吧！
梦中情境，和空间有关，但这绝对不是空间的锅。
那又是谁的锅呢？
不需要思考，方哲很快便确定了目标。
灵魂链接一直都是有后遗症的，这个方哲很早就知道。
内外两方面的后遗症。
外为天谴。
内为意识碰撞。
所以方哲很早就一再告诫自己，要慎用、慎用、慎用！
特别是链接了许纯华极为意外地获得了修仙秘法之后，方哲更是决定，在把青元炼气诀修至大成之前，是不打算链接下一个目标了。
只是，打算归打算，现实归现实。
大峡谷中，生死面前，他还是又链接了一次！
而这一次，终于把巨大的后遗症，摆在了他的面前！
灯芯草的淡淡幽香，抚慰着方哲的情绪，使得他在惊坐而起之后，终于是慢慢地平静下来，开始思索梦中情况。
他的目光也不由得地向不远处的灵泉以及长生树飘去。
灵泉不止是可以用来喝，还可以用来浇灌这些树的？
别怪方哲这个想法看起来太傻，实在是因为，空间中的草木，从来就不需要浇灌！
它们也不存在正常的生长！
空间解析草木烙印，然后把草木收入，在收入之后，草木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生长的全过程。
要么生长为最终的状态，比如说长生树，二十多米的高度，一直都没有变过。
要么生长为方哲需要的状态，比如说灯芯草。
灯芯草被空间收入后，和其它的草木一样，只有一株，但这一株，却含有“烙印”，方哲一念之间，就可以让它从一株变成十株、一百株、一千株。
倒也不是无上限，受空间本身大小所限。
但只要没有抵达空间本身大小的上限，草木的多寡，确实是俱在方哲的一念之间的。
空间中，目前为止，最具价值的草木，无疑就是长生树。
但方哲也只是让长生树保持着一株的数量，而没有变出很多株来。
因为毫不必要！
除了数量，便是状态。
灯芯草长成的最终状态，高高的，和芦苇都差不多，只是略微矮小点而已，并且它的叶子还剌人，一点都不可爱。
但它在幼草的时候，不止低伏在地上，而且叶片柔柔的，并且连茎带叶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所以，现在的空间中，一株最终状态的灯芯草，和其它的草木一起，被方哲归置于专门的药草种植区，而他此刻身下坐着的这一小块，三米乘以三米的区域，则是由两百多株的灯芯草幼草组成的草坪，属于起居区或者说生活区。
这些幼草，也并不再成长，而是始终保持着幼草的状态。
它们没有“时间”。
又或者说，在这个空间中，它们并不受时间这种东西所限，而是可以随意地处于任何的生长阶段！
随谁的意？
当然是随方哲的意。
他是空间之主。
在这里，他便是绝对的主宰。
其实，前世的时候，一开始，方哲也有试过用灵泉浇灌草木的，但是，没有任何变化和影响！
本来也是，身为空间之主，他本就拥有着对这些草木的绝对掌控，从有无，到多少，再到可以锚定的全部的生长状态，这些全都是一念之间的事，还需要什么灵泉浇灌？
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方哲的脑海里也根本就没有了用灵泉浇灌草木的概念。
然而，刚才，梦中的情境，给方哲展示了一种不一样的可能。
灵泉浇灌长生树，使得长生树一次又一次地生而向死、死而复生，在不断的蜕变或者说进化中，最终，进化成了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样子。
树叶全没了！
树枝也全都没了！
二十来米的高度，变成了只有一米来高，从仰头难望其顶到需要低头看它。
需要一两个人合抱的树身，也变成了只有拇指粗细。
如果不是那一次又一次的变化方哲俱都看在眼里，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方哲起身，小走几步，来到了长生树的底下。
望着这棵高高大大、枝繁叶茂的长生树，方哲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梦中所见，到底是真还是假？
说它假吧，它看起来太真了！
说它真吧，凭什么？
梦中一切，是源自于方哲意识的投射。
也就是说，梦中展示的那些东西，是方哲自己意识中的内容！
方哲肯定是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它们属于外来。
灵魂链接本来像是用大行星牵引小行星，让小行星坠落于大行星，化为大行星的一部分。
大行星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受到冲击，但总的来说，利远大于弊，消化了冲击带来的疮痍之后，剩下的就全都是收获！
然而大峡谷中这一次的链接却不是这样。
不是大行星牵引小行星。
是大行星直接把恒星，把一颗太阳牵引了过来！
方哲自己的意识主场，直接变成了客场！
甚至，连客场都不足以形容之，而像是把一个人扔进了大海中。
大海一个起伏，这个人便为之翻覆。
这便是方哲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这也是之所以会有刚才的那个梦。
这个梦，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后面必然还会有很多。
并且，也许还有很多很多，会不仅仅以梦的方式呈现。
一次一次又一次之后，方哲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会被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