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与我无关
后半夜，贝克兰德各家报纸紧急加印，编辑们奋笔疾书，以最恶劣的言辞谴责着昨晚发生的惨案，工人们蹲守在大型打印机旁，开动机器，等待样版送来便立马开工。
尽管连续三天加班加点的赶工令每个坚守岗位上的人都失去了表达任何情绪的力气，但当他们看到报纸上印刷的燃烧着烈火的房子时，还是会对奥洛夫的疯狂感到震惊和恐惧。
而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只有——奥洛夫是“贵族杀手”，而不是“疯狂杀人魔”。
次日清晨，警察，军情九处，官方非凡者，大使馆的情报人员和安保人员，大量的普通人和非凡者一起出动，在贝克兰德的皇后区，平民区，贝克兰德桥区等地方展开巡逻和搜查。
同时，也更高悬赏的悬赏令也张贴出来，奥洛夫·卡里纳的身价由2000上涨至10000磅，贝克兰德的侦探们必须接受委托，为搜查行动出力，而官方扶持的野生非凡者，军火商人，黑帮团伙，奴隶贩子也同样出动，明里暗里搜寻信息。
整个过程已经快持续了半天有余，但离贝克兰德东区还有着距离。
而幕后的真凶之一——凯撒已经端坐家中一个上午，在休小姐的保护下奋笔疾书，编译弗萨克书籍和第四纪的相关典籍。
“呼。”
凯撒努嘴冲着桌子猛地一吹，堆在上面的铅笔屑飞散开来，落了一地，然后他拿起立在桌旁的扫帚开始扫地。
坐卧在床上的休小姐无语地看着凯撒的愚蠢行为，表示：
“把这些碎屑直接收起来不就行了么？”
“是可以，但那样就没有氛围了。”
凯撒拿起写好的稿子抖了抖，头也不回地说道：“为了写这些麻烦东西，我费了快一天的功夫，我要求与之相配的荣耀行径。”
“嗯...你和我的一个朋友还蛮像的。”
远在家中，窝在床上迷糊的佛尔思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只能说明他也是某行业的好手，要知道，你想做出点什么成绩，就得和别人不太一样才行，要么是疯狂的行径，要么是疯狂的思维。”
凯撒把几份译本收拢起来，伸了个懒腰，其中一部分是他之前在船上的默写，后面的是他昨晚熬夜的补做，两份加一起足几十页，加上他今天上午翻译的这些，足可在休小姐这里创造一份他熬夜赶工的不在场证明。
虽然不是那么有力，但在休小姐怀疑时就是无声的反驳。
接着上面的话，凯撒空出手来，转身继续诱导道：“想想看，除了言行往往惊人，行为是否也不拘一格。”
想想佛尔思的懒散性子，休默默点了点头。
“而他虽然糟糕，但为人却并不超纲，并不脱离世俗观念，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想想佛尔思的按时交稿和她为了拯救自己去寻找奥黛丽小姐的事，休继续点头。
“他不善表达情感，朋友很少，但同样他也会格外珍重每一位朋友，为他们宁愿付出一切。”
休惊呼出声，好奇地问道：“你认识佛尔思？”
“不，我不知道那是谁，我只是随便猜猜。”
看着凯撒沉默下去，转而低头扫地，休猛然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不仅是猜测，恐怕也是凯撒对他自己的形容，不过他的不良习惯明显比佛尔思要好很多，吹铅笔屑这种事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还会自己去扫。
抱着羞愧，休生硬地转变话题说道：“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熬夜赶工翻译？难道你马上要离开贝克兰德么？”
“现在想离开是不可能啦，熬夜赶工只是因为后天就是交稿日。”
“......”
休默默把自己对凯撒的评价放低了一些，接着问道：
“那你现在开始休息，是因为稿子已经补完了？”
“不是，我只是想歇一个下午，然后今天晚上通宵。”
“......”
