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追兵
身后是一个身形单薄的流浪汉，从头到脚披着一块肮脏破烂的布料，浑身臭烘烘的，像是刚从放了几个星期的垃圾里挖出来一样。
破布个包裹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她一手提着被子卷，一手攥着一张一镑的纸钞，钞票被攥的皱皱巴巴的，一角从指缝里露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林奇的提醒，流浪汉头也不回的转头就跑，
衣着破烂的流浪汉在莱茵市并不少见，但这人的味道有点超出绅士淑女们的忍耐了，引来的周围一阵骂声。周围的人见他靠了过来，下意识的向旁边移动，给他让出一条路的同时也挡住了其他方向的空隙。
应该就是她，玛雅。
终于见到她了。
林奇心里一阵激动，迅速环视四周，发现之前那几个盯梢的人正不断推开周围的行人，朝着流浪汉追了上去。
有点不妙啊，要被追上了。
林奇眼珠一转，刚好有个中年女性被盯梢的推倒，那人上方立刻爆发出一声男人惨叫：“啊，你怎么打人，大家看呀，有人当众打人啦。”
立刻有人围了上去，虽然只有一两秒的阻拦，但包围圈也破开了一个漏洞，流浪汉像海蛇一样滑溜，飞快的钻进了人群里。
不行，要跟上去看看。
担心还有埋伏，林奇抱紧小玛莎就准备跟下去，然而还没迈步，就感到小家伙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肩膀，人也趴到他的耳边。
“不是。”
嗯？林奇还没启动就停了下来。
“那不是记者姐姐，不认识的人。”
林奇马上意识到那人手里攥着的纸钞，他很可能是被临时雇来当诱饵的普通流浪汉。
不过她既然已经用诱饵把盯梢的人都骗走，那下一步…
马上四处张望，果然，另一个流浪汉打扮的瘦弱身形就藏在一个建筑的拐角，正朝着他和玛莎招手。
这个应该是真的，不是其他流浪汉了吧。
捅捅玛莎示意她分辨，林奇看向火车站门口那几个流浪汉。
嗯？好像是因为骚动，这些人也逃走了，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林奇皱了皱眉没有多想，见小玛莎兴奋的点点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便快步朝建筑的拐角走去。
说是拐角，其实就是车站两截建筑的夹缝，半米来宽，阴暗逼仄，地面还散落着不少杂物，又脏又乱。
林奇抱着女孩沿街而行，大步走到拐角前，却径直越过夹缝走了过去，走出几步，又猛地转身返回。
广场上还是那么混乱，盯梢的人正追着逃离的诱饵远去，一些不明所以的蓝制服正在广场上维持秩序，倒是没发现有人在背后跟踪。
应该没问题吧？林奇从影视剧里也就学到这种程度的反跟踪技巧，虽然心里仍然有点不安，但还是握紧手杖钻进了夹缝。
缝隙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身材娇小衣着肮脏破旧，带着鸭舌帽遮住眼睛，用一条围巾把自己围的严实，浑身同样散发着臭烘烘的垃圾味，把腐臭味倒是掩盖了不少。
见到有人进来，人影立刻朝黑暗处缩了缩，随后才传来一个女声：“玛莎？”
“记者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小玛莎一脸不解。
“他是谁？”
“是林奇叔叔，他……”
“先走，离开这里再详谈，有埋伏。”
林奇打断了两个女人叙旧，他贴在缝隙口听了听，又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盯梢人已经远去，广场又恢复了平静，但不知为什么，林奇总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边，穿过去就是铁轨，跟我来。”
女记者拽了拽鸭舌帽遮住面容，朝着缝隙深处走去，看林奇抱着玛莎紧紧跟上，才低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帮你的人，已经在你身后追了好几天了……你的问题很严重，必须尽快解决。”
林奇一边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这几天的经历，一边跟着女记者穿过幽暗的缝隙，路上一低头，就看到小玛莎缩在怀里，湛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脸上全是惊讶和崇拜。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林奇靠在缝隙的出口，和女记者一起向外窥视：
“我今天来就是想联系上你约个地方见面详谈的，相信我，我是真想帮你，但现在不行，我必须先把小玛莎送回去，你应该知道这事有多诡异，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玛莎你闭嘴，替你妈妈想想，后面的事交给我，我保证尽力帮你记者姐姐。”
女记者显然很犹豫，但最后看了看小玛莎，还是点了点头：“跟我来，我告诉你在哪找到我。”
外面是车站的另一侧，四条长长的月台，上面停靠着几列装满的货车，工人们汗流浃背的向车厢里铲煤，另有七八条长长的铁轨从月台伸出，一直延伸向远方。
外面有不少工人来往工作，女记者向林奇挥挥手，悄悄避开工人的视线从车厢之间的连接处钻了过去，随后沿着一条布满锈迹的铁轨绕进车站的深处，在一片衰败的空地上，几节长满荒草的报废车厢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车厢坟场，火车站堆砌废弃车厢的地方。
“这里晚上会有流浪汉借宿，但白天很少有人。我从木屋离开以后，这两天就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女记者再次回头张望，背后是视野比较开阔的铁轨，环境一览无余，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踪才松了一口气，率先钻进了其中一节车厢。
长长的车厢，感觉比前世的豪华了不少，都是长条沙发围成的卡座，其中有些卡座上还有生活过的痕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就像我不知道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但我知道你肯定有目的，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听着，我无意中窥视到了下议会的格兰特和一群怪物密谋，还提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叫莫尔……好，我先不提，总之，我估计你是为了这件事才找我，没错，我确实知道详情，但几句话肯定说不完，你如果想要详细情报，送走她以后必须回来帮我度过困境。”
“为什么不找警察，以你的职业，应该知道除了游骑兵还有守望者吧，不信任他们吗？”
女记者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玛莎，林奇不顾玛莎的抗议，自觉的捂住了小玛莎的眼睛，女记者这才掀开帽子，把围巾拉下了一点。
看不出容貌，双眼浑浊暗红，脸上的皮肤已经变得像胶皮一样，嘴角裂到了耳根，露出里面鲨鱼一样尖锐的牙齿，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还好之前见过照片，林奇并没有受到精神冲击，但还是心里发凉，轻轻叹了口气。
女记者摸摸拉起围巾，带着两人穿过长长的车厢，从另一端跳下车，三人在凌乱的废弃车厢之间绕行，很快就钻到火车站的外墙下。翻过外墙就离开了火车站的范围，对面就是十字区正常的大街。
“送走她一定要回来帮我。”女记者面声音突然变得哽咽，“我不想一直这样，就算死我也想变回去再死。”
“我会回来，我保证。”
“嗯……”
然而话音未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声音有点远，好像就在刚刚离开的女记者藏身之处。
三人立刻躲到最近的废车厢背后小心窥视，就看到金属车厢的顶部，突然伸出了四根尖锐利爪，利爪像切开黄油的热刀一样，轻而易举的裂开了金属外壳，沿着外壳转了一圈，把车厢左右撕成了两半。
车厢背后的，是个接近三米高的人形怪物，和之前那些相片里的几乎一样，怪物身上挂着撕裂了的破烂衣服，背后还跟着几个流浪汉，正是之前车站门口消失的那几个，有的人身体已经开始膨胀，双手长出利爪了。
这些怪物围着空无一人的车厢，发出愤怒的低吼。
见鬼，原来食尸鬼也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