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满园春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54章 骆纲的示好

宋业一听,脸色霎时变得阴沉下来,他岂有听不出吴泽的话中意?

张彬暗道一声坏菜,额头冷汗直冒!

他娘的,你们上头要互搞,别扯上我呀,我只是一位跑腿的人!

“本镇抚使受扬州百户出首,他指证一位姓宋的,一位姓张的,是此二人指使他在扬州,暗中替卫家打点扬州知府、水师、巡检司衙门,卫家才能在绣衣卫的眼皮子底下,通虏五年没有发现。”

“宋镇抚使,张千户。姓宋和姓张的人,不会是你们二人罢?”

“吴泽,扬州百户已经死于牢中,你这是栽赃,含血喷人!”宋业目中溢满愤慨。

“你这会说他死了,可谁又能证明。他说的话,几分真或几分假?”

“所以呀,本镇抚使,才要请你们二位大人,回绣衣卫南司衙门,吃吃茶,问明原委不是?”

“放心,我吴泽这人,实属不徇私情。不会轻易对你们二人上刑的。”

吴泽话落,贾赦、贾珍,心里一寒,冷汗直冒。

贾敬仔细看了一眼吴泽,继而想起吴泽的老子:像,像,太像了。自己心中一直的猜测,这会子才最终确认下来。

贾政则是目光复杂地看向清臣,唉,清臣……这是堕落了呀!

唯有两人,美眸浮起一丝感缴,便是王熙凤和平儿了。

王熙凤这会子才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渐渐从心里腾升起对贾家的不满,连带着把王家也给恨上了。

“吴泽,你想拿我?”宋业手握绣春,这会子也不与吴泽废话,准备撒破脸面了。

他的底气来源于皇城司档头朱成。

宋业话落,他的一众心腹‘唰’地一声,齐齐抽出腰间绣春刀。脸色不善地注视着吴泽和大宝二人。

湖边突然变得肃杀起来。

阁楼那头,诸钗不禁惊呼出声,众人粉面再次变色。

林黛玉玉容一滞,纤纤玉手下意识地攥紧手心的绣帕,五指刺痛手心尚不自知。

这会子,适才被惊吓到的一众贾府嬷嬷婆子,这时不禁在心里腾升起一抹快意,无不在心中呼喝:快快,砍起来!

探春一直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才刚镇定下来,那双英眉却又紧紧锁了起来。

宝钗瞧见林妹妹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栗,忙款步上前,出声宽慰道:“林妹妹,别担心,观那位……泽大哥的处事风格,显然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林黛玉眉头紧锁,这会儿听见宝姐姐所说,小手紧张地捉住宝姐姐滑嫩的柔荑,拿鼻翼颤抖地‘嗯’了一声。

却说湖边。

吴泽的唇角浮现一抹冷意,负手直视宋业。

他这会子把宋业一行人逼停下来。

显然不是为了王熙凤。

宋业今日以扬州卫家一事拿问贾琏,明显不是冲贾家而来。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吴泽不敢确认的是,宋业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才拿的贾琏。

整个绣衣卫能够指使他的人,唯三人,指挥使骆纲,指挥同知于庸、关良。

吴泽先行排除络纲。

毕竟,自己的镇抚使实属他垂青简拨。

而于庸曾在扬州有过一面之缘,观他的言行举止,显然并没有对自己表示不满。不然也不会给自己一块调兵令牌了。

那么,只余下一个指挥同知关良了。

念及此,吴泽仔细回想,上次还回调兵令牌给郭得胜时,他曾简短介绍过关良此人。

其出身绣衣卫世家,绣衣卫成立初期,其人的祖上便已经是绣衣卫一位总旗。

后面祖上在绣衣卫最高品秩官至镇抚使,关良能够坐到指挥同知这个位置,并不完全是靠家族余萌,他在绣衣卫的手段、心计。可见一斑。

诚然,除了绣衣卫,吴泽自然不会略过皇城司。

毕竟,在骆马湖那一遭,自己可是当着明月那人的脸面,当面喊她滚出码头。

皇城司比绣衣卫的人还要嚣张跋扈,自然不会就此吞下这口气。

他让汪青松等人拦下宋业,目的,便是借机逼出他幕后指使之人。

如若不然,被人在背后谋算。自己却对幕后这人一头雾水,这感觉委属憋屈。

而就在此时。

宁国府正门外,一众门子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百余名身披飞鱼袍的绣衣卫直闯府里。

