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国内外相关研究的学术史梳理及研究趋势

本书的主要研究逻辑思路是，从异质性创新网络结构视角研究区域产学研协同创新行为对区域创新绩效的影响效应，借鉴产业经济学“结构-行为-绩效”的研究框架（SCP范式）在区域创新系统领域的一次创新研究尝试。研究直接涉及领域有三个：产学研创新网络研究、区域创新绩效研究以及产学研协同创新研究。

一、国外产学研创新网络研究进展与前瞻

产学研理论是指高校（此处的探讨中包括研究机构）[1]与产业之间的相互作用在高等教育体系以及以鼓励知识和技术交流为主要目标的产业之间进行交流［贝克尔斯和博达斯-弗雷塔斯（Bekkers & Bodas-Freitas）］，作为构建组织知识库的一种手段［克里切利和格里马尔迪（Cricelli & Grimaldi）］。产学研合作一直被广泛认为是一个有前途的提高开放式创新组织能力的工具——组织使用外部网络发展创新和知识，作为传统内部研发的补充选择。

近年来这方面的研究逐步从最初的产学研合作深入到产学研协同创新研究，创新过程的复杂性导致研究思路与方法从最初的产学研个体之间的单点合作到目前的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逐渐成为国外产学研理论的前沿热点。然而，这方面的知识体系描述仍然显得比较零散，缺乏有效的全面观点和视角归纳。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产生于国外发达国家的创新实践，对于国内而言，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层面都属于新兴领域，系统梳理国外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理论研究成果，有助于帮助国内学术界跟踪国际产学研理论研究新范式。为了解决这一差距，针对零散无序的产学研网络研究文献，论文在回顾介绍国外有关产学研合作与产学研协同创新的文献基础上，针对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前沿研究进行了一定梳理，旨在达成以下目标：①把握产学研理论研究的大致进程，厘清当前热点的理论研究源点；②归纳国外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主要细分研究领域。③对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未来研究方向进行一定的前瞻性识别。

为系统把握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的发展脉络，本书选取EBSCO商管财经类全文数据库（EBSCO-Business Search Complete）等主要外文数据库进行文献搜索，时间范围从1995年至2019年。考虑到梳理文献的权威性，最终将范围主要限定在国外战略管理、创新管理的二十几种权威期刊以及国外一些重要出版社出版的相关专业书籍，并最终确定，“产学合作创新”（universities-industry collaboration innovation）、“创新网络”（innovation networks）、“结构网络”（network structure）、“网络性能”（network performance）为关键词。由于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是近年来关于产学研协同创新研究的新范式，国外文献并不是很多，且比较零散，本书力求从产学研理论的研究发展脉络中归纳这一新兴主题的研究成果并给出未来展望。本书的研究可以作为一种在回顾国外学者关于产学研创新理论基础上的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方面的一种边际贡献。

本节的其余部分安排如下：一是对产学研相关理论回顾介绍；二是回顾了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的现有进展与核心内容；最后在前文回顾的基础上提出了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概念流程框架，进行总结并对新研究方向进行前瞻。

（一）产学研相关理论研究进程回顾

1.产学合作到产学研协同创新

根据塞缪尔·安克拉（Samuel Ankrah）和奥马尔·塔巴（Omar Al-Tabbaa）在1990年到2014年1500多个相关研究中选择了109个国外文献的综述成果，国外产学合作（Universities Industry Collabortion，UIC）的研究成果主要涵盖五个关键方面的理论成果：产学合作的组织形式、产学合作的动机、产学合作的形成和运作机理、促进或抑制产学合作运作的影响因素、产学合作的结果，指出了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的领域应集中在产学合作的成果（绩效）的定量测度、政府在发达经济体与新兴经济体及发展中国家的产学合作中的作用比较、不同国家就产学合作进行比较研究等。目前，越来越多的组织开始意识到，在可预见的未来，创新是它们及其业务保持竞争力和相关性的关键。它们意识到，实现这一目标的责任不仅取决于它们自己的员工，还取决于它们如何利用外部环境的创新。学者们认为，答案在于合作。随着创新在经济领域中愈来愈占主导作用，大学和工业之间的合作在很大程度上被看作通过促进与技术有关的知识和经验跨部门流动和利用来改进经济创新的一种方法。