这不是和佛尔思一样嘛！凯撒先生！
......另一边
莫蒂·索伦难得地走出大使馆，坐上马车来到案发地之一，这里的守卫是被刀偷袭而死，比起另一边的枪击，这里更像是非凡者的手笔。
不过他是一位序列5的“收割者”，在寻找线索和神秘学联系方面根本帮不上忙，他只是过来镇场子，给军情九处做一个他很重视的样子来。
华丽的马车门打开，不等驾车的仆从有什么动作，莫蒂便从上面直接跳了下来。
“奥加！亚特！”
他说出了两个名字，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随即出现，前者是跑来的，后者则是如流动的阴影般从影子里冒出来。
“整场袭击没有非凡力量的参与，现场也没有可供占卜的东西，而且凶手的作案时间和放火时间相差很远，也不能凭借残留的灵体占卜出什么。”
奥加粗糙的嗓音报告着一个坏消息，另一边的亚特紧跟着说道：“另一处的袭击的人员抓捕了一些，但最先放火的几人还未找到，卫兵们的灵只看见了三道模糊的人影，现在也无法确认身份。”
莫蒂心中无言的怒火升腾而起，但没有干扰到他冷静的思维。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他散播的那道流言？”
“是。”
短暂的沉默后，莫蒂·索伦忽然开口问道：“奥加，亚特，你们说奥洛夫想要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
“是钱？”奥加说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但很快被他自己排除掉了，“不，他虽然抢走了钱财，但凭借他的本事，除了抢劫贵族还有很多不起眼的方法。”
“只要他变换身份，就能顶替任意一位贵族，享受财富与名望，就算不那样，偷盗也是非常轻松的做法。”
莫蒂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但他却选择了杀人，纵火，挑唆，要么是他真疯了，要么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不寻常的行为符合...扮演或仪式。”
刺杀大使，四处放火，教唆民众，挑动贝克兰德贵族们的敏感神经，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阴谋！
有人想晋升阴谋家？而他则是无面人的同伙？
当然，也不止是红祭司途径，因为魔女途径亦同样符合，相比于挑衅，魔女教唆的能力可更加适宜挑动情绪，同样，蔓延绝望的特征也同样符合晋升序列4绝望魔女的要求，而且也更配这么大的动静。
“魔女教派最近是否...不，是否有相貌异常美丽的女人出现在贝克兰德？尤其是接近新兴贵族。”
奥加和亚特对视一眼，吞了口口水，想到了最近突然出现，活跃在贵族宴会上的一位美丽妖艳的贵妇。
莫蒂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的情绪变化，怒喝道：
“去查！狗屎！一群老鼠还敢算计我们！还敢算计我！”
......另一边，艾辛格侦探的家中
贝克兰德的侦探们聚集在一起，对他们的新委托倍感棘手，但坐在首位的老学究——艾辛格·斯坦顿微笑地扫视着众人，似乎并不因此而感到有什么为难。
“莫里亚蒂先生。”
他平缓的声音引得众人都看向一人——端坐在尽头的座位上，皱眉沉思的克莱恩。
“你有什么发现么？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从这些证据中看出些什么吧。”
克莱恩的思绪被打断，在清空脑内少年的身影后，他结合着自己得到的事实试探地说道：“这几起事件似乎并不是一个人所为...”
