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开卷考试
在外人眼里，一个亡灵法师像是对待朋友那样对待自己的召唤物，无疑是一件滑稽的事。
梅诺皱起了眉。
牙和影差点没忍住笑，但侍奉者严厉的注视让他们保持了尼斯人的礼仪。
海涅倒是不在乎这个。
他自己明白就行。
如卫殿鸢所说，两人的确聊了两句。
但还没来得及走完第一道流程就被打断了。
所以海涅一直记着这件事。
他也没直接答应梅诺，只是说先上来看看。
梅诺欣然允诺，毕竟这是向被招募对象展示自身强大实力的好机会。
他还提到了迪伦。
于是海涅走了过去，发出邀请。
迪伦板着脸：“我没兴趣。”
海涅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想自己也造一座吗？”
迪伦震惊地看向他，随后一脸不情愿地走向升降平台上。
然后把因为激动而握紧的拳头缩进了袖袍里。
…
浮空城从外面看大致呈正八面体的形状，略微扁一些。
下底被切去了尖端，中央的平面上留有进出口。
刚一进来，跃入眼帘的就是黑曜石砖面垒叠出的高耸穹顶，上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银色符文。
原始的宗教风格与神秘的魔幻风格完美交融。
八名穿浅紫长袍的暗影技师分列两边，微微垂首。
数道视线落在海涅身上。
好奇的有，轻蔑的居多，但更多的是嫉妒。
太赤裸裸了。
他们在这上面对下面看的一清二楚，自然看到了两人亲昵的样子。
海涅无视了这些视线，他察觉了到淡淡的元灵波动。
但不是笼罩在穹顶上的那些。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前方。
漆黑的暗影能量被银色弧光拘束，一颗黑球静静悬浮着。
下方是用紫色线条勾勒出的繁复法阵，两条长边上各自嵌着两块黄铜色的金属板，上方有悬空的银色符文。
元灵波动正是来自于此。
比起狮王贸易行和领主府密室的魔法地图，这里的装置多了些复古的味道，少了工业品的质感。
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海涅在心里告诫自己。
…
捉羊：“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古董吧？他们看得懂吗？”
夏老师：“我不知道哇，我被追的时候他们已经换设备了。”
萨总：“卫老哥呢？你见过这东西吗？”
卫殿鸢：“见过，报废的时候拆过。”
萨总：“……这也太硬核了。”
…
几人闲聊间梅诺已经自豪地介绍上了。
“浮空城的控制枢纽是这一块暗影精华，控制它的便是圣殿自行研究的控制模组。”
随着他的手在金属板上拂过，上方的符文投射在了黑球上。
“这是负责控制能量平衡的法阵，现在正吸纳着附近的圣光粒子……”
“这是负责控制漂浮的法阵，咳咳，刚才只是异常波动……”
海涅稍微用感知靠近，但被一堵厚实的墙拦住了。
隔绝墙几乎将整个暗影精华与操作台都包了起来。
想想也是，这可是“机房重地”，怎么能不设防呢。
希娅拉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作为这里仅有的五级施法者，她的感知足以察觉到任何动静。
不过饶是她也有些好奇，海涅的感知似乎与别人不同……
是错觉吗？
她看向金属板上方的符文。
与那些东西很像。
…
梅诺介绍完了操作台，又分别介绍了大厅里的常用生活设施，以及通往不同房间的路口，但显然没有带着众人去逛逛的意思。
最后他停在一团熊熊燃烧的漆黑火焰前。
这一团平平无奇但巨大的黑色篝火，火苗有近三米高。
并不热，反而有种深邃幽冷的感觉。
它与暗影精华分别位于大厅的两个半场中央，周围被护栏简单围住。
这更像是为了保护游客而不是设施。
“这是暗影烈焰熔炉，也是所有黑曜石的……”
梅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人跳了进去！
是卫殿鸢！
“出来！”
海涅心里一点不慌，但脸上还要装出肝胆俱裂的样子。
“快出来！”