近年来，产学合作逐步发展到产学研协同创新阶段。相较于产学合作阶段更多关注产学各方汇集和交换各种异质性资源的知识转移而言，产学研协同创新阶段更关注于产学研各方利用彼此异质性资源共同进行知识创造的过程。因此，国外有学者指出，在研究产学研协作结果时，应区分知识转移和知识创造。前者认为组织间关系是一个理性的过程，它预先规定了这种关系的目标以及每个组织参与的规模和范围。在后者中，协作被认为是一个非理性的、非正式的和非结构化的过程，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由来自两个组织的参与者之间无计划和持续的交互而自然地发展。根据这个观点，产学合作到产学研协同创新可以被看作一个理性的（侧重于资源计划和知识转移）或非理性的（知识创造位于组织之间的非正式社会互动）过程。而产学研协同创新将协作视为一个政治和社会交互过程，对于理解来自异质部门（即大学、政府和企业）的合作伙伴协作时如何创建知识至关重要。因此，研究组织间非正式关系和社会互动的影响，与正式关系的影响一样，对于理解产学研协同的创新过程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这个过程植根于知识创造的本质，是一个社会嵌入的过程。

2.产学研协同创新相关研究

产学研协同创新的研究成果主要涵盖五个关键方面的理论成果：产学研协同创新的概念、内涵与特点，产学研协同创新的动机与影响因素，产学研协同创新的模式与机制，产学研协同创新能力，产学研协同创新绩效。如表1-1所示。

表1-1 产学研协同创新研究相关文献

续表

彼得·格洛尔（Peter A.Gloor）提出“协同创新”需要主体之间形成网络互动，为实现最终目标进行信息、思想和技术等方面的交流。塞拉诺（Serrano）和菲舍尔（Fischer）认为，协同创新即各创新主体在创新过程中运用协同思想，通过协同将知识与技术进行跨界共享，实现提升效率和创造价值。产学研协同创新内涵与特点方面，埃茨科维茨（Etzkowitz）利用三重螺旋理论阐述产学研协同创新，指出产学研各方应不仅各自发挥独特作用，还应不断地加强多重互动，以确保知识转化效率和创新持续性。夏廷格（Schartinger）等从知识协同的视角对多种产学研知识协同形式加以区分整理。赛尔特（Cyert）和古德曼（Goodman）从组织学习与协同的视角认为，产学研协同创新是一种特殊的跨组织混合型关系，研究了通过建立稳定的产学联盟提高协同效率的可能性。

关于产学研协同创新动机的研究，国外学者一般主要从政府、大学、产业等不同视角分析。在日益国际化的背景下，政府有动机把积极鼓励大学和企业之间协同创新作为提高创新效率的手段，从而促进财富创造。政府另一个动机来自相信大学通过与行业相关的企业建立伙伴关系，传播它们的专业知识可以帮助经济再生。大学的注意力正日益转向鼓励产学研协同创新是响应政府政策的机构战略政策。此外，大学有激励去建设利用与行业的关系优势互补的动机。例如，可以为学生们提供研究专长和研究基础设施在产品开发和商业化、市场知识等方面的接触机会。西格尔、沃尔德曼和林克（Waldman & Link，2003）指出，在产业中，企业的主要动机将基于大学的技术商业化以获取经济利益。此外，企业可以通过经常与著名高校或研究机构合作提升自己的形象进而获得声誉。建立声誉良好的科研组织（比如一流的研究型大学）可以提高公司在其他利益相关者眼中的合法性。

关于产学研协同创新的模式与机制，丰塔纳（Fontana）等归纳了合作研发、技术产业化等四种产学研协同创新模式。德斯特和帕特尔（D’Este & Patel，2007）则从合作的角度把产学研协同创新的模式分为正式的合作形式（技术转让、合作开发等）和非正式的合作形式（信息沟通、人才交流等）。珀克曼（Perkmann）提出了基于组织过程管理的产学研协同创新核心机理。关于产学研协同创新能力，卡拉扬尼斯（Carayannis）和科沙茨基（Koschatzky）分别从知识角度提出，可以从各主体合作中的知识特性、知识结构、知识共享程度、知识转移渠道及效率等方面提升产学研协同创新能力。

