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子斩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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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不是他

“这么说来...我们要搬家了吗?”

华灯初上,顾南汐如同往日般把下巴磕在相公肩头,默默偷学着厨艺。

不过此时她倒微微有些分心,连相公放了几颗盐都没看清。

要搬家了啊...

当初破境失败,莫名其妙的就飞到了无双城,莫名其妙的就落在这里,还莫名其妙的把某人险些砸死...

在这里,她第一次和凡人说了那么多的话,第一次被凡人喂食,第一次被凡人看见自己最羞耻的一面。

她听了他说的许多故事,也终于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故事。

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也依然会发生很多故事。

这个小小屋子包含了太多的情感,让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这儿离开。

“房契还没拿到呢,而且还得翻新修葺,不知道要等多久。”

沈河趁着锅里的排骨在收汁,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娘子。

刚才就听她语气有些不对,现在见她这幅略有些伤感的样子,便笑道:“我住这里也习惯了,如果娘子...”

“没事的。”

顾南汐摇了摇头,相公的贴心让她有些小甜蜜,所以嘴角也微微翘起:“屋子就放在这儿,以后有空再回来小住几日好了。”

嗯,届时我再布一个水幕天华大阵,这样即使无双城覆灭,小屋子也还是无恙的。

“也行,听你的...你尝下味道?”

“唔...好吃~”

顾南汐学着沈河的样子竖起大拇指,娇俏的模样惹得后者没忍住亲了她一口,然后...

然后一没留神,排骨就糊了。

端菜上桌时候,两人都很无奈在笑,却也没影响他们的心情。

“差点忘了,相公现在是厉害的修士了,也难怪魏...城主大人对你这么好。”

提到这个,顾南汐心里更有些喜悦。

昨日从城主府回来之后,相公便和她言明了一切,除了怕她担心而没说体内妖丹,关于大圣点将决还有功法传承之事,相公几乎都坦白相告。

她感觉到了相公对自己的尊重,同样也因为不能和相公分享自己的秘密,而有些愧疚。

但无论如何,他们以后可以毫不讳忌的讨论“修行”一事,若有可能,她也会假装不经意的提点几句,避免相公绕许多弯路。

就譬如现在,她帮沈河夹了块排骨,再顺口说道:“听说修行之人都要修身养性,相公在外面就不要轻易动怒啦。”

相公有一股侠义之气,心肠也挺软的,见不得很多龌龊之事,可若因为这样而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修士...

相公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她就要抛掉修士涵养,去把对方灭个满门了。

这样未免有些失礼。

“嗯嗯,我晓得的。”

“不过...相公你的额头怎么破了?”

“额,意外而已...”

迎着娘子探究和心疼的目光,沈河讪笑着揉了揉额头。

在萧季季的电疗刺激下,刻印在他神识中的妖族传承终于露出真容——一个关于“硬”的修行之法。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调动体内妖气,对身体某个部位进行强化,随着领悟越深,妖气也将能覆盖全身,金刚不坏水火难浸,甚至肉身力量也会强横许多。

当“硬”到极致,肉身永恒不变,可逆天而行,贯穿天地。

听上去有点玄乎,不过妖族的血脉传承对学渣倒挺友好的,不用自主修炼,也不用感悟什么天道。

顺其自然,即可水到渠成。

沈河本来也很满意,他不仅无师自通了妖气运行方法,力大无穷且防御力拉满的这种特质,也让他紧跟智爷步伐,在传奇训练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萧季季却哈哈大笑,说这不就是体修么。

厉害的体修身高体健,身手敏捷,肌肉发达。

完全可以满足普通妖族的营养需求~

沈河自然是不服气的,为了展现《硬》的功法之威,他立即调动灵力至额头,一脑袋就撞在了树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在娘子面前,他自然不能丢了面子,甩锅张口就来:“害,还不都怪那个小屁孩,他非要模仿赤衣罗刹给我刺激神识,一个手指冒着电就戳过来了,我大难不死好不容易领悟了功法,他还非得拉着我做实验,我哪是五境修士对手啊,于是就...”

“这样啊...”

顾南汐低头吃菜,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修行之人除了修身养性,还得有仇必报。

正好,她刚将相公说过的“元气弹”改良成了“灵气弹”,今晚就试试吧...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沈河忽然念了一句诗。

顾南汐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好奇。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沈河不死心,又念了一句。

顾南汐单手托腮,笑吟吟的看着相公表演。

“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莺?”沈河使出了杀招。

顾南汐终于扑哧一笑。

“相公好端端怎么开始吟诗了?嗯,前面都挺有气势的,最后一句却有些奇怪。”

“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沈河一直在观察娘子的一举一动,见她对诗词毫无反应,只好悻悻作罢。

两人很快吃过晚饭,又在小院里晒着月亮温存了片刻,便准备早早歇息了。

趁着顾南汐正在沐浴,沈河默默调动妖气,开始了他的修行。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反正随着他念头一动,体内妖丹便分出几缕气息,接着便全都集中在食指之上。

肉眼无法察觉,可沈河自己明白,指尖的部位已明显坚硬了许多,如同套了一层铁皮。

虽然赤衣罗刹说会帮他寻找天魔宗弟子,以其功法灌注,助他早日领悟传承。但想来此事也极难做到,沈河更不愿把希望都依托于旁人。

反正不浪费时间,也没什么副作用,得空了就修炼一番,总归是有一些提升的。

更何况...

