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贾家要糟糕
神特么就我的船上煲了汤。
那位名唤镇河的青年,竟然大大咧咧地带着十余骑上了船。
吴泽此时尴尬得快要拿脚扣出三室一厅来!
他不懂得客气的嘛?
镇河见吴泽神色尴尬,望向自己的目光满是疑惑,遂介绍道:“凉王府正三品昭勇将军,吴镇河。可巧,咱们竟是本家。”
吴泽面露诧异之色,抱拳道:“绣衣卫从四品南指挥司镇抚使……方才,谢过昭勇将军解围。”
“你不用谢我,你阵斩东虏安亲王在前,后又割了镶红旗主的脑袋。要谢,也是我替我家世子谢你。”
“我凉王府,今日承情。若你在神京有任何难处,可往京营寻徐胜。”
说罢,吴镇河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他家世子,语气顿了顿,复又续道:“真像啊!”
吴镇河见吴泽面露不解之色,笑了笑,“是这样的,你的脾气与我家世子对付。若我家世子今日在此,定会拉你痛饮一场。而这里所有的皇城司,一个都跑不掉。”
吴泽暗中咂舌不已,这凉王的兵马都如此跋扈嚣张的吗?
堂堂天子亲卫皇城司,说杀便杀,说屠便屠?
念及此,吴泽总算明白荣桂城那悔恨的目光。
感情,竟是因为他没有拿行刺凉王世子幕后之人的线索,借此来换求凉王府的庇护!
哎,这都是巨额家财惹得祸呀!
吴镇河跟随吴泽来到三层甲板,方又直视吴泽:“你自可忙你的去,我此番随你一同进京。待两宫天子掌眼瞧过安亲王二人的头颅,我便拿回凉王府,给王爷…和世子掌眼。”
吴泽点了点头,唤大宝过来,吩咐他好生招呼上船的十余骑。随后便前去寻刘谦虚等人,商量启航事宜。
就在吴泽抬脚出舱门时,吴镇河突兀地唤了一句:“若有机会,你可至河套地区,寻我家世子吃酒。”
吴泽回头,笑了笑,抱拳道:“一定,劳驾替我问候凉王世子,今日既承了世子的情。他日,一定请世子吃酒。”
……
……
承熙十二月初十,小雪。
吴泽他们一行,总算赶在河道结冰前,回到通州。
自在通州码头下了船,码头上面早有内务府及大批户部官员、绣衣卫、京营的人马在候着。
吴泽与户部一名郎中交接公文后,便让刘谦虚他们继续跟随京营的人马,随行护送两千万两白银入神京。
那名户部郎中瞧见吃水颇深的官船,惊讶之余破口大骂盐商为国贼,复又啐骂季达仲是禄蠹。
与一众官员寒暄过后,吴泽便和凉王府的人马,带着两个檀木盒子,打马离开通州码头。
在永定门与吴镇河叙话一会,吴镇河率人直接进了大明宫。
吴泽则是带着一众绣衣卫,打马来到地安门帽儿胡同。
此地,乃绣衣卫衙门之所。
当吴泽翻身落马时,从漆黑大门里面走出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其穿着一身华丽至极的大红行蟒袍、头戴乌纱帽、腰缠銮带。
他的身后,拥着一群身披绯色飞鱼袍的千户、百户。
吴泽没有多想,疾行几步,俯身抱拳道:“卑职南指挥司镇抚使吴泽,见过指挥使大人。”
出来迎接的正是绣衣卫指挥使骆纲。
只见他上前一步,以手托住吴泽两臂,脸上堆起和睦笑容:“吴镇抚使不必多礼,这大雪天的,一路辛苦。快随我进屋歇会烤烤火。”
吴泽嘴上连道不辛苦,心里却是暗暗警惕起来。
自己只是一位从四品的镇抚使,按道理,骆纲此人无须对自己这般客气。
骆纲也不管吴泽如何想法,直接拉着他的手进了绣衣卫衙门。
与此同时。
皇城东华门,皇城司衙门。
中堂里面,刘善财听完二档头朱成的汇报,掀茶盖的动作一顿,继而将手上滚汤的热茶摔向朱成的脑袋。
朱成不敢躲避,生受这一砸。惶恐垂首的同时,额头被砸出一丝血迹,继而上面的皮肤变得灼红起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瞧瞧那吴泽是何人,其已是入了龙首宫的眼。混账玩意,一会自个儿去领五十军棍。”
朱成忍着火辣辣的疼痛,抱拳接下罚令。
有番子进来替提督大人换了新茶。
半晌,刘善财这才尖着嗓子道:“姓杨的,报个战死骆马湖。”
“至于凉王府的人马,且不必去管。还有,你给咱家约束下面的儿郎们,万万不可招惹他们。”
“只要凉王的人不在京师扯旗造反,咱们皇城司,一概不去理会。”
浅抿一口滚烫的西湖龙井茶,刘善财斜睨着朱成,问道:“倒是你说的,那吴泽竟是荣国府贾政的乞儿?”