产学研协同创新成为近年区域创新系统理论研究热点与前沿之后，国内外学术界开始探索将产学研协同创新作为促进区域创新绩效提升的手段。埃茨科维茨发现，由企业、大学和政府三方构成的三重螺旋结构在开放式创新体系各方能够产生多重的互动效应，这是提高地区或国家创新绩效的重要因素。不同的国外学者针对产学研协同影响创新绩效的研究角度不同，莱科克（Lecocq）等考察了欧洲地区的产学协同与区域创新绩效的关系。研究发现，在一定时期内，产学协同对区域创新绩效有正向促进作用。珀克曼等从企业角度出发，对产学研协同创新绩效测算进行了研究。目前来看，学术界尚没有建构一套有效的产学研协同测度指标体系，且对创新绩效的标准存在一定分歧。因此，针对产学研协同如何影响区域创新绩效方面的研究进展不大。分析其根本原因，主要在于产学研协同创新行为是一种复杂的网络行为，其影响区域创新绩效的机理并不清楚。近几年，学者也开始关注到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与区域创新绩效的关系，试图从创新网络视角打开产学研协同创新与区域创新系统的“黑箱”。

（二）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

1.创新网络概念、机制与分类研究

创新网络的概念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弗里曼，1991），但是直到近年这个概念才开始被广泛研究。罗斯韦尔在其关于创新模型的著作中指出了一个事实，即创新过程的本质是向要求高的复杂模型发展整合的层次，包括组织内和组织间的层次。切斯伯勒（2003）提出了“开放式创新”一词，以描述创新过程中不同阶段外部投入的系统集成。虽然关于创新网络的研究目前尚未取得一致公认的参考框架，但描述网络创新过程的特征已经取得了重要的进展，强调了它的非正式性质，并将其描述为多维和多层次的。塔蒂拉（Taatila）等学者形成一定共识，即创新网络有助于促进创造力，提高发明能力，并作为创新的催化剂［哈格多伦，普拉哈拉德和拉马斯瓦米（Prahalad & Ramaswamy）］。

社会网络研究范式的兴起对创新研究起到了新的推动作用，从社会网络的视角出发的学者们把创新系统看成一种创新社会网络。在创新网络机制与机理研究方面，艾坦·穆勒（Eitan Muller）和雷纳纳·佩雷斯（Renana Peres）从意识、学习、规范压力和网络外部性等方面分析创新网络的传染机制，把传染机制分为信息型机制与说服机制。

对创新网络进行分类方面（如图1-1所示），蒂德（Tidd）提出，根据两个中心来识别不同类型的创新网络：创新的激进主义和合作伙伴的相似性。最新的、最能揭示网络创新模式发展的分类是基于与创新来源相关的标准的分类。从这个角度来看，文献区分了三种类型的协作：①与其他机构的外部合作；②通过客户协同创新；③通过创新主体—创新市场平台进行合作。

图1-1 创新网络的不同类型

来源：根据蒂德、贝桑特和帕维特（Bessant and Pavitt），2005

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作为其中一个主要创新网络类型目前得到学者的更多关注。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是由企业、大学、科研机构和政府等服务机构等多种异质性知识主体协同创新的新型组织形式。关于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定义虽然有多种 ，但更多的研究一般把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界定在“区域创新网络”[2]。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研究借鉴了区域创新系统的研究框架与方法，把创新网络绩效研究作为一个重要方向。

2.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结构视角的创新绩效研究

创新绩效研究一直是区域创新系统研究的一项重要课题，该类研究可以为区域创新政策的判断、制定和修正提供科学依据。目前国外主流研究范式是用系统论考察区域创新系统综合绩效，把区域创新系统看成一个“投入—产出”的生产系统，把区域创新活动看成一种知识研发生产活动，从生产率角度分析系统的综合投入产出效率，则区域创新系统的绩效可以看成研发的生产效率。

近年，对创新增长的研究已逐渐从总体层面的扩散转向探索特定社会网络结构特征对增长的影响。如表1-2所示。

表1-2 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研究相关文献

艾坦穆勒和雷纳纳·佩雷斯（2019）认为，社会创新网络的成长是由社会网络的结构决定的，并借用经济学中的产业组织领域研究市场结构对市场绩效的影响，将这一研究创新增长的新浪潮描述为社会网络结构对创新绩效的影响。因此，网络结构特征应该纳入创新绩效增长的研究。

