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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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将西亚和地中海的贸易贯通

叙利亚商人和黎巴嫩商人

地中海周边的国家在植物生长的夏季降水量偏少。雅典每年的降水量仅为400毫米左右,与西亚草原的降水量大体相同(沙漠的年均降水量为250毫米以下,草原为500毫米以下)。

无论是西亚国家还是地中海国家,要想构建广域商业圈,必须穿越沙漠、草原、荒野、海洋等人口稀少的地带。因为王朝的管制无法触及沙漠和大海,这些地方就成为冒险商人集体活动的乐园。广大的商人们共同享有关于政治、地理以及商品的各种信息,在相互帮助的过程中扩展着商业渠道,培育出“无形的王国(市场)”。正如前文所讲的,商人的基本活动就是“旅行”。

商人利用河流、沙漠、草原、海洋将各部族与商品连接起来,不断扩大着他们所构建的商业网络。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商业以三条通道为中心不断拓展:一是将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和土耳其相连接的“大河通道”,二是将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与地中海、阿拉伯半岛南部连接起来的“沙漠通道”,三是直达印度洋的通道。

在北非到西亚的沙漠地带,骆驼商队的规模不断扩大;在连接地中海、土耳其南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叙利亚沙漠,为了避开炎热的夏季,每年都开展三四次的驼队运输;在地中海和土耳其的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带、连接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沙漠地带,最具有代表性的商人是以叙利亚的都市大马士革为活动据点的阿拉米人(从阿拉伯半岛迁移过来的闪米特游牧民)。

公元前1100年前后,大马士革的主要河流是巴拉达河(古希腊语的意思是“金色水流”),该河流的流域形成了面积约为370平方千米的大片绿洲。阿拉米人在该河流域兴建了多条运河和道路,他们利用巴拉达河、绿洲、运河、公路构建了巨大的商业网络,开展着各种商业活动。

叙利亚在公元前8世纪被纳入统一了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新巴比伦王国(公元前625—前539),后来又被纳入史称“世界帝国”的波斯帝国的版图。但是,无论是新巴比伦王国的首都巴比伦,还是波斯帝国的首都苏萨,商品流通都被阿拉米商人所控制。在波斯帝国,阿拉米语成为官方语言。

在与叙利亚相接的地中海东部的沿岸地区,由腓尼基人控制了地中海的商业。地中海沿岸地带,夏季受地中海气候的影响通常都是风平浪静的好天气,由腓尼基人开展的海上贸易逐渐兴盛起来。

腓尼基人在公元前8世纪希腊人崛起之前的大约300年期间,与波斯帝国建立了良好关系,并掌握了东地中海商业的主导权。希腊人为了从腓尼基人手中抢走商业霸权,在亚历山大大帝统治时期,发动了历时十余年的东方远征(公元前334—前324),后来又与罗马联手在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发起三次布匿战争(公元前264—前146)。地中海沿岸地区在商业方面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对于这一点,我们通过如下三个事例就足以想象到。

(1)古代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商人,将各地区的文明综合在一起,创立了一神教——犹太教。

(2)叙利亚及东地中海的商人阿拉姆米人、腓尼基人所使用的字母,成为欧洲、西亚、中亚地区很多文字的源头。

(3)据考证,世界上最初的硬币出自叙利亚周边的矿区以及土耳其半岛西部。

因人口大流散引发的犹太商人的迁徙和商业网络的拓展

在通常情况下,商人都有其相对固定的中心都市或中心区域,但是,在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商人并不被某一特定区域所束缚,而是活跃在网络上的情形。西亚的犹太人、中国的从中原地区迁移到南方地区的“客家人”以及移居海外的华侨等,都有相当比例作为活跃在网络上的商人。

犹太人又称希伯来人,最初居住在幼发拉底河东岸,以畜牧业为生。在迁移到距埃及最近的古代巴勒斯坦地区之后,都变成了商人。但是,到了公元前6世纪末,巴勒斯坦被新巴比伦王国征服,大批犹太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被作为俘虏押送到巴比伦,这就是历史上的“巴比伦之囚”事件。这个时代出现了许多预言家,犹太教就是在这个时期形成的。后来,新巴比伦王国被波斯帝国征服,这些“巴比伦之囚”才得以解放。但是,大部分犹太商人都没有返回巴勒斯坦,而是继续留在商业都市巴比伦,淋漓尽致地发挥着他们的商业特长。

此后,在地中海沿岸崛起了罗马帝国,由于犹太人奋起抵抗罗马的军事占领,被激怒的罗马军队拆毁了位于耶路撒冷的犹太教神殿,强迫犹太人从巴勒斯坦迁走。这样一来,犹太人的家园被罗马人占领,犹太人被迫迁移,这一事件被称为犹太人的“大流散”。被罗马军队从巴勒斯坦驱赶出来的犹太人逐渐成了国际商人,成为活跃在商业网络上的人。

迁移到地中海沿岸和西亚的犹太人被迫落脚在世界各地,作为网络上的商人继续谋求生存和发展。与拥有一定国土的王朝不同,关于犹太人构建的商业网络的兴衰几乎没有文字记录下来。不过,当时的犹太人人口数量较多,大约占地中海沿岸国家总人口的一成,由此可以推断,在地中海沿岸和西亚的商业领域,犹太人无疑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德国经济学家维尔纳·桑巴特(1863—1941)认为,大流散反倒增强了犹太人的团结,“他们自大流散以后历经几个世纪,尽管处于分散状态,但正是得益于分散,他们才过着被隔离的生活。正是由于被隔离,他们最后才得以团结在一起。不如这样说,正是因为团结在一起了,他们才因此懂得了分散的好处”。

犹太商人以广域商业网络和长期积累的货币、信息、商术为强有力的武器,作为广域商人和放债人,拓展了资本主义的地理空间。桑巴特认为,犹太人为近代资本主义经济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