卫殿鸢在他的强制命令下沾着一身的黑色火焰走了出来。
漆黑的骨骼，漆黑的魂火，漆黑的火焰。
他比迪伦的乌鸦还黑。
那鸟好歹有一双血瞳。
但火焰很快消散。
萨总惊道：“卫哥你别想不开啊，我知道穿越这件事难以接受，但这也未必穿的回去啊……”
卫殿鸢：“……我要学技能，这是唯一的机会。”
捉羊：“我靠，这么硬核？有感觉吗？”
卫殿鸢：“那必须的。”
夏老师有些蠢蠢欲动：“莫非暗影斗篷也是……”
萨总：“我的夏唉，你动动脑子啊！那颜色都不对！”
“也是……”
…
众人在惊吓之后就只剩下了惊奇。
他们都认出这就是那个吸收暗影能量的古怪骷髅，没想到它居然不怕暗影烈焰的炙烤。
希娅拉脸色凝重道：“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吗？它似乎不太安全。”
海涅盯着卫殿鸢的漆黑魂火：
“类似的情况只会在能引起他回忆的场景下出现，以往他们的反应都没这么大，但这次格外强烈，我怀疑是之前的暗影能量……不对，重点是浮空城！”
他激动地看向梅诺道：“可以借用你们的协同信标吗？”
有希娅拉在，也没人敢拒绝。
很快，道具被拿了过来。
卫殿鸢哆嗦了一下，但这次没躲。
一枚信标像是头环似的勒在他的颅骨上，另一块被海涅贴在自己额头。
两人之间建立了模糊的连接。
如果说元灵的大桥是钢筋混凝土铸造，那这就是几根绳子上铺着木板，木板之间空隙极大。
但勉强能用。
海涅在脑海中发问：
“表示肯定的发音是……如果你能听懂，用它来回答我。”
“是。”
走完流程，海涅直接问他：
“暗影烈焰激起了你的回忆？”
沉默。
卫殿鸢：“他问我‘暗影烈焰是否激起了你的回忆’，我该咋答呢？”
海涅惊了，这还能开卷考试的！？
三兄弟也惊了，纷纷出言献策。
“是。”卫殿鸢回道。
海涅：“你确定自己能在炙烤中活下来？”
卫殿鸢又转述了问题。
“这说啥呀？我觉得答啥玩意儿也不对呀……”
萨总：“卫哥谨慎呀，换我就直接答‘是’了。”
捉羊：“根据我的经验，你现在要回答两个‘是’，来表示否定，然后再递进到三个‘是’来表示‘我不知道’，一步步来，别暴露。”
…
这次沟通比较费劲，但卫殿鸢还是如愿进行到了最终环节。
“是，是，是。”
海涅停顿后反问：“你是想说‘不确定’吗？不确定的发音是……”
卫殿鸢：“是，不确定。”
海涅又一次停顿，脸上还浮现起纠结的神色。
“即便如此，你……也要试试吗？”
这次卫殿鸢终于可以认真回答。
“是。”
海涅不再犹豫，对梅诺点点头，示意他取下“儿童手表”。
然后他放开对卫殿鸢的束缚，看着他走进了火里。
“不会影响你们吧？”他问梅诺。
后者傲然一笑。
“怎么可能影响？”
这无非就是一具奇怪的骷髅而已。
可眼前的熔炉是什么？
这就是浮空城的动力核心！
如果说暗影精华是浮空城的大脑，那么熔炉就是心脏。
它将这铸造外壳的几万块黑曜石所蕴含的暗影能量全部汇聚，通过燃烧使其流动。
这种规格的东西想要破坏？
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骷髅能在里面撑几秒吧。
虽然它诡异地吸收了暗影能量，或许能形成一层隔绝，但那和一张纸有什么区别？
十秒很快过去。
三十秒……
一分钟……
三分钟。
梅诺故意叹了口气，颇为快意地看向海涅。
“节哀吧，尽管它拥有一些自我意识，但这毕竟是……”
轰！
浮空城忽然猛的震颤了一下，黑曜石上的光芒有一瞬间的暗淡！
仿佛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忽然供电不稳似的。
随后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熔炉中走出。
海涅脸上涌起强烈的惊喜，同时脑海中响起一股大碴子味的咆哮！
“哈哈哈哈哈我学会了，为这么个破（pe）玩意儿真累死我了！
“九级暗影烈焰，九级啊！”
卫殿鸢手里举着两团漆黑的火焰。
那火苗温顺的就像刚长出绒毛的小猫，颜色却深邃的仿佛黑洞。
梅诺的眼睛都看直了。
在他眼里，这火焰的纯度甚至比熔炉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