朱成躬着身子,恭敬道:“回提督,正是。”
“六年前,凉王世子遇刺当天。其人恰巧与父兄六人从南洋回来祭祖,不承想,遭遇地龙翻身,只活下来他一人。
恰巧那会子,他与宁国府贾敬、荣国府贾政周游天下时相遇。据宁荣二府的下人说,此子机缘巧合,搭救过敬、政二人。”
刘善财敛目沉思,目下的他正头疼不已。
自皇城司收到绣衣卫查抄两千三百万银子的传报。
陛下在养心殿开怀大笑,连连夸了吴泽三声。交口称赞其是陛下的福将。
昨儿,干爹在他和弟弟面前提过一嘴。
吴泽此人,阵斩安亲王那会子,便被太上皇赞不绝口。
内阁和军机处,正为此人的功劳在犯愁。
中枢连着商议数回他的军功,偏生迟迟没有定议。
按干爹昨儿的说法,吴泽早前的爵位,一个三等伯跑不掉。
但此次为国库抄银两千万,此一功。斩杀镶红旗旗主代古拉风,又是一功。
综上,吴泽最终的爵位,怕是要上报至龙首宫。方能作最终的定论。
偏生下面的儿郎,为了打压渐有起势的绣衣卫,非要去趟水抢功。
念及此,刘善财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朱成跟了提督有段时日,此时见他似在头痛,遂心生一计:“提督大人,要不让下面的儿郎们,彻查他户籍一事?”
刘善财把茶盏扣下,斜睨一眼朱成,直把他盯得冷汗直冒,这才收敛眼神,说教道:“吴泽户籍一事,陛下和太上皇那边已有定论。你想找死,别拉上皇城司。”
朱成垂手,连道不敢。
偏生他着实气不过自己手头下死了一个千户,遂又建言道:“提督容禀,卑职有个想法,杨千户虽是遭遇凉王的人才遇害,但因果却在吴泽身上。”
“但说回到这个吴泽,其人除了南洋归来这一事。旁的,倒是滴水不漏。”
“咱们既不能从他身上入手,何不从宁荣两座国公府着手。”
刘善财双目一睁,朱成的话,算是说进他的心坎了。
若说吴泽晋爵势不可当,然皇城司却因他在淮安府大失脸面。
这口气,皇城司怎么说也要找回场子。
将手中的茶盅放下几案,刘善财从椅子上面起身。
“你让下面的儿郎好生查一下,宁荣二府下面的仆人可有错漏。”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遑论他贾家一门两座国公府。咱家偏不信,这帮豪奴不仗势欺人的。若是查出什么错漏,你直接交予吴泽。”
“咱家倒要瞧瞧,他堂堂绣衣卫镇抚使,会不会徇私。”
最后一句话传来,刘善财人已出了中堂。
朱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血迹,心里暗道一声晦气。
提督这番说辞,倒把他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何须派人去查?
皇城司关于贾家的案卷,数不胜数。
朱成骂了句晦气,提督大人,明显是想揭了这一茬。
待提督一行众人身影消失在皇城司。
朱成这才深吸一口气,抬脚前往案牍房。
办完此事,过后,他还要去领受五十军棍。