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辰心里苦
这声音来的突兀，喧闹的酒楼一刹安静，众人纷纷寻着望来。
白辰捂着膝盖，脸色煞白，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了，诸位，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你们继续，继续。”
待到众人收回视线，他才咬牙道：“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下手这么重？
万一把我打残了，下半辈子你养我？”
展清梦紧了紧剑鞘，冷笑一声：“下次再敢调戏本姑娘，撕烂你的嘴。”
凶成这样，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将来哪里嫁的出去......白辰揉着膝盖敢怒不敢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酒菜上齐，味道着实不错，难怪众人赞叹声不绝于耳。
期间有人与富家翁交谈，也算大致了解了他们父女二人的身份。
老者名叫黄山，其女名叫黄灵儿，从五邑城举家来到此地，落地生根。
因为之前做的营生买卖赚了一些银两，便开了这家酒楼。
“五邑城？”有人诧异出声：“那么好的安生地，为何要离开？”
白辰亦是不解，身为大周三皇子，虽然不学无术，但自家地盘的地理图志，还是比一般人要清楚的多。
这个世道，太过危险，谁不希望寻个安全的地方，安居乐业。
而有官兵护卫的城池，自然比荒山野岭与偏远城镇，要牢靠的多。
简单来讲，若将旭阳镇比作不入流的城市，那五邑城少说也能对齐二线城市，后者的繁华与安全程度远非前者能比。
所以黄老的决策，在众人听来，就像是脑袋被驴踢了，显得无比荒唐。
黄山自然明白众人心中所想，无奈道：“若是能在五邑城安生，谁又愿意长途跋涉，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是迫不得已啊。”
“老人家，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有人好奇问道。
黄山叹息一声，悠悠开口：“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争王令......”
“争王令”三字一出，白辰手中筷子不由一颤，他轻吐一口气，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吃菜，只是注意力都放在了黄老身上。
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展清梦的眼睛，她微微扬了扬秀眉，若有所思。
原本喧嚣的酒楼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落针可闻，唯有黄山的声音缓缓响起，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古皇室争夺王位，少不了腥风血雨。
尤其是大周皇帝，下了一步臭棋，欲以争王令决定下一任皇位继承人，摆明是要同室操戈，掀起战乱！
皇子皇女分派四域，第一步要做的无非是站稳脚跟，然后招兵买马，为争夺皇位做准备。
此举必然要苦了百姓！
而五邑城作为大周西境有名的大城，自然躲不过去，用来充军的百姓，不知多少！
“......每日都有身穿甲胄的士兵巡逻，哪怕到了夜里，战马的嘶鸣亦是不绝于耳。
大伙儿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我担心家眷收到牵连，终是下定了决心，方才举家迁移，来到此地，只求安生。”说完此话，黄山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分。
背井离乡，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原来如此。”一众百姓皱起了眉头。
大周皇帝颁布争王令，此等消息早就如同插了翅膀，不胫而走，闹得整个大周，几乎是人尽皆知。
有人叹息道：“说实在话，靖远帝登基，以三品实力震慑大周，又以雷霆手腕统一人心，惩奸除恶。
夺人钱财害人性命的山匪匿了踪迹，就连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鬼也收敛了许多。
我本是庆幸的，觉得大周迎来了个好皇帝，百姓们也能安生，怎会想到莫名奇妙整出了争王令这种荒唐之举......”
“谨言慎行！”一旁有人吓了一跳，小声提醒。
男子慌忙捂住嘴巴，一不注意说出了心里话......竟敢妄议皇室，被有心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好在酒楼内众人，皆是心有怨气，装作没听到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有人嘟囔道：“其实我一直不解，靖远帝出了名的爱护子女，曾经更是扬言，哪位皇子皇女若是敢同室操戈，决不轻饶。
可他为何要颁布争王令，让子女争夺皇位？直接立太子为储君不就好了吗？”
这个疑惑也一直存在白辰心中。
根据原主记忆，虽然老爹的模样看起来五大三粗，但确实是个好君皇。
明明是个粗鄙的武夫，却是任人唯贤，善于听取忠臣的意见。
动荡不安的大周，也正是在他的治理下，才慢慢迎来了太平盛世。
只可惜，这盛世维持的时间着实短了一些。
至于皇兄皇姐......
思绪飘向了原主年幼时的画面，两位皇兄与皇姐陪同他在御花园游玩。
因为原主的无能，时常会有人暗中嘲笑，而每每那个时候，得知此事的皇兄皇姐便会替他出气。
好吃的好玩的，兄姐也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白辰暗自叹息：“我无法窥伺人心，也知道皇室之人最擅表里不一，但仅凭这些记忆来看，那两位皇兄与皇姐，曾真心待我。”
谁又能想到，当初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或许在利益与权力面前，亲情本就是不堪一击的东西？
一走南闯北的汉子忽的开口：“我前些日子在外寻活，遇上了一位从大周北境来此的车夫。
听他说，大周太子已经到达天罗城，并率兵击退了越境的北莽士兵，笼络了人心。”
太子白远，武运昌隆，天生帅才，在帝都之时，便有诸多将士选择站在他的阵营。
这位皇兄有多么厉害，白辰再清楚不过，对方那丰神俊秀的脸，也在脑中愈加清晰。
众人听此，皆是啧啧称赞，只觉得是英雄出少年。
太子的威名，天下百姓早就如雷贯耳，他也是下一任皇位呼声最高的继承人。
“除太子之外，那二皇子与公主亦是天之骄子，前者勇猛无双，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后者虽是女儿身，却风华绝代，巾帼不让须眉。
其实对我而言，继承人只要不是三皇子，换做谁来当，我都能接受......”一人不由感慨。
白辰面色一僵，举起的酒杯悬在半空。
其余人闻言，纷纷应和。
二龙一凤一老鼠的名号，早就在大周传开。
这时，有老者叹息道：“我听闻二皇子去了东境，公主被分配到南境，而来我们西境的，正是那位三皇子。”
话音落下，众人眼中皆是闪过嫌弃之色。
臭名昭著、不学无术的三皇子，光是提及名讳，都让人觉得晦气！
“争王之战还未开始，大周四境已经风雨飘零，若掌权之人有担当一些，百姓还能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就像那东境的太子，率兵击退北莽，英勇无双。
可谁成想到......”
有人一时没忍住，捶胸顿足：“为何偏偏是三皇子来西境掌权，莫非老天真要亡我等不成？”
“造孽啊！！！”一众百姓悲从心来。
听着众人对自己的非议，白辰神色颇为复杂。
他心中不断安慰自己，那些人说的是原主，并不是他！
这时，展清梦好奇道：“你为何这副表情，莫非是认同了他们的言辞，也觉得那三皇子不是个东西？”
你他喵的......白辰气的咬牙切齿，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你又没见过三皇子，凭什么说他不是个东西？”
这呼喊来的突兀，大堂再次安静下来，百姓们纷纷投来视线。
黄灵儿捧着菜碟，亦是在好奇的打量，她不明白这位俊俏的公子，为何忽然发那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