沈河看了看刚刚出浴、朝床榻走来的娘子,心念一动,懂的都懂。

“相公你笑的...好奇怪啊...”

“没什么,对了娘子啊...”

“相公啊,夜深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啊?这不是应该由我...唔...”

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

当顾南汐俏脸通红,第五次吻过来之时,沈河的目光也尽是惊恐。

这一夜,他不仅没有成功领会妖族传承。

反而对它的反义词多了一种新的感悟。

......

夜深人静,月儿弯弯。

顾南汐轻轻为相公掖好被子,看着他睡梦里也不忘喊着“不要不要”的样子,她心里也闪过一丝羞涩。

按常理来说,太吾弟子的道法对旁人影响极其有限,面对高阶修士更容易遭到反噬。

可相公明明毫无修为,却能用几句诗词影响她这样的七境修士,简直比天道法则还要恐怖。

还有那些故事...自太上忘情决的道心破灭之后,本以为这辈子都再无法修行,可相公仅凭着那些小故事便让她重铸道心,恐怕太吾圣人也不过如此。

但不知为何,她也曾听过相公唱歌,除了有点难听,她的并未感到其他异常。

相公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啊...

也正因如此,她也必须勤勉修行,这样才能永远守护在他身边,守护着属于他俩的小小幸福。

默默思索了一阵,顾南汐悄悄伸出手指,其中电弧一闪而过,然后缓缓涌入沈河的眉心。

虽还是不能帮他修行,但也可刺激神识,助他对妖族传承领悟更深。

当然,此举亦有不小风险,需要她这样对灵力掌控极深的修士才能做到。

而那个萧季季,他居然如此莽撞...

想到这里,顾南汐素手轻挥,一个蒙面红衣女修便悄然出现在屋中。

她念头稍动,红衣女修便从窗外飞了出去。

片刻之后,无双城某个角落传来某人的一声惨叫,还有“老妖婆!”、“我的手!”、“我的头!”之类的痛心疾呼。

等红衣女修再回来时,顾南汐却没急着将“她”收回,而是静静打量着这具分身。

目光牢牢盯在“她”的左手上。

这里...被相公牵过了啊...

不然干脆把“她”扬了吧?

顾南汐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无奈将分身收进了须弥戒之中。

随后她又轻轻叹了口气。

分身作为障眼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若有一个和她身形气质接近,同样境界高深,又值得信任的人就好了。

可这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算了,日后少用‘赤衣罗刹’的身份现身便是。”

教训宗门弟子除外。

暮色安然,顾南汐又躺回了床榻,陪着自家相公沉沉睡去。

......

南晚,大乾,太昌城。

一对男女踏着月色默默走出城门。

女子一袭白衣,清冷如月,容颜绝色,如若天仙。

男子也长得有鼻子有眼的。

“再往后便是无双城了,灵雎师妹还要继续冒充你家师尊吗?”

男子笑吟吟地望着身旁女子,目光压抑不住的倾慕和狂热。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未多言半句,径自往前走去。

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她这般清冷,仍是笑道:“那我陪着师妹一起吧,两个人也不会那般无聊。”

“不必了。”

“没关系的...”

男子笑了笑,如同初升的阳光,化开了夜晚的寒寂。

其实当然是有关系的,他奉师门之命前往无双城的妖族秘境试炼,若陪着这师妹徒步过去,显然就来不及了。

可那又怎样呢?

他如今已五境巅峰,在天宗各真传中也算拔尖的存在,又何必在意那什么秘境试炼。

但若能得到身旁这女子的青睐,不仅能抱得美人归,亦如同得到了整个离山剑宗。

因为她正是北月仙尊的唯一真传,也是离山剑宗的下一任宗主。

东灵雎。

只可惜这灵雎师妹如她师尊那样,从小修行太上忘情决,冰清玉骨,生人勿近,他痴缠许久也不过稍稍熟悉了一些,更别提什么一亲芳泽了。

看来得动用宗门秘法了啊...

离无双城还有段日子,若他持之以恒以宗门秘法影响这位离山师妹的心智,或许还有机会...

“傲天师兄。”

“啊,我在。”

离山真传忽然心有所感的回头,让男子紧张的差点忘记微笑。

东灵雎静静望着他,轻声问道:“我记得傲天师兄好像出身于太昌城?”

“没错,后来就被路过太昌城的师父看重,成了极乐岛的修士。”

“太昌城...算是北边吗?”

“当然算,除了无双城,大乾十一城也就太昌最北了。”

男子说着说着忽的一笑,仿佛打趣般的道:“小时候我爹娘还为我算过命,说有个能影响我一生的女子会从南方而来...你也知道极乐岛在东海嘛,所以他们当时还不愿让我拜师,生怕错过了这个缘分,没想到...”

他看着东灵雎,笑得又温柔又羞涩:“没想到竟让我遇到了灵雎师妹你。”

“这样吗...”

离山真传沉吟片刻,忽然也回眸一笑。

笑容明媚,直让山河失色。

男子也看呆了,他心头一热,就要说出什么表白的话来。

但只见寒光微闪,他便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他看见了东灵雎手里的长剑,也看见了自己那失了头颅的躯体。

直到所有念头即将消亡,他眼里也尽是不可置信。

‘这不是我想要的影响一生啊...’

看着地上那颗仍瞪大眼睛的头颅,东灵雎默默行了一个同辈之礼。

睫毛微颤,眼眸低垂。

有些抱歉,也有些失望。

“原来,你不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