弗莱明（Fleming）等研究发现，专利合作网络的小世界结构对区域创新绩效有正向作用。斯特凡·克拉特克（Stefan Krätke）利用网络中心势、网络密度、网络强度等指标考察了德国都市圈地区的专利网络结构特征。艾辛格里奇（Eisingerich）等把网络结构归纳为网络开放度和网络强度两大类指标，并认为两类指标都对创新绩效有正向效应，但由于环境的不确定性导致两类指标的影响效应不同。国外学者也对基于网络整体行为的网络绩效测度问题进行了广泛的研究［普罗万（Provan）等；肯尼斯（Kenis）］等，但这些研究多以公共组织为研究对象。目前国外学者已形成共识：区域创新系统的核心要素是区域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创新网络具有协同特征，创新网络结构是创新网络的核心内容，区域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结构由于地域差异等诸多因素具有异质性特征。创新网络的结构研究尚处于发展阶段，创新网络结构与创新绩效的研究目前处于起步阶段，迫切需要进一步深入的、定量的研究。此外，创新网络结构对创新增长的影响机理与机制研究还需要深入探讨。

国外对区域创新绩效研究目前已经进入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范式阶段。网络范式的出现，导致学者对理解与知识流动和区域创新模式有关的网络结构越来越感兴趣，虽然已经取得不少成果，但仍有以下不足：第一，产学研协同创新与区域创新绩效关系研究更多的是针对产学研协同行为如何直接测量进行研究，但由于产学研协同系统的复杂机理，直接测量有难度且容易产生分歧。第二，国外关于网络绩效的相关研究主要面向公共组织网络，以企业创新网络和区域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为对象的研究比较少。第三，学者们认为创新网络结构对创新绩效有较大影响，但深入系统的实证研究尚缺乏，导致影响效应存在较大分歧，特别是以区域整体创新网络结构特征为分析框架的研究鲜见。如图1-2所示。

图1-2 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概念流程框架

来源：根据文献资料归纳总结

（三）结论与研究前瞻

正如国外学者对创新管理的历史观所认为的那样，创新过程本质的研究已经从简单线性模型发展到日益复杂的交互模型——“第五代创新”的网络模型，关于产学研相关理论进展，国外研究从产学研合作到产学研协同创新，目前已进展到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研究阶段。如文中所述，国外学者认为，创新网络有助于促进创造力，提高发明能力，并作为创新的催化剂。虽然关于创新网络的研究目前尚未取得一致公认的参考框架，但通过描述网络创新过程的特征已经取得了重要的进展，强调了它的非正式性质，并将其描述为多维和多层次的，或研究其社会方面。这方面主要以创新网络结构视角的研究为核心内容与突破口。另一方面，就创新网络文献研究方法而言，更多的还处于概念性和描述性的研究阶段，而不是基于经验或实证研究。同时，关于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整体、系统和集成模型的文献严重缺乏，欠缺整体统一的分析框架。

在创新网络的核心内容——创新网络结构研究方面，目前关于创新网络结构对创新增长的研究缺乏实证研究的支持，特别是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结构对区域创新绩效的实证研究，主要原因在于，当前学者关于创新网络结构的分析框架仍然不统一，研究往往集中在单一类型的网络，并采用单一的网络结构性能指标。我们认为，为了提供有意义的概括，今后研究需要走向标准化和集成化。标准化意味着能提供一套公认的性能度量和结构达成一致需要测量的特性，即要求能有一套统一的绩效指标和一套统一的网络结构特征指标。在此基础上，今后应该进行更多的实证研究；集成化意味着测试多个因素的影响，衡量它们的相对影响和协同效应。此外，创新网络结构对创新增长的影响机理与机制研究也处于探索阶段。

从更广范畴来看，学者们也需要更多运用组织理论、动态能力理论、系统论等理论与方法对产学研协同创新进行更深入与细致的研究。近年来，学者已经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研究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系统的自组织特征、演化和绩效等。未来，可预见的有两个方面：一是在规范当前理论研究框架的基础上，进行范围更广的实证研究，尤其是创新网络结构对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绩效的研究将会更加深入。二是关于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的机制与机理研究将是深化产学研创新理论的研究重点，其中网络创新知识流动与转移、网络治理等相关机理研究还需更多探讨。总体而言，多方法交叉研究应受到鼓励，因为他们可以提供更丰富的见解并支持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作为创新加速器的作用。