这伙绣衣卫较之前面过来的那伙人,尚还要杀气腾腾,他们的目光幽冷盯着宁国府的下人,如同死人。

带头那年轻人喝问宁国府仆役,提小鸡般地让他指路,众人快速往会芳园门口而去。

不大一会儿。

随着数声惊呼、尖叫传来。

汪青松带着出身亡命之徒的南司绣衣卫,突兀地出现在会芳园。

瞧见有人拿刀指着自己的金主。

汪青松不去理会一众惊呼出声的贾家人,转而一扬手,让手下把宋业及一众西城绣衣卫圈了起来。

强弩乏起的幽寒,顿时让这处风景宜人的小小湖边,变得紧张起来。

“我绣衣卫南司办案,无关人等,即刻退下。”吴泽上前一步,负手说道。

瞧见一众面露杀气身披飞鱼服的校卫力士。

宋业神色急剧变幻,目光中的那一丝残暴之色,转瞬即逝。

这伙胆大的南司绣衣卫,他能够笃定,若是他这边的人敢动手反抗。

吴泽的人,真的会扣动强弩板机!

随着数声惊呼,贾家人及王子腾连忙退往一边。

贾政强自镇定下来,为妨绣衣卫冲撞老母亲,忙喝令鸳鸯等人,搀扶老太太赶紧离开此地。

贾赦冲过去,一把撞开鸳鸯,扶起冷着脸受到惊吓的老母亲,头也不回地往阁楼那处走去。

贾敬见泽哥儿朝他颔首示意,遂点头离开。

鸳鸯回头看了一眼泽六爷,有心想要去搀太太,想了想,还是往琏二奶奶那边走了过去。

王子腾这会也怜得清,什么节制京营二十万兵,他亲兵又不在此?力剑无眼,谁认识他这位节度使?想也不想,忙跟着贾政的脚步,急匆匆离开这处湖边。

王熙凤也被平儿和鸳鸯搀着离开此地。

贾琏这会子傻眼了:我呢?别丢下我呀。

“吴泽,我乃北司镇抚使,位秩同你不差。你安敢如此。”

“宋业,你的下属胆敢朝我拨刀相向。我南司的人,便能以犯上作乱,拿问他们。”吴泽语气森然,转而朝汪青松说道,“除宋镇抚使外,其余人等,即时拿下,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尊镇抚使大人令。”

“吴镇抚使,我西城的人,可是没有一人动刀啊。”张彬心里叫苦不已,今儿这遭,不止是䀲气,若是一个不慎,自己这身千户皮说不得都会被扒了。

汪青松一时不知说话这人是谁,皱眉说道:“闭嘴,动没动刀,此事我南司的人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很快,宋业的心腹被拿着强弩和绣春刀的同僚,悉数摁下,并被绳索捆住。

“吴泽,我北司办案,何时轮得到你南司来指手画脚!”

宋业话音刚落。

与此同时,外头响起一阵阵短速的脚步声响。

“宋业,他不单能指手画脚,还能让你往东,你偏生不敢往西。”

话落,只见绣衣卫指挥使骆纲,带着一众紫色飞鱼袍的肃杀汉子,踱步进了宁国府。

骆纲的身后,分别是指挥同知于庸、关良。以及金陵北司镇抚使郭得胜、南司镇抚使许畅。

东城千户吕永洪、南城千户第五燕、北城千户牟宗学、中城千户方瑞。

这些人的身后,则是数十名身穿银白色飞鱼服的各千户所下面的百户。

好家伙。

整个绣衣卫南北二司,倾巢而出。

阁楼里面。

湖边那一幕,顿让一众贾家人大气都不敢出,许多人早已吓得脸如土色。

主要是,他们有些人的屁股,多少有点不干不净,生怕今日被这些绣衣卫寻到端倪给拿问了。

贾母那张老脸早已气得如抹了一层锅灰。

如不是鸳鸯和李纨紧紧搀扶着她,兴许一早气倒在地。

轩窗前的一众金钗们,纷纷抬高纤纤素手,紧紧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嘴,生怕一个惊呼出声,惊动了那些恶人。

贾赦和贾政目光连连闪烁,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王子腾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心里气得要命。原是上门结交一番,却被妹妹因宝玉的事情而搅和了。

心思电转间,王子腾阴沉的目光落在骆纲身上。他至今还记得,吴泽绣衣卫的身份,就是他亲口奏禀圣上的。

他骆纲今儿带着这么多绣衣卫强闯贾家,果真是为了王熙凤私放印子钱这点屁事?

