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乍现:探秘神经科学,激发创造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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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撇子更有创造力吗

答案是否定的。到这里这一章就可以结束了,但是我知道这个问题需要更多的解释。在谷歌中搜索“左撇子”,立刻会出现许多非专业的杂志文章写着它与创造力的关联。这个神话从何而来?

左撇子更有创造力这个话题已经在许多的广播和电视节目中被报道过,已经和大众的想法融为一体。像左撇子的艺术家有非凡的创造力这样的故事不在少数,比如:米格尔·安赫尔(Migued Ángel)、图卢兹·罗特列克(Toulouse-Lautrec)、劳尔·杜飞(Raoul Dufy)、保罗·克利(Paul Klee)、莫里茨·科内利斯·埃舍尔(M.C.Escher)、大卫·鲍伊(David Bowie)、保罗·麦卡特尼(Paul McCartney)。据说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也许是历史上最有创造力的人,是个左撇子。这个想法已经非常根深蒂固,以至于人们把不是左撇子的人硬说成左撇子,如毕加索和凡·高(是的,你去网上查一下:更神奇)。但是不仅在艺术上,在其他自由和创造性的职业中也是,比如建筑业,据说有更多左撇子。运动员中也是,尤其是在足球运动员中,左撇子作为富有创造力和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健将脱颖而出,如里维利诺(Rivellino)、马拉多纳(Maradona)和梅西(Messi)。

那些推崇左撇子在创造力方面更优越的人断定,左撇子在天才中占有很大的比例。但是,他们的数据并不是基于严格的统计,主要是因为没有关于创造力人群的“流行病学数据统计”,更不用说他们的左右手问题了。然而,经过人们在书籍、文章、博客、网页和社交网络上对这一观点不断重复,左撇子更有创造力的这个民间说法延续至今。

19世纪的一个“假消息”

这个“假消息”从哪里来?为了找到答案,我们必须穿越到19世纪。正是在19世纪,大脑开始成为当时(英国和法国)最先进的医学院的科学研究的对象。随着颅相学的发展,大脑的二元性理论得到了巩固。如果现在你摸你的头,在头中间画一条线,下面有一个凹槽把大脑分成两部分:左脑和右脑。1844年,一位叫维根(Wigan)的英国医生在著名杂志(至今依然著名)《柳叶刀》2(The Lancet)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思维的二元性》(On the Duality of the Mind)的文章。他认为人的左右脑是独立运作的,其中左脑是主导脑。1861年,法国外科医生保罗·布罗卡(Paul Broca)发现的语言中心验证了这一理论。保罗·布罗卡研究了失去口头沟通能力的病人,他发现他们的病变都出在左脑。19世纪的这个发现突出了左脑的作用,它被叫作主导脑,因为它负责口头语言,还有分析、实用和逻辑思维。

另外,研究员让·玛丽·沙尔科(Jean-Marie Charcot)和皮埃尔·珍妮特(Pierre Janet)将右脑与精神疾病联系起来。这两位神经科医生治疗因“癔症”或“神经症”引起麻痹癫痫或抽搐的妇女,并将右脑与这种“疯癫”关联起来(幸运的是,癔症现在被认为是一种功能性神经系统疾病,它与疯癫无关)。尽管右脑被描述为空间视觉、情绪管理、想象力、直觉的控制中心,也是我们现在谈论的话题——创造力——的控制中心,但是它已经退居幕后。因为这些认知功能被认为属于“第二等”。

给你讲这些,是因为左撇子更有创造力的神话是源于这个大脑的二元性。右撇子的主导脑是左脑,而左撇子,之前人们一直认为他们的主导脑是右脑(如今我们知道并不是这样),因为创造力位于右脑中,通过数学逻辑和传递规律推断……左撇子右脑用得更多,因此更有创造力。如此简单,如此虚假。然而,两个世纪前的这些理论造成了误导。

大脑就像一颗核桃

现在我们知道,大多数左撇子的右脑只是在原动水平上是主导脑,因为他们的语言中心(保罗·布罗卡发现的区域)在左脑,和其他的两只手都能用的人一模一样。就算仅以一个人在数学的天赋为评判标准,我们也无法找到证据来支撑左撇子更有创造力这个理论。我的建议是任何关于大脑的简单陈述,你都要去怀疑,因为大脑不是简单的东西。

