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路死路
“那道长所言生路为何？”
方梁眼见这邋遢老道知之甚详，颇为神秘，倒是真对其所谓的生路起了分好奇与期待。
然而老道所言无异于废话：“自然是走，离开这罗山县。”
“既然已有如此多人想让我死，我又如何能安然离开罗山县？”
方梁蹙眉再问，心中的期待也淡了几分。
并非因此废话，而是因为这与他的打算正是截然相反。
“想要安然离开罗山县，那就要看你是否能忍辱负重、周夫人对你的情谊够不够深了。”
邋遢老道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转而看向张云华，道：
“周夫人才是周奎明媒正娶的正妻，相反方公子只是个甚少露面的义侄，只要周夫人你愿意留下操办周奎后事便足以吸引大多数人注意，如此便可替方公子争取逃离的时间。
且方公子主动离开罗山县又未与周夫人一起，自然便对青蛟堂堂主之位没了威胁，那些个忙着争权夺利的想来也没心思去死追着不放。”
“如果道长想说的只是这些，那便可以离开了。”
一旁张云华听得神色有些意动，方梁却是摇了摇头，平静的下达了逐客令。
先不说这老道所言与他所想南辕北辙，光是这论断在他看来都有几分荒谬，更别提还要做这抛家舍亲之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继承了原身的身份，不说担负起一分责任，最起码总也不能为了自己苟且偷生而对其亲人落井下石。
哪怕不论这些，如此断情绝性的做法也违背了他为人的底线。
“小子，可莫要一时意气冲昏头脑，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不走十死无生，不过是与周夫人同死而已，若现在离去便可苟活得一条性命，来日也有寻仇的机会。”
邋遢老道微蹙眉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却不信这十死无生，道长，请了！”
方梁拂袖拱手，再次做出送客之态。
“不信？生死之事，岂是你不信便可活的？”
邋遢老道似乎被气笑了，言语间也多了分莫名火气。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抛家舍亲，苟延残喘，不若同死。”
方梁声音平静，道：“何况，我自有办法死中求活，不劳道长操心。”
“自有办法死中求活？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残废小儿如何在贫道手中求活！”
邋遢老道不知受了何等刺激，听罢方梁的话后忽的勃然大怒，浑身须发皆张，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方梁面前，满是老年斑的枯瘦手掌掐着方梁的脖颈，单手就将他从太师椅上提至半空。
“梁儿！”
“方少爷！”
“混账，并肩子抄青子。”
骤然惊变，在场众人尽皆色变，张云华着急惊呼，王虎与王豹二人则直接抄起了随身环首刀。
“无事。”
被掐着脖子提到半空的方梁此刻反倒是一脸平静，甚至抬手制止王虎等人。
方梁目光依旧平静的与老道对视，甚至嘴角带起微微笑容：“我赌道长你不会杀我。”
“赌？”
邋遢老道枯瘦的手指收紧几分，目光中杀意四射：“如果你所谓的自有办法只是赌，那贫道今日还非杀你不可！”
“既然道长不喜欢赌这个，那咱们换个赌法如何？”
方梁微笑。
邋遢老道冷声道：“赌什么？”
“自然是赌我能否死中求活，若是失败小子自有一死，也不劳道长费心。”
方梁的笑容很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欠揍。
“哼，也罢，将死之人，贫道索性也懒得和你置气。”
邋遢老道闻言微微一顿，轻哼了一声，随手将方梁扔回太师椅上。
随后他也不再停留，大踏步转身离去，一步便是缩地成寸般挪移数丈之远，眨眼便没了踪影。
“这……这……”
眼见邋遢老道如鬼魅般转瞬消失无踪，刚刚还想抄刀子动手的王虎王豹二兄弟皆是如同见了鬼一般，冷汗直流。
如此神鬼莫测的身法，起码也是龙虎境以上的高手，方才真要动起手来怕是他二人还不够人家吹一口气的。
不过方梁倒是对此早有预料，因此反而表现的十分平静，只是侧头看向王虎：“虎哥，你可知晓四海帮？”
“四海帮？方少爷为何问起这个。”
王虎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听方梁问话后都慢了半拍，这才道：“听倒是听过，偶尔听帮里老人提过一嘴，只是这四海帮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被红花会吞并，现在早就没了。”
“被红花会吞并？”
方梁闻言眼神闪烁，追问道：“那四海帮帮主及其家眷呢？”
“自然是死了，四海帮主与红花会主约战小青山最终一死一伤，随后红花会势如破竹攻破四海帮总部，四海帮高层尽数投降，但之后似乎产生了内乱，四海帮帮主全家灭门，仅有幼子不知所……”
王虎说着说着，张了张嘴，说不下去了。
原本没觉得什么，可说着说着，尤其是想到刚刚那邋遢老道的言语，这剧情怎么越来越耳熟呢？
“如此便是了。”
方梁此刻目中也闪过一丝了然。
也难怪那老道莫名登门，态度还那般奇怪。
【名称】：田季安
【境界】：三品
【星位】：二星
【康健】：2250/2400
【特质】：四海帮
【特长】：猿公残剑
以上便是方梁刚才自邋遢老道身上所见的古卷文字。
也正是这文字，才让方梁笃定，这老道必然没有恶意，且与四海帮有所关联。
三品，若这古卷之上的境界显示与武者一样，那便是气海境大能。
九品调摄、八品整劲、七品培元，此乃武道下三品。
六品气血、五品龙虎、四品真气，此乃武道中三品。
三品气海、二品登天、一品绛宫，此乃武道上三品。
武道九品，每晋一品皆是质变，每三品又是天渊之别。
这老道已臻至上三品之境，别说想对他方梁动手，就是想屠了这罗山县一时半会儿怕也无人可挡。
要知道包括海沙帮帮主在内、作为罗山县几位至强者的五帮四会总瓢把子都不过龙虎之境，与这老道的差距恍若天堑。
刚刚老道但凡有半分恶意，方梁压根连挣扎的必要都没有，人家喘口气都能喷死他。
不过倒也正因为如此，反倒让他笃定这老道登门而来绝非恶意，当然，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这才对刚刚老道的威慑丝毫不惧。
“只是这特质……不止是职业，也包括所属势力吗？”
特质特质，自然是指特征与性质，出现职业、势力乃至血脉种族倒也不奇怪。
四海帮这个特质并不算强大，仅仅是能提升半成、也即是百分之五体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海帮已经覆灭的关系。
不过这个特质，结合王虎刚刚的话语，这老道的来历与来意便隐隐可以猜测出几分了。
想来这田老道正是当年的四海帮主遗孤，潜心修炼多年才又回到了这罗山县城，不知从何听闻消息，见方梁与自己境遇有些相似才上门相救。
“不，与其说是救我，倒不如说是迫切的想要证明些什么吧……”
方梁很快又摇了摇头。
以田老道三品的实力，真想要出手救他的话易如反掌。
但他显然并无出手的意思，而仅仅只是出言献‘策’。
再念及田老道刚刚那馊主意……
“可惜，我不是你，此时亦非彼时。”
方梁低眉自语，最后化作哂笑。
四海帮覆灭或许与他此时处境颇有相似，但终究形势发展并非完全一致，局中之人也并非当初。
便是无这星宿榜，他自认求个苟活也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