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道别
好家伙,往日姜姑娘自己等在这儿就算了,今天怎还多了个李老。
难不成……她带着姜姑娘上蹿下跳、到处偷鸡摸鱼还把梁云怀治成个绝世大秃瓢的事儿,被李老他老人家知道了?
但这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应该不至于让他亲自出现吧?
又或者……他——
易砚之满腹胡思乱想,纠结间她本人亦已行至了小院门前。
“李老,姜姑娘。”回过神的幼童拱了手,对着二人便是个规矩万般的礼,“您俩今儿是几时过来的?晚辈不慎教二位久等,不胜惶恐——快进来坐。”
“哈哈,小友放心,我们也才到这不久。”李元宁甩着拂尘微一弯眼,面上挂满和煦慈祥的笑,“不过,易小友,贫道今日便不多进去叨扰你了。”
“——贫道今日是来与你道别的。”
“道别?”易砚之应声微怔。
她这一两个月来,早已习惯了李元宁不时出现在姜明雪身侧,而今他冷不防一提“道别”,她还真有点不大适应。
“是的,道别。”李元宁笑着点了点头,“易小友,小姐如今已然安然到了剑宗,又顺利挑选出了合适的修行之地,那么作为她这一路上的随身护卫,贫道的任务亦已完成——离府多日,贫道也到了该回清河府向家主汇报的时候了。”
“是以,过了今夜,明日一早,贫道便该动身启程了。”
“这样啊。”易砚之伸手挠了挠头,少顷颇不确定地抿了嘴巴,“那那那……祝您一路顺风?”
“这倒谈不上什么顺风不顺风的。”李元宁抚着胡须哈哈大笑,“不过,易小友,贫道临走之前也确乎是还有两句话想要与你说——你看,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自然是方便的。”易砚之颔首,当即摘下头顶趴着的大黄,“去,大黄,你先替我招待招待姜姑娘——李老,您这边请。”
“喵~”大黄应声,一面拿屁股顶开院门,带着姜明雪进屋玩去了,幼童见状,引着李元宁走到院后,老道站定,面上笑意微收。
“易小友,小姐年幼玩心重,又自小多话,好天马行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李元宁满面沉痛,大力拍了拍幼童的肩膀,“你耳朵没事吧?要不要贫道帮你寻两个清耳明目的方子?”
“别说了,李老,姜姑娘的话确实是挺多的。”上来那一阵也确实是够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的。
易砚之听见这话当场泪奔,忍不住跟着抬手拍了拍道人的胳膊:“李老,之前那么多年,也真是辛苦您了。”
“但那个清耳明目的方子就不必了——姜姑娘的话虽多,听着却还算有趣,且她一向尊师重道,长老们讲课时间她也是不会乱讲的。”
——就是下课后会补偿性地多叨叨两句,但这也还好,她习惯了也就能学会自动屏蔽掉她那些碎碎念并无缝给出相应的回应了。
更何况,人家又不会没眼力见儿的在她忙着炼丹搞事的时候叨叨。
平常爱念就念吧,个人爱好,她理解且尊重。
“行,易小友,你不嫌小姐她烦就行。”回想到自己曾经被磨穿耳根的日子,李元宁跟着说了个老泪纵横,“实不相瞒,易小友,其实你是小姐这些年来交上的唯一一个朋友。”
——其他要么心怀鬼胎,要么根本受不了他们家小姐那张嘴!
“所以……易小友,这东西你拿着,往后的日子,也请你多多包涵我们家小姐了。”老道边说边自兜里摸出块镶金嵌玉的令牌。
易砚之瞅见那令牌,目光登时便是一凝,她脸上的表情一敛,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开一步:“李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友莫慌,这是清河府姜氏特意为族中贵客做所的令牌。”李元宁慈眉善目,看着幼童的神情,就像是在看自家的晚辈,“收下它,从今往后你就成了我们清河府的贵客。”
“来日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难处,都可以拿着它上门求助清河府——清河府会为玉令的主人扫平一切我们能扫平的障碍。”
“同时,它能调动任一地区清河府门下的所有势力。”李元宁说着深深望了幼童一眼。
易砚之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无功不受禄。”重新开了口的幼童神色淡淡,顺带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那块玉令,“李老,这东西太过贵重,还是请您收回去罢。”
“无妨,就当是清河府给小友的谢礼。”李元宁笑笑,“感谢小友一直以来对我家小姐的照顾。”
“再说了……这送出去的东西,本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但就像您说的,晚辈是姜姑娘唯一的朋友。”易砚之面不改色,“同样,姜姑娘也是这些年来头一个愿意与晚辈做朋友的人。”
“朋友之间相互包容照顾,乃是平常事。”
“何况,姜姑娘平日也没少帮晚辈的忙。”——姜大小姐还给她透了不少她想知道的玄灵界秘辛呢!
“李老,请恕晚辈失礼。”幼童面容平静,瞳色微深,“左右咱们也认识了这么久,这会倒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您和清河府,到底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晚辈一介孤女,自认还没本事做贵府的贵客。”
“此外,单剑宗也就罢了,依着清河府的势力,晚辈真不信您这么长时间都没查到点有关晚辈出身的蛛丝马迹——贵府真不担心晚辈不是什么好人吗?”
易砚之话毕自嘲笑笑,在她被毕罗天扔出魔宗之后,那老太监虽会竭力清除她在魔宗生活过的痕迹,但似清河府这般的庞然大物若真有心要找,也定然不会丁点线索都搜查不到。
她是真不相信李元宁会随随便便送出能代表清河府贵客身份的玉令,即便真要送,也不该是送她。
——除非他们有求于她,且这事非她不能成。
幼童抬头盯紧了道人的眉眼,李元宁听罢久久不语,半晌方重重叹出口气:“你这孩子还真是敏感……但生在那种环境,敏感谨慎些,也属正常。”
“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孩子。”
“你的父亲易阑,曾是我们清河府的座上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