我们来看看沙尔科和她的同事教了我们什么。确实在解剖学上大脑被分成两部分:右脑,控制左边的(相反的)运动和感觉;而左脑控制右边的身体。现在我希望你试着观察一个核桃,或者,如果你身边就有,请把它拿起来。这样的类比会帮助我们理解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是怎样组成的。核桃壳就是头骨,核桃仁是大脑。如果你触摸核桃仁或者近距离观察它,你会看到一个很大的凹槽把它从中间分成两部分。我们的大脑也是这样被分成两个半球:左脑和右脑。如果你继续观察核桃仁,你能看到许多更小的凹槽。大脑也是这样被分成好几个部分。有四个叶:额叶、颞叶、顶叶和枕叶(如同我们看到的核桃仁一样,有许多凹槽)。

这些解剖学意义上的部位让我们理解大脑的组成,但是这些部位不是独立运作的密封舱。然而19世纪的颅相学至今仍然影响着我们。

左撇子潮流

最近几十年,传统上属于右脑的那些“第二等”特点开始被人们推崇。直觉、非口语沟通和创造力得到了重视,被给予很高的价值。由此,我们看到了左撇子怎样从一个自然的错误变成一个珍贵的特质。

在许多传统中,人们认为左手比右手低级,甚于把左手和厄运联系在一起。不同语言称呼手的词语证明了这种偏见。被叫作:right(英语)、rechts(德语)、pravda(俄语)、droit(法语),这些词都与正直、端正、真实或正义有关。在斗牛的世界,人们通常管斗牛士叫“右撇子”,这很令人好奇,我想也有左撇子斗牛士,所以把他们叫作“右撇子”多少有点矛盾。总之,我们还是继续看语言给我们的启示。被叫作:sinistra(意大利语)、left(英语)、gauche(法语),这些词传统上都与邪恶、阴险、可疑或粗俗有关。在某些文化中,左手甚至可以驱魔,直到几十年前,在学校和在家里左撇子还被强迫换手写字。

然而,现在人们甚至引导一些运动员使用左手以拥有更多的优势。网球运动员拉菲尔·纳达尔(Rafael Nadal)就是一个例子,因为他的教练把他从右撇子变成了左撇子。

但是我们不要跑题。在推翻颅相学、大脑二元性和艺术界中有许多左撇子的故事之后,我们要停留在那些我们无法忽视的数据前。确实存在一些可信的数据把左撇子和创造力联系起来。比如,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到今天,13位美国总统中的6位是左撇子。据估计,所有人口中有10%是左撇子,因此,左撇子美国总统的这个百分比(不低于46%)是非常惊人的。正如神经科学家艾克纳恩·戈德堡(Elkhonon Goldberg)指出的一样,这些偶然发生的事情的概率是极小的(P<0.00092)。3另外一个解释是,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的领导人这样罕见的事情在左撇子中是很常见的。难道左撇子更有创造力?甚至更聪明?我们有把左撇子和更强的创造力联系起来的实验室数据。神经心理学家斯坦利·科伦(Stanley Coren)做过一些实验,他表明左撇子的男人比右撇子的男人更有发散性思维(你记得那个从不同的角度产生很多主意的那个点吗?),但是在女人身上并没有发现这些差别。4

两只手都用的人和创造力

我将详细讲述左撇子的演变,从而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引言提到过的发现。从尼安德特人时期就有左撇子。很有可能有遗传的成分,因为我们看到一种家族的趋势。哪只手成为主导手是在一个人的童年时期(2到4岁)决定的。有一些孩子,刚开始接触物品和探索他周围的世界时,立刻就展现出对某只手的偏爱,而其他一些孩子则在更晚的时候显示出哪只手将成为主导手。有一些关于偏向性的研究表示,这类左撇子的孩子刚开始没有明确的用手偏向性。5其中表明,实际上孩子们是使用双手的,但是最后偶然地选择了一只主导手,因此,选择左手还是右手是个概率问题。这个理论表明,大部分的左撇子实际上是会使用两只手的,只是最后选择了左手。他们中的许多人一直保持着两只手的灵活性和操作能力。

两只手都用的人一样会轮流使用左脑和右脑,这也许让他们在创造力上更有优势。右撇子或左撇子只使用一侧的大脑,然而,两只手都用的人,他们两侧大脑轮换使用。我们推断这可能给了他们更厉害的关联能力以及大脑不同区域之间更大的灵活性。也许你已经猜到了,认知灵活性和把事物关联在一起的能力是创造力的基本要素,我们将在后面讲到。因此,关于许多左撇子实际上都是两只手都会用的人这种现代理论与神经科学不谋而合,并且向我们解释了为什么一些数据显示左撇子和创造力之间存在某些关联。

为了打破左撇子和创造力的神话,忍不住分享一个来自图表资料的真实数据:达·芬奇和米格尔·安赫尔是两只手都会用的人。就说到这里。

左撇子是值得敬佩的:他们选择了其他人觉得用起来不太方便的那只手。

——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