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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海沙帮主

“自己这侄儿……莫非是真的开窍了?”

听着方梁那条理清晰的分析,张云华眼中异彩连连。

此番言论不仅条理清晰,期间更兼人情练达乃至江湖种种勾心斗角之谋算,这千头万绪,若是原先方梁那木讷样子,是断然理不清半句的。

然而此时的方梁却是仿若彻底开了窍,言谈之间竟颇为有理有据,口中头头是道,竟让她生出一分信服乃至安心。

原本丈夫死后她自觉无依无靠,还想着自己需要振作精神照顾好侄儿,可现在看来,她反倒是从这侄儿身上找到了一分可以依靠的感觉。

“方少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无足够的武力自保怕终究要遭人毒手,我们几个恐护不住……”

王虎听完后方梁的分析后倒也觉得有理,但还是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之处。

明面上无人动手,并不代表暗地里就无人动手。

无论是暗箭和下毒之类的手段还是找几个无关的宵小袭击,对于目前的周家而言都将是生死危机。

终究是底蕴浅薄,整个周家全靠周奎这个六品气血境撑着,现在周奎一死便是彻底失去支柱。

除去一些仆从之外,张云华一介普通女流,方梁原身也尚文不尚武,现在唯一能依靠的还只有王虎王豹他们几个外人。

然而就算王虎王豹真的忠心耿耿也无用,几人基本皆是初入八品整劲境界,实力最强的王虎也不过八品中期,但凡一个巅峰八品上门都足以让众人当场横死。

“可否招一些护卫,或者去镖局……”

张云华闻言亦是心中一紧,努力思考着办法,奈何见识受限,所想皆是寻常。

“无妨,应当无人会挑在这葬礼期间动手,过后我亦自有计较。”

方梁胸中已然隐约有了定计,但为防人多眼杂,并未向着众人道明,只是再次看向张云华,道:“婶婶,周叔的葬礼还得您来主持,侄儿这几日不太好出面。”

“好,此事本就该婶婶出面。”

张云华自然是顺从应下。

丧葬之事,自然是该由她这个妻子出面的,反倒方梁名义上只是义侄,纵使不出面也无妨。

礼法之事一脉相承,各地丧葬流程倒是大同小异,亲人逝去前需守在近前送终,逝去后第一时间便是入殓、搭灵堂、发报丧贴。

其后便是依据各地风俗停灵数天,一是让人赶来吊唁,二是防范逝者乃是假死,若按仙神之说又有头七回魂等种种说法。

而按照这罗山县的风俗,丧葬一般便是要停灵七天,约莫是和头七相对应的意思,其后才是下葬。

周奎逝去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开始入殓搭灵堂,报丧贴也早已发出,这些纵使方梁不说也已被张云华操持的差不多了,后续主要是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来吊唁周奎的,自然是以青蛟堂之类的江湖帮派成员为主。

不过第一个前来的甚至并非青蛟堂的一众分堂主。

“周兄弟,老哥来晚一步啊!”

没等多久,就只见一身宽体胖、作富绅打扮的中年胖子火急火燎的迈步而来,身后还带着几名大大夫模样的老者,当见到周家这上下素缟的模样后便又呆立当场,扼腕兴叹。

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富绅胖子,外人必然万万想不到,这便是罗山县赫赫有名的海沙帮帮主,胡善。

不过这倒也正常,此界颇似华夏古朝,帮派大多并非纯粹为恶与争抢地盘。

大多数帮派其实是由商帮、同乡会、互助会、职业行会等等演变而来,更有甚者甚至有明确的目的、信仰、学说,譬如那太平、白莲、墨家游侠儿。

海沙帮本质上其实是商帮,只不过其主营业务是贩私盐罢了。

最早这是个违法勾当,但现如今朝廷糜烂一片,各地反王四起,因此反倒是渐渐摆上明面甚至在当地有了不小权势,说富绅也不为过。

“见过帮主。”

胡善到来,无论是作为帮主还是吊唁宾客,张云华自然都是要出面迎接的。

“来晚一步,悔之晚矣。”

胡善再次叹息一声,道:“周夫人节哀,还请妥善操持周兄弟后事,此事我也必然让黑虎帮给个交代。”

“……劳烦帮主了。”

张云华有些嗫嚅,尤其是念及之前那邋遢老道所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海沙帮帮主,顿了片刻方才出声。

好在此刻她浑身素缟满心悲切,再如何也是正常,因此胡善倒也没觉有何异样,只是仿佛想起什么般又道:“我听闻周老弟尚有一侄儿视若己出,不知方梁侄儿何在?”