“是的。”
艾辛格赞叹地点了点头，“虽然大使馆方面极力强调这些都一定是化名奥洛夫的男人所为，但事实上很容易就能看出几起事件之间的手法并不相同。”
在座的几位侦探中有一些人低下了头，但还有些人则表示：“确实，尽管除大使馆外的几起案件中，被害者都是被枪击而死，子弹的型号也完全能对上，但是奥洛夫本人只是一个少年，或者说少年体型的人，就算经过一定的训练，这种武器也并不适合他。”
发言人抽出了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把被烧的有些扭曲的大号左轮手枪。
不，这并不是个好理由。
克莱恩看着照片默默地想着，他比这些人更为优秀的其中一点是，他知道超凡力量的存在，所以他知道就算奥洛夫只是个婴儿，用一把大号手枪也完全不是问题，这同样也无法说服知道超凡力量的艾辛格先生。
果然，艾辛格赞同了那人的见解，但随后又说道：“尽管从常理上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但这同样也有可能是凶手的逆反思维，故意使用大号的枪械扰乱我们的思绪，而更难改变，更难掩盖的则是藏在袭击背后的凶手的思想。”
他鼓励的目光看向克莱恩，看向被众人关注的名侦探。
不好辜负艾辛格的礼让，克莱恩抛开已知情报，仔细思考了一番后谨慎地说道：“是的，如果说袭击大使馆是为了刺杀大使的话，那么奥洛夫显然已经成功了，他不需要继续作案，而三天后的袭击如果说是为了报复奥克兰贵族的检举揭发，这倒也勉强合理，于勒先生的死亦可以算作此，但昨晚两位贵族的死就与之完全无关。”
“如果这是凶手的挑衅或针对贵族的刺杀，他更不需要特意拖到三天后动手，因为随着时间延长，奥克兰身边的守备力量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给大使馆充足的时间调兵对他来说也并无益处，因为从大使馆刺杀事件和昨晚的两起案件来看，奥洛夫本人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应付警察和卫兵，不然也无需特意选择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
“也就是说，几起事件中至少会有两个人作案。”
刚才提出手枪问题的斯图亚特侦探则反驳道：“如果他想接着作案，那么肯定不愿意警察们集中在几处关键的位置，这些袭击可能是他分散警察精力的计策，我们更应该从手枪方面下手，彻查其来源并且针对在宴会上与奥洛夫有交际的贵族针对性保护。”
克莱恩没有多说，默认了斯图亚特的说法，聚会也同样顺着斯图亚特的思路分析下去，只是他，艾辛格，卡斯兰娜三人并未参与进去。
有非凡力量的几人深知大使馆方面的非凡者一定不弱，想突破他们对奥克兰的保护不比刺杀大使要简单多少，在军情九处和大使馆的共同追查下，连嚣张的极光会现在都沉默了下去，对方根本没有资本也没有理由进行疯狂的报复行动。
待聚会结束，众人各自约定明日继续后分散离开，克莱恩在应付了艾辛格先生一番后也同样告辞回家，对于他来说，这场聚会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同样他也完全不想揭发奥洛夫的身份，尽管这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但那和亲手杀害无辜人没有任何区别。
善良的克莱恩如此想着，借着奥黛丽搜集的有关落魄贵族的资料开始调查庞德从男爵。
而他口中的无辜人——凯撒，他正在杀人。
当然不是对休下手，而是两人在东区结伴逛街遇到了几个流氓，一般来说普通人见到休就会因为魔药的原因摄住心神，但在凯撒开口后呵斥过后，几人心中怒火难以遏制，神智不清地朝着两人冲过来。
“这些人不太正常...”明知原因如何的凯撒出手制住几人，不给他们清醒的机会迅速一一杀死，开口问道：“码头区附近一直这么乱么？”
问话惊醒了为凯撒的行为而震惊的休，她想了想回答道：
“不会，这里离教会距离不远，很少有人在这里闹事。”
“那就好，如果这样神智不清的疯子到处都是，贝克兰德的警察们可就要头疼了。”
凯撒的一番感叹成功引出了休小姐的怀疑，她想到了自己曾接下的某个任务，寻找极光会一位成员的任务。
该不会...这么巧合吧。
“抱歉，我临时有事，想去见个朋友，今天的...”
休小姐道歉的话还未出口，凯撒就打手势示意暂停。
“不用和我解释什么，休小姐，今天的保镖工作就到此...”
轰。
达拉维街方向震耳的爆炸声传来，凯撒灵敏的听觉都因此有些失聪。
......
为什么...如此巧合？
凯撒捂着耳朵，心中阴霾升腾，将休引来此处加快寻找兰尔乌斯的进度是他的计划没错，可为什么威廉姆斯死的如此巧合，偏在此刻出现。
莫非有东西暗中干预？是0-08？不，不能确定。
平复心情，凯撒望向有些紧张的休，话语平淡地说道：
“今天的任务结束了，休小姐，你想和我去看一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