二、区域创新绩效与产学研协同创新述评

区域创新绩效研究一直是区域创新系统研究的一项重要课题，该类研究可以为区域创新政策的判断、制定和修正提供科学依据。目前国内外主流研究范式是用系统论考察区域创新系统综合绩效，把区域创新系统看成一个“投入-产出”的生产系统。把区域创新活动看成一种知识研发生产活动，从生产率角度分析系统的综合投入产出效率，则区域创新系统的绩效可以看成研发的生产效率。根据关注程度与讨论的视角，国内研究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提出问题。柳卸林（2002）、刘顺忠（2002）、官建成（2003、2005）提出与建立了区域创新能力与绩效的分析框架，对我国区域创新能力成因与区域创新效率做了分析与评价。

第二阶段，深入讨论。随着中国政府“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建立创新型国家”的国家创新发展战略的确立，学者开始从研究方法与绩效影响因素等方面广泛深入研究区域创新绩效这一主题，取得了不少成果（池仁勇，2004；何枫，2004；虞晓芬，2005；王海盛，2005；张宗益，2006；李习保，2007；吴和成，2007；刘玲利，2007；林云，2008；岳书敬，2008；李靖，2008、2009、2011；谢丽娟，2009；史修松，2009；白俊红，2009、2011；王家庭，2009；于明超，2010；余泳泽，2011；刘和东，2011；苏屹，2013；左铠瑞，2016）。此阶段虽然延续第一阶段把区域创新系统看作投入产出“黑箱”的研究框架，但是学者们从实证方法与影响因素等方面有了较为系统与规范的研究进展。基本观点是：①实证研究方法主要分为参数法与非参数法两类，前者以随机前沿方法（SFA）为代表，后者以数据包络分析（DEA）为代表。②实证研究上达成以各省级行政区域划分为基础确定我国的区域创新系统的共识，结果显示中国东中西部区域创新绩效存在较大差异。③区域创新绩效除去创新资源禀赋，还与区域创新环境等诸多因素有关，但各因素影响效应存在一定研究分歧。

第三阶段，新的视角。随着创新网络与协同创新范式的兴起，区域产学研协同创新成为近年区域创新系统理论的研究热点与前沿，国内外学术界开始探索将产学研协同创新作为促进区域创新绩效提升的手段。国外学者研究表明，在现代开放式的创新体系中，三重螺旋结构中的大学、产业与政府三方在发挥各自独特作用时能够产生多重的互动效应，这被认为是提高一个国家或地区整体创新绩效的重要条件［切斯伯勒，2003；埃茨科维塔，2008］。莱科克等（2009）从技术生命周期的角度，考察了欧洲地区的产学合作对区域创新产出的影响。研究表明，在技术萌芽期以及技术成长期，产学合作都对区域绩效有积极的促进作用。白俊红（2015）实证考察了协同创新对区域创新绩效的影响，认为产学研协同创新是影响区域创新绩效的重要影响因素。蒋伏心（2015）从产学研协同度实证研究了产学研协同创新对区域创新绩效的影响，认为产学研协同创新对区域创新绩效的影响短期有正向作用，长期表现出不稳定特征。在过往的一系列研究中，针对产学研协同如何影响创新绩效的角度各异：有从企业角度出发对产学研协同创新绩效测算进行的研究［格里马尔迪（Grimaldi）等，2002；珀克曼等，2011］，有利用联合专利衡量产学研协同对创新绩效产生的作用（高等人，2010），以及产学研协同创新对整个创新体系的影响（卡拉扬尼斯，2000；珀克曼等，2007）和产学研协同促进社会创新能力进步的动力与路径［桑托罗（Santoro），2001；巴勃罗（Pablo）和珀克曼，2011］。