“梁儿昨夜归家时同样遭人袭击,深受重创双腿皆废……”

提到方梁,张云华面上的悲切与那恨意再也抑制不住。

“什么?方梁侄儿也遭人袭击?”

胡善似是刚听闻噩耗,震怒的斥了一声‘混账’,又道:“此行我正请了几位名医本欲救治周兄弟,可需要让他们给方梁侄儿瞧瞧伤情?或还有治疗余地。”

能有机会再瞧瞧方梁的伤情,张云华自然是乐意的,很快便领着一行人来到方梁所住的卧房。

卧房内,方梁正侧卧在床上,背朝着门口,听到有人敲门也不应答,众人推门而入也无反应。

直到张云华轻唤了声‘梁儿’,方梁才仿若惊觉,仓皇般做了个擦拭眼角的动作,支撑着翻转过身来,眼眶尚且残余着湿润,呐呐的回了声:“婶婶。”

这一幕,看得张云华都是一阵恍惚。

自己这侄儿,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木讷的模样。

刚刚是在悄悄流泪吗?

也对,一个人哪能如此快的转变,忽闻自身残废的噩耗又哪能不悲。

想来先前他也是强撑不想在自己面前展露罢了。

“梁儿……这,这是海沙帮帮主……”

张云华一时间也凝噎难言。

“我与你叔父相交莫逆,方梁侄儿若是不介意可唤我一声胡叔。”

胡善主动上前,又赶紧张罗着让带来的几个本地名医给方梁看伤,接着道:“侄儿莫要悲观,此四人皆是本地名医,或许能有治愈你腿伤的法子,便是不成,胡叔日后也必为你寻得那断续奇药。”

“那……侄儿谢过胡叔。”

方梁迟疑着呐呐应下,一副木讷甚至是已经麻木了的样子。

四位胡善带来的大夫一一上前检查,随后又一个个愁眉紧锁,抚须扼腕。

有句看大夫时的戏言,若大夫信手开药,那便是小病,若大夫冥思苦想翻书搜典,那便是能治之症,可若大夫沉眉不语……

“怎么?治不好?”

胡善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摧筋断骨,非寻常药石能治,恕老朽无能为力。”

慑于胡善的威势,几名老者只能硬着头皮作答。

说句不好听的,方梁那腿的骨头几乎是被摔碑手给拍得个寸寸碎裂了,若非某些江湖奇药、奇术便唯有请真气境以上大能出手才有治愈希望。

让他们这仅在一县之地略有薄望的坐堂医来治疗属实是为难人了。

胡善看似慈眉善目,但实则也是五品龙虎境武人,又如何能连这些都不清楚,此刻无非也只是做个态度。

“胡叔,莫怪这些老医师了,侄儿早已不抱希望。”

方梁此刻的面色更加颓然,但还是张口求情,犹豫嗫嚅了刹那,又道:“侄儿厚颜,倒有一事相求。”

“哦?但说无妨。”

胡善略微意外,又爽快应下。

“我……我听说……周叔惹了很多仇家。”

方梁缩了缩脖子:“现在周叔走了,侄儿也双腿残废,实恐有宵小欺辱婶婶,可否请胡叔派些护卫……”

方梁口中说着担心婶婶受人欺辱,实则自身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眸底全是惊弓之鸟般的惊惧模样。

胡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结合自己知晓的方梁往昔秉性,顿时了然,当即一挥手:“此乃小事,胡叔我这就派些人马过来,保叫那些个宵小不敢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