另一边,宋业瞧见如此大阵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是?

莫非自己要背刺绣衣卫一事,已经传得全城皆知?

吴泽目露惊讶之色,刚想上前抱拳朝一众上官依次见礼。

却被骆纲抢先一步扶住手臂。

随后,骆纲不去理会变色的宋业,转而笑着替吴泽介绍起一众绣衣卫来人。

一时礼毕。

骆纲转而面向宋业,似笑非笑道:“宋业,不对。应该是皇城司西署镇抚使宋业。认识一下,我是骆纲,乃新调任的西署二档头,你的顶头上官。”

话落,吴泽和宋业同时诧异地看向骆纲。

宋业见骆纲似笑地看向自己,眼前一黑,蹭蹭蹭后退了三步。

“陛下闻,绣衣卫在没有证据之下,便强行抓捕荣国府……”说到这里,骆纲语气一顿,面向贾琏,“应该是说一等神威将军承爵人,贾琏。”

骆纲冷声笑道:“宋业,你先在绣衣卫诏狱过年,等你犯上作乱一事完了,你再到我皇城司西署,参观一下监牢罢。”

阁楼里面。

骆纲指挥使话的那番话,再次让贾家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琏哥儿这是因祸得福啊。

邢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这会子,阁楼里面就数她的脸色是高兴的。琏哥儿有此一遭,哪她以后养老无须忧愁了。

贾母这会的眉头深深皱起,她无力地伸手拉过神魂颠倒望着玉儿的宝玉。

这会儿的老太太,显然也没有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面。

却说王夫人,在听见那人说琏儿将来会是荣国府承爵人时,她整个人无力地软倒在丫鬟身上。

随着一众绣衣卫押着宋业等人快速离开。

骆纲来到阁楼前,隔着门帘朝里面的国公老夫人连连道了几声恼,顺道祝老太太平安喜乐,便带着于庸等人离开。

吴泽嘱咐汪青松去处理李嬷嬷,便送骆纲离开。

“这宋业,是受皇城司西署原档头朱成的意,才挑的头。吴大人不必担心,朱成目下已经被打进皇城司的诏狱,戴内相亲自拿鞭子上刑。”

说到这里,骆纲目中闪过一抹异色。

朱成明着给贾家下拌子,实际是在打吴泽的脸皮。

这会子,戴内相的举动便值得推敲了。

看来,圣上这是要重用吴泽了。

念及此,骆纲决定卖吴泽一个好,遂遣散于庸等人,轻声道:“绣衣卫指挥使,陛下那边已有了决议,年后由你上任。

而你在南边的一应功劳,因你先生林公病故,而你孑然一身,按制,理应为你先生丁忧三年。”

“然国情特殊时期,上皇特旨,念你一片纯孝,特容许你半年制孝之期。届时,一应封赏爵位尽皆下来。”

“算算日子,你先生九月份病故扬州,至明岁春暖花开日,吴指挥使的烧尾宴,一定请我骆纲。”

吴泽脸上换上‘受宠若惊’的喜色,恭维道:“一定一定,若非骆大人,吴泽没有今日之地位。泽的烧尾宴,骆大人一定要恭坐首席。”

骆纲脸色一滞,继而摆摆手,他可不敢居功,毕竟,自己能坐到皇城司西署档头一职,还是得益于眼前这位吴泽。

思忖一会,骆纲的音量再次降了下来,“若是我没有猜错,最次一个一等伯,若是你在朝中尚有余力。不妨让他们上书启请圣听,兴许,三等侯也未尝不可。”

“留步。”

说罢,骆纲点点头,消失在宁国府侧门。

目送骆纲等一行绣衣卫离开。

吴泽招手一位商行护卫过来,俯耳道:“你速去知会钱绍闻,让他在锦绣坊,挑选一处三进住宅。要求,尽量按苏州园林的方式去挑。”

那名护卫抱拳应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