针对产学研协同如何测量的研究主要分为主观与客观两种：客观方面主要使用数学模型（曹静等，2010；樊霞等，2013）与统计方法构建产学研协同指标（郭斌，2007；塞波等，2012），进而测算出产学研联系的强度（李柏洲、朱晓霞，2008）；主观方面则是通过问卷调查等方式设计操作性比较强的指标（邓颖翔、朱桂龙，2009）。也有研究从理论（何郁冰，2012）及实证层面（卡拉扬尼斯，2000；科沙茨基，2002）分析了产学研协同创新的途径不同对创新绩效的影响。纵观这些研究，如何设计有效的产学研协同测度指标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且创新绩效的动态性导致其对实证模型的甄别使用能力要求较高。因此，针对产学研协同如何影响区域创新绩效方面的研究进展不大。分析其根本原因，主要在于产学研协同创新行为是一种复杂网络行为［科莱瓦（Colyva），2002；尼尔森，2005；普罗万和肯尼斯，2008］，其影响区域创新绩效的机理并不清楚。近几年，国内学者也开始关注到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与区域创新绩效的关系，试图从创新网络视角打开产学研协同创新与区域创新系统的“黑箱”，于明洁等（2013）认为区域创新效率是影响区域创新能力的关键因素，而区域创新网络直接影响了区域创新效率的高低。刘丹等（2013）对协同创新网络结构与机理进行了理论分析。马捷等（2017）研究了欠发达地区产学研的区域创新网络结构。

三、区域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结构视角的创新绩效研究述评

区域创新网络是由政府、企业、大学、科研机构和金融机构等多种主体协同创新的组织形式，具有内部协作性、根植性、开放性和稳定性及其与环境的依存性等共同特征。目前，区域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相关研究中有关绩效的衡量主要是从微观的组织、中观的集群和宏观的区域三个层面进行测度，相应地，网络结构与绩效关系的研究也从这三个层面展开。在区域层面，专利指标越来越多地被学者们用来衡量区域创新产出，进而考察创新网络结构与区域绩效之间的关系。弗莱明等（2007）、陈子凤等（2009）侧重考察专利合作网络的小世界特征对区域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发现，较短的路径长度会促进网络成员的创新产出，网络的小世界结构对创新绩效有积极作用。布洛克等（Broekel，2008）发现，区域内与区域间专利合作对区域创新效率具有非线性影响，太低或太高水平的合作都不利于区域创新效率。克拉特克（2010）利用网络密度、网络凝聚性、网络中心势、区域内企业联系、区域外关联度等指标考察了德国典型都市圈地区专利合作网络结构特征。艾辛格里奇等（2010）把网络结构指标分为网络强度与网络开放度两类，认为网络强度对创新绩效的正向效应会随着环境不确定性的增加而降低，网络开放度对创新绩效的正向效应会随着环境不确定性的增加而增强。国外学者也对基于网络整体行为的网络绩效测度问题进行了广泛的研究（普罗万等，1995、2001；肯尼斯等，2009），但这些研究多以公共组织为研究对象。目前国内外学者已形成共识：区域创新系统的核心要素是区域创新网络，创新网络具有协同特征，创新网络结构是创新网络的核心内容，区域创新网络结构由于地域差异等诸多因素具有异质性特征。创新网络的结构研究尚处于发展阶段，创新网络结构与创新绩效的研究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迫切需要进一步深入、定量的研究。

综上，国内外对区域创新绩效研究目前已经进入产学研创新网络范式阶段。网络范式的出现，导致学者对理解与知识流动和区域创新模式有关的网络结构越来越感兴趣。虽然在这方面已经取得不少成果，但仍有以下不足：第一，产学研协同创新与区域创新绩效关系研究更多是针对产学研协同行为如何直接测量进行研究，但由于产学研协同系统的复杂机理，直接测量有难度且容易产生分歧。第二，关于网络整体绩效的测度研究以国外研究为主，且基本都是针对公共组织网络，对企业创新网络的研究较少，以区域创新网络为对象的实际测度更是鲜见。第三，虽大多学者认为创新网络结构对创新绩效有较大影响，但深入系统的实证研究尚缺乏，导致影响效应存在较大分歧，特别是以区域整体创新网络结构特征为分析框架的研究鲜见。鉴此，本课题拟从以下几方面进行完善：第一，从区域创新网络结构视角进行产学研协同创新与区域创新绩效关系研究，按“结构—行为—绩效”范式间接测量产学研协同创新与区域创新绩效关系。第二，把区域创新系统视为一个网络系统，以区域创新网络为研究对象整体测度区域创新绩效。第三，采用我国各省、市及自治区近年的科技统计数据从区域创新网络结构特征对区域创新绩效的影响作